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有一条血色狰狞的伤口,从背脊一直延伸到腰下,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走一步就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作者有话要说:云横:村里到处是哥的传说。
阿夕:真的吗,我不信
☆、竹荪汤
临近酉时,宋锅锅才挎着一篮子的芥菜回来。
沈晚夕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见他浑身上下脏得跟泥地里滚过似的,心想小家伙定是在林子里玩了整日,幸好在晚饭前回来了,否则她就要自己拄着拐到竹林里挖野菜了。
“诶,这个我像是在哪见过?”
沈晚夕疑惑地看着篮子里几只撑着伞裙的菌子,像小姑娘穿的白裙子似的,白中带着些浅黄,轻轻一嗅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宋锅锅道:“这是蛇蛋里长出来的毒蘑菇,吃不了,我是采回来玩儿的。”
沈晚夕皱了皱眉头,良久才想起前两年在一个叔伯的寿宴上吃过一道竹荪炖鸡汤,那菌子不就是这个模样嘛!
原来山里的人都不认识,也不敢吃。
她轻轻一笑,捏了捏锅锅的小胖脸,道:“这是长在枯竹根部的竹荪,不仅能吃,味道还特别鲜美,今晚阿夕姐姐做羹汤给你尝尝。”
宋锅锅吓得小脸一白,忙摇手拒绝道:“不能吃!我阿娘说这是毒蛇的口水舔过的,吃了会中毒!”
话还未说完,沈晚夕即刻就将竹荪从篮子中取出来,剪去根部,撕开小裙子,用清水冲洗干净后按在案板上切成指节长短的小段。
新鲜的竹荪若不及时处理,约莫一两个时辰就会腐烂,所以动作要快。
宋锅锅看着她熟练的动作,一时间目瞪口呆。
丑媳妇一定是想毒死他,等会猎户也要回来了,要不先跑?
“锅锅——锅锅——”
恰好外头远远传来妇人的吆喝声,宋锅锅登时后背一挺,匆匆忙忙道:“阿夕姐姐,我娘在唤我了,我得赶紧回去!”
沈晚夕点点头,手掌一挥:“你先回去吧,晚饭姐姐给你留点儿。”
宋锅锅憨憨笑了一下,提腿就往外跑:“你们吃,我娘也是喊我回家吃晚饭呢!”
一出门,那妇人的叫骂声就噼里啪啦地传了进来。
“小兔崽子!我说你跑哪去了一整天不见人影,胆子忒大了竟然敢去那家,小心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你不要命,可你老娘还要跟你奶奶交代呢!”
“阿娘,我没有……”
“你还敢说谎,方才你不是从他家出来的吗!下次再去,我就先打断你的腿!”
……
沈晚夕听着刺耳,干脆加快了剁肉馅的力道,“哚哚”几声便将外面难听的声音压了下去。
也就是云横没回来,她才敢在外面扯子嗓子喊,云横若是在家,她们连往里头看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沈晚夕心里也期待着云横能够早些回来,吓一吓那到处传他坏话的宋家娘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到处编排。
肉馅中加入盐末、黄酒、胡椒粉搅拌均匀,撒一把淀粉让肉质更加鲜嫩,待完全搅拌开后,她用筷子夹起一块肉馅塞进竹荪管子里,满满当当,留着备用。
锅中烧水的同时,她又将午后在门前菜地里挖的莴笋洗净,切成细丝,等到水开之后将竹荪和莴笋丝一同扔下锅煮。
竹荪天然鲜美,无需添加任何佐料就可以做到鲜香四溢,再加上肉馅和莴笋的清香,整个锅中翻腾起来的白雾都弥漫着磨人的香味,撒几滴清油,再扔一把葱末,油花里泛着葱绿,沈晚夕自己眼里都冒着光,体内的馋虫全都勾出来了。
原本想做芥菜肉馅饺子,如今肉馅却在竹荪汤里用掉了,沈晚夕想了会,便将芥菜洗净切成碎,放入锅中加油翻炒,盛出备用,再取出云横过年前在镇子上灌的香肠,切成小丁,大米放入锅中后加入香肠一起蒸,等到米饭约莫九成熟的时候,将炒好的芥菜末扔下锅,同米饭、香肠一起搅拌均匀,盖上锅盖再焖上一会,香肠芥菜蒸饭就做完了。
云横在外头看着炊烟,闻着饭香,驻足了好一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等着他的不再是残羹冷炙和一成不变的冷清,而是有了饭菜香,有了人间烟火味。
还有个软绵绵的小姑娘,不等到他回来就不吃饭。
心下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透着窗户的罅隙,沈晚夕看到云横提着弓背着箭筒站在门口,忙将他喊进来:“云横,饭做好了,好烫,我一个人端不了!”
语罢,云横径直走到堂屋,将弓箭挂回墙上,随即便来到厨房将汤碗和饭碗依次端到饭桌上去。
沈晚夕也并非端不了两个碗,她只是怕云横在外头听见什么不好听的,回头一声不响地生闷气。
宋家娘子说的那些话连她都不爱听,更何况是云横呢?若真惹他出手,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芥菜的清香将香肠的腻解去了大半,米饭咸中带香,芥菜清新舒爽,香肠肥而不腻,一口竹荪汤下去,鲜浓的味道在唇齿间久久流连,这时候再咬一口竹荪塞肉,滑嫩的肉末更是瞬间刺激到味蕾。
沈晚夕看着云横大快朵颐,自己脸上也洋溢着笑:“好吃吗?”
云横嗯了一声,饭碗几乎盖住了半张脸。
沈晚夕眨了眨眼睛,故意吓他:“他们都说这个菌子有毒,你怕不怕吃完这顿就一命呜呼了?万一我故意下毒害你……”
“那你会吗?”
他搁下饭碗,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泛起一丝光亮,看她的目光有种缓慢的灼热,吓得沈晚夕赶忙摇摇头,将余话收入腹中。
良久,她又扯开了话题:“今日锅锅来帮我做家务了,还哭着喊我阿夕姐姐,你是不是又把他吓得不轻?”
云横道:“我不过随口提醒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