戚然长长叹了口气,叉着腰直跺脚,主子只让他护着夫人安危,却没说过帮夫人做事,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他不该上前帮忙是不是?
酒坛子终于露出了一半,沈晚夕擦了擦额头的汗,伸手去试一试能不能捧出来。
戚然皱着眉,瞅见夫人开始搬土里埋的东西,原本已经松了口气,竟见到她倏地脚踝一崴,下一刻竟笨拙地往后仰去!
戚然这才当真急了,脚底一空,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往院子里飞过去。
沈晚夕是使了吃奶的劲儿去搬酒的,可土壤没有完全挖开,酒坛子压根儿提不出来,还害得她脚底一滑,眼看着要摔下去。
她已经做足了扑通一声的准备,却没想到眼前黑影一现,如同黑不溜秋的蝙蝠般闪到她身侧!
一把长剑的剑鞘牢牢抵在身后,硬生生将她从快要摔倒的角度扶了正。
沈晚夕很快平复下来,忙转过去看,竟发现是个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白面少年,面孔十分陌生,她一时又慌了神。
上下打量他一瞬,她目光犹如受惊的小鹿,带着警惕,“多谢,请问你是?”
戚然也愣了愣,夫人在问他话了,可是主子似乎还没向她透露自己的身份,他这该如何回答呢?要不跑吧!
可夫人盯着他看呢。
他支支吾吾半天,随口扯了个慌道:“我也是这山里的猎户,恰好路过,路过。”
沈晚夕皱了皱眉,山里的猎户会大白天穿着夜行衣?会有这么好的轻功,脖颈处还围着黑色面纱?
她顿时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几步,脸色一白质问道:“你是谢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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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主子
黑衣男子看着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 容貌不算格外俊朗但异常清秀,尤其是肤色雪白,一双狭长的眼眸毫无盛气凌人之感, 反倒带着点少年的稚气。
但在沈晚夕看来, 那是一种透着危险和狡诈的少年气息。
这男子满口谎言,她才不会相信这样的装扮是山里的糙猎户。
沈晚夕一时骇然,连着后背都有些发凉,紧跟着往后又退两步。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盯得紧紧的, 又怎会在方才电光火石之间扶住了她?她不相信有什么巧合。
况且这世上除了谢邵和沈晚吟,谁会偷偷摸摸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戚然瞧见夫人防贼一样防着他,一时欲哭无泪。
他吓到夫人了, 这该怎么回啊!
等等,夫人竟然认识谢邵么!
难怪前些日子主子一直打听谢邵的事情,还使劲儿给并州使绊子,竟是因为夫人?
戚然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可眼下情形紧张,容不得他胡思乱想。
主子的身世秘密还未向夫人透露, 他便无法开口解释这一切, 可他这样的装扮, 既不能说自己是寻常村民, 又不能跟主子称兄道弟, 说自己是主子的朋友, 那他这脸也太大了。
戚然抓了抓脑袋,灵机一动,刚想上前解释,却见平日里美若娇花的夫人此刻吓得脸色都白了,打着寒颤地盯着他。
“夫……姑娘, ”他憨憨地笑了笑,眸光清澈得看不到任何杂质,“谢邵算什么东西!我们家主子可比那并州谢邵厉害得多。”
沈晚夕心里又是大惊,比谢邵还厉害的人盯上了她?
丹唇微颤,她眼里全是提防,缓缓启口问:“你家主子是谁?”
戚然见夫人眼里都含了淡淡的水雾,心里也慌,主子若是看到这个情形,怕不是要将他宰了!
“姑娘,实不相瞒,我来这山里就是来找我家主子的。”
戚然硬着头皮,仰头看着天道:“我家主子昂藏威猛,气宇轩昂,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立马定乾坤,马背上英姿飒爽的是他,人群里独占鳌头的是他,战场上最英武的大将不及他霸气,青楼里最俊俏的小倌不及他俊朗,只可惜我家主子前些年在商州一带失了踪迹,我寻了这么多年也未曾找到他,不知姑娘可曾见过?”
戚然把自己一肚子夸人的话都倾吐完了,却换来了夫人更加狐疑的眼神。
沈晚夕皱着眉头,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随即摇了摇头道:“你找错了,我们这里没有那一号大人物。”
虽然她不喜欢谢邵,但她不得不承认,谢邵已然是云境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这世上能比谢邵都厉害的还真没有几个。
约莫,还是瞎编的吧。
戚然心里急得团团转,主子的身份已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可他只能忍着不说,难受得想抠墙。
稍稍气定下来,戚然也带着无奈的哭腔道:“姑娘能否帮着好好想想,这附近果真没有一个霸气俊朗,又格外鹤立鸡群的男人么?”
沈晚夕有些不耐烦,眸光里泛起淡淡的冷:“真的没有,我们这里偏得很,只怕你能找来这里也不容易,况且前些年丢了的人恐怕早已不在这儿了,你不妨往商州城的方向去找找。”
戚然还不死心,咬着牙继续问道:“姑娘可有夫君?”
沈晚夕见他还打起云横的主意来,心里愈发忌惮,忙道:“我夫君平日都在山里狩猎,没见过什么大的世面,你若问他,答案也是跟我一样的。”
戚然叹了口气,这回是真的无奈了,他把话都说尽了,可夫人的脑子怎么就拐不过来弯呢!不管日后主子会不会因为此事怪罪于他,他都无能为力了。
正想到这里,戚然忽感后背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