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里面传来舒朗温润的男子声音:“进。”
锅包肉为酸甜口,薄厚适中的里脊肉片早已腌得十分入味,裹上一层厚厚的玉米粉后依次放入锅中,炸至两面金黄酥脆时捞起,锅中糖醋料汁熬至浓稠,然后放入炸好的肉片进去翻炒几下,确保每一块肉都充分蘸取酱汁,入口酸甜酥香,料汁鲜美异常。
那边鲤鱼炸透,浇满色泽晶亮的枣红色酱汁,入口鲜美香嫩,而焙面蓬松香脆,根根细如抽丝却又根根分明,乍一看如鲤鱼闲躺于云间,秋苇长于赤野,可谓色香味俱全。
每一样尝过之后,男子眉眼也慢慢沁出浅淡笑意,抬手唤来一人,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人道一声“是”,随即离开。
后厨。
“再做一道杏仁佛手?”沈晚夕惊了惊,“还要我亲自送过去?”
客人要加菜本是寻常,吃了她的菜又想见她的人,也能理解,可这一次沈晚夕心里却敲起了小鼓。
杏仁佛手做起来不难,是她从前在沧州侯府第一次尝试做的点心,且做得还不错,阿娘吃过说很香,月娘和秋嬷嬷也吃过,还拿过去给二哥的院子里送了一碟。
所以听到这个名字,沈晚夕心里就轻颤了一下。
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在心间。
掌柜的可怜巴巴地扯着她衣袖,“好姑娘,你就送佛送到西,将这道点心做完再走吧。”
沈晚夕想到那三十两银子,心里叹了口气便开始和面了。
面粉和油擀成薄薄的面皮卷起来,再涂上一层豆沙馅,按压成佛手状,用刀尖在佛手处划上几道,再涂抹一层金黄的蛋液,撒上杏仁片后放入炉中烘烤,片刻之后浓香十足,甜香满屋。
做完之后天色渐晚,沈晚夕估摸着云横快过来了,连忙端着杏仁佛手一路小跑,上了二楼。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工具人男二~
☆、并州世子
上楼前, 店小二还特意将沈晚夕拉到一边,根据这两日上菜的经验提醒她见了贵客说话做事要小心,贵客低调至极, 从不露面, 有任何吩咐都是门口两个板着脸的下属来传达。
沈晚夕敷衍地嗯嗯两声,察言观色、明哲保身这种事她自小学得多,也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她只打算见了客人随口应付几句就跑。
二楼客人不多, 木月间又在最里面,也最安静,沈晚夕一直往里走, 渐渐地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分明。
门外两人是贵客的下属,店小二早就提醒过她,可沈晚夕远远见二人站姿如松,肩膀微微后张,连脚尖向外张开的角度都是一样的,不像是普通下人, 更像是着便装的侍卫或卸去盔甲的兵将。
见有人来, 两人警觉的目光立即投射过来, 离她较近的是一位身着青袍的男子, 见她手里端着一碟杏仁佛手, 知是主子要见之人, 面色这才稍微和缓一些,伸手虚拦一下,道:“公子正与人商议要事,姑娘稍等。”
沈晚夕微笑着点头,垂手先在一旁静静地等。
“啪嗒”一声。
嘴角笑意还未散开, 屋内茶杯落地的粉碎之声倏忽传来。
隐约还有两人对话的声音,隔着木月间一道门,凑巧有几个词儿撞进了沈晚夕的耳朵里,似乎是“世子”、“侯爷病重”、“主持大局”之类的话。
沈晚夕听得不算分明,直到“并州”二字猛然传至耳边,她脸色登时煞白了一瞬。
这屋内的贵客,难不成是……
沈晚夕顿时心如擂鼓。
面上仍然装作不动声色,她暗暗咬牙屏住呼吸,又躬身向那二人施礼,笑道:“小人疏忽,忘了将一味甜酱带来,两位大人可否容小人去厨房取过来?”
青袍男子沉凝片刻,望了一眼门缝,又转过头来接过沈晚夕手中的点心,道:“快去快回,公子还要见你。”
沈晚夕鞠身恭敬道“是”,随即转身小跑离开,直到走到楼梯口时,她才发觉自己心乱如麻,双腿已经软得不行,几乎要挪不动步子了。
可她不能耽误一丝一毫的时间,还是强撑着快要破出喉咙的心跳和虚软的步伐,扶着楼梯往下跑。
跑至酒楼门口,面前忽然一黑,是淡淡的尘土气息裹着青草的味道。
沈晚夕抬头看到云横,心中一喜,这才微微定下神,挽着他胳膊低声道:“云横,我们赶紧走!”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云横也没有当即就问,他只是从未见过她如此慌张的样子,仿佛身后有野狗追着似的,于是微一颔首,牵着沈晚夕很快离开了客满楼。
木月间,争执之声渐弱。
房门一开,走出一个丰采高雅的高大男子,皱着眉头往下望过一眼,语气稍显急促和不耐,“方才那个姑娘呢?”
青袍男子忙拱手回道:“回公子,姑娘说是到厨房拿甜酱。”
男子垂眸望见那一碟金黄酥脆的杏仁佛手,眸色微微一沉,这佛手何时需要甜酱了?
不好!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想到方才那姑娘说的不是“二位”,而是“两位大人”,难不成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青袍侍卫立刻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屈膝道:“公子恕罪,属下这就将人寻回来!”
男子登时眉头皱紧,手背青筋凸起,正欲下楼,却被身后两鬓微白的青皮胡男子拦住,“世子爷,大事要紧!”
青皮胡男子语气低沉却掷地有声,谢邵脚步微微一顿,沉吟片刻后示意二人速速去寻。
青袍男子飞速下楼问过店小二后,得知厨娘方才已跟着她夫君一道离开,至于去了什么方向,店小二却说不上来。
四望大街人海茫茫,小厨娘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青袍男子找寻无果,只得先回来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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