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普度寺里,来回两个时辰,清澜自然要把马车打造得更舒适一些,免得浅浅坐车颠簸了。
次日,浅浅难得起了一个早,小脸还精神奕奕的样子。
清澜看浅浅这副性子,抿了抿唇,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带浅浅踏遍这大好活山,她和国都的那些女人不一样,不是金丝鹊,不喜欢关在这一方后院里。
有了清澜的陪同,王府准备了两辆马车,世子妃上马车前,拿了一罐梅子交给浅浅,并说:“等会儿在路上,若是不舒服的话,就吃一颗。”
浅浅感动的接过,笑甜的说:“母妃对我真好。”
世子妃笑弯了眼,没多说什么,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浅浅抱着一罐梅子上了马车,清澜随后跟了上来,打开马车上的小抽屉说道:“我也给你准备了。”
浅浅笑吟吟的上前,香吻落在清澜的嘴角,表扬说:“你最好了。”
清澜满意的搂过浅浅,也不嫌重的就抱上了腿,浅浅自动自发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好。
“这次出门,再是你产前最后一次出门了!”路上,清澜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而且是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的口吻。
浅浅不生气,只是有些惊讶,清澜做事从来不会不顾她的感觉,直觉上,浅浅觉得是出了什么事情的。
“为什么?”
清澜眸光沉了下,手放在浅浅的肚上,问道:“难道你不觉得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不适合出门了吗?”
浅浅蹙眉,不信的看着清澜说:“总觉得不止这个原因,而且我怀了孕,又不是断了腿,四下走动下,将来生产也顺利一些,你是清楚的。”
清澜轻戳了下浅浅额,眉眼微挑的说:“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你看看你的肚皮,现在就大成这样,你觉得再过两个月,你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了,还能出去走动吗?”
浅浅嘟了嘟嘴,觉得这话是实话,再过两个多月就过年了,孩子也七个月大了,到时候肚子肯定会更大,低下头肯定是看不到自己的脚。
“但是明年二月下旬才是预产期啊!这样算算还有四个月啊!”让她四个月都窝在家里,躺在床上,也太难受了啦!
清澜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浅浅,认真的说道:“生完这一胎了,我们就不生了,我说真的。”
“噢……”浅浅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玩着清澜的手指,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虽然她没有要生一个足球队的目标,但也要看看这胎肚子里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反正不管怎么样,如今他们是肯定要生一个儿子的。
“我说真的,这事我已经打听过了,太医也会给我配药!”清澜一脸认真,捏着浅浅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
听到清澜的话,浅浅一惊,慌张的问:“让太医给你配药,什么意思?”
清澜不甚在意的说道:“我有问太医,有没有什么药吃了,让男子不能有孕。”
浅浅眼睛一瞪,慌忙坐直了身子问:“你疯了啊!你别告诉我,你现在已经吃了这种药,我告诉你,我不许,我不许你吃这种药,这些药肯定是伤身子的。”
清澜平静无波的瞥了眼浅浅,坚决的说道:“药是一定会吃的,我也只是告诉你而已,并不是和你商量。”
如果可以的话,清澜连告都不想告诉浅浅,不过她太清楚浅浅的性格了,若是在做决定前,不告诉她,以后让她知道了,肯定要吵得天翻地覆。
毕竟他们还年轻,隔几年,若是一直没有怀孕,浅浅起了疑心,事情还是要穿帮的,不如直接说开了。
夫妻之间,最好不要有那种自以为是的付出,毕竟摊开后,对方是喜是悲还不一定。而且一个真爱你的人,不会喜欢你伤害自己来成全她的。
“你傻了啊!这种药是男人吃的吗?要吃也是女人吃啊!”浅浅气急败坏的瞪着清澜。
清澜连眼皮都没抬一眼,不为所动的说道:“所以我才问太医替我配药,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浅浅紧张的抓住清澜的手,说:“不行,伤身体,你若是敢背着我吃这种药,我就带着朵朵离家出走。”
清澜眉心微蹙,叹息说:“我是为了你好。”
浅浅眼一瞪,脏话都差点骂了出来,恶狠狠的说:“谁要你这样为我好,我才不要需要。”
一个男人没有生育能力,那就好像太监是一样的。
浅浅才不要清澜做这么大的牺牲。
这种事情,别人知道了,只会在背后嘲笑清澜。
浅浅只要想到这样的画面就不高兴了,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变成现实。
“你不用担心,太医配出来的药,自然不会伤害身体!”清澜低声安抚情绪不稳的浅浅。
浅浅呸了一声,骂道:“狗屎,不伤身体,那你以后怎么不能让我怀孕了?我跟你说,你最好打消你这种想法,否则的话,我绝对带着朵朵离开你。我不需要你这种打着爱的名义来伤害自己保护我,你听到了没有?”
清澜沉沉的目光与浅浅对视良久,最终败了下来说:“听到了,我会不乱来的!我只是看你不喜欢被拘束,而且我们有三个孩子也够了。”
浅浅翻了翻白眼,有三个孩子是够了,她也的确不愿意再生孩子,但这不表示,她就愿意以伤害清澜的身体为代价杜绝以后的麻烦。
不愿意生和不能生,完全是两个概念。
前者是自己的意愿,后者却是身份的残缺。
别人怎么想的,浅浅不清楚,反正浅浅不会容许清澜做这样的事情。不管那药是不是真的不会伤害到清澜,还是只针对生育这方面。
“早知道不和你说了!”清澜小声嘀咕一句。
浅浅眼眉一挑,又是一顿脾气发出,不解恨的甚至骂了几句,末了不忘威胁说:“反正你做什么决定前都得和我商量,夫妻间有商有量才对,如果你不和我商量的话,我以后有什么事情也都不告诉你了。”
清澜就怕浅浅不看着他,不把心里事情告诉他,哪里敢冒这个险,忙说:“不会,我都会和你说。”
“这还差不多!”浅浅一副吃定了清澜的样子。
清澜即是无奈又是宠溺的的看着浅浅,没办法,谁叫他就喜欢她,就是这霸道的样子也是爱极了。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到了普度寺,坐在前面赶车的年枫听得清楚。
见他们下马车时,又好得像一个人似的,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世孙爷对世孙妃是没有脾气的。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连她声音拔高了一些,世孙爷担心的也只会是嗓子疼不疼,会不会动了胎气。
和上次过来一样,有小和尚在门口接待,将她们一路带到了西院里安顿了下来。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世子妃连坐下喝口茶都不曾,就先关心起了浅浅的身体状况。
浅浅如今已经五个月了,说来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安分的,除了动动手脚,让她这个当娘的清楚,他们很健康,也没有太闹腾。
“没有哪里不舒服,都挺好的,倒是母妃脸色有些发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浅浅话音落下,清澜皱眉望了眼你世子妃。
世子妃不曾在意的说:“没事,可能是早上吃的早膳太油腻了的原因,刚才坐马车有点反胃。”
浅浅扶着世子妃坐下,并吩咐圆儿去烧热水,又跟楼嬷嬷说,让早点用午膳。
胃里不舒服,喝杯热水,吃点清淡点的东西。
反正是在寺里,午膳是一定很清淡的,这些就不用说了。
世子妃喝了杯热水,便被扶到房里去休息了,午膳的事情,自然有楼嬷嬷在,也不用浅浅插手,再加上她也大着肚子,清澜也不放心她。
世子妃刚回房,浅浅也被清澜弄到房里,强迫躺下了。
本来浅浅觉得精神挺好的,但是沾到床,便真有点困意上涌,可能是早上起早了的原因。
午膳起来,浅浅还是被三请四催,这才起床,毕竟这里不像是王府,还是跟着正常时间用膳比较好,免得多添麻烦。
“下午我去方丈那边听佛,你们俩是跟我一起去,还是怎样?”世子妃用膳的时候,和浅浅他们提起这事。
浅浅一听这事,头就大了,她最怕和尚念经了,当下苦哈哈的看着世子妃可怜兮兮的问:“我能不去吗?”
她清楚这次出门,世子妃主要是为了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求福,所以就算不想去,但是世子妃觉得她亲自去一趟,会比较诚心,她还是会去的。
世子妃笑嗔了浅浅一眼说:“你就是坐不住!那晚一点,我向方丈求两个平安佛,你还是要来拜拜吧?”
“这没问题!”浅浅腰一挺,脸上散发出光芒。
只要不是让她去听和尚念经,其他的都好说,毕竟和尚念经,也不是一会儿的时候,一念可能就是一两个时辰,她是真的坐不住。
世子妃会这么痛快的同意,倒不是真的考虑到浅浅的性子坐不住,而是担心她大着肚子,坐在那里时间长了会难受,而大师讲佛经中途离场,又是极为不尊重的事情,索性不去还要好一些。
用完膳,浅浅挥着小手帕目送世子妃离开,待她一走,浅浅立即坐不住了,拉着清澜说:“我们去后山玩啊,那边红枫好看。”
“这时候还有红枫吗?”清澜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浅浅的肚皮上,并不想跑。
但考虑到浅浅出门的目的,又撇了撇嘴,说:“后山肯定会凉一些,让她们带件披风。”
“圆儿,赶紧去准备!”浅浅兴致高昂的叫了一声。
清澜拿浅浅没有办法,夫妻俩人带着年枫和圆儿一起往后山去了,等他们到红枫树下,发现已经有人先一步到了。
少女一袭紫色罗裙,一头墨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顺滑,柔风一拂,裙摆轻轻飘舞,婀娜多姿,犹如堕落红尘的仙子。
浅浅正想绕路,不与前面的紫衣姑娘争这处风景的时候,她已经回眸。
对上少女的脸,浅浅目光闪了闪,难怪连背影都如此惊艳,原来是国都第一美人素婠。
素婠一张芙蓉娇靥上,眼眉弯弯的朝着她笑着,这时候若是不上去打声招呼,浅浅又觉得太过不礼貌了,更何况她正朝着这边走来。
没多想,浅浅举步朝素婠走去,主动开口说道:“素婠姑娘,好巧,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素婠莞尔一笑,清丽绝伦的小脸微侧,甜软的嗓音带着笑意说道:“见过世孙爷、世孙妃,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你们。”
浅浅和这位名声远扬素婠其实并不熟,私下这也是第一次说话,以前虽然在宴会见过几次,但从来没有说过话。
“嗯!我们陪母妃来上香,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浅浅左右看了两眼,真的不见素婠的丫鬟什么。
她倒是大胆,一个姑娘家就这么站在后院,也不怕有什么万一,不过佛门清净地,倒也比一般的地方要安全许多。
“风起有些凉,我的丫鬟回屋给我拿披风去了!”素婠照实回答,眼神若有似无的瞥了眼清澜。
对于素婠,浅浅是没什么可聊的,毕竟两人不熟,之间根本没有话题。
浅浅正准备开口说她不打扰了的时候,素婠主动相邀,说是一起去前面看看,对此,浅浅也不好拒绝。
素婠和浅浅走在前面,清澜跟在后面,倒是离了七步远,如今他已经懂得这些规矩了,自然不会在有别的女人时,还凑上去。
“世孙爷对你很好,还愿意陪你闲逛!”素婠回眸看了眼一脸平淡无波的清澜,侧目对浅浅说话。
浅浅不解的打量了素婠一眼,不懂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好奇是什么意思。当下便也没有接素婠的话,毕竟两人不熟,还是不要交浅言深比较好。
一路围着枫树下,走了会儿,素婠突然开口说道:“明年我就二十岁了。”
浅浅微愣了看着素婠的小脸,她一直误会她只有十七岁左右,也没有人告诉过她,素婠的年纪,原来今年已经十九岁了。
不过,两人真的不熟,她不懂素婠突然告诉她年纪是为什么,总不至于素婠想她帮忙介绍男人吧?
“我娘在我小时候就不断的告诉我,我一定要嫁一个不为我美貌而动心的男人。”素婠幽幽的开口,言语间满是落寞。
浅浅撇了撇嘴,觉得这话说得对也不对。
美貌本来就素婠的一部分,让人完全忽视她的美貌也不可能,但一个男人只爱她的美貌也是不长久了,毕竟再是倾国的容貌,看久了也会腻。
更何况色衰而爱弛,这句话,也不是开玩笑的。
“就连我娘临终前,也是拉着我的手,让我答应她这件事情!我答应了我娘,所以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嫁人。”一声低低的叹息出自素婠口中。
浅浅默默听着,还是不懂素婠跟她说这些的用意,却是明白她娘的意思,看这张美丽的小脸,一脸忧伤的样子,多嘴劝导,毕竟人家也主动说了心事。
“我想令尊的意思,应该是希望你嫁一个真心懂你疼你的男人,而不单单只是为了你的样貌。”
素婠抬起美丽而多情的小脸说道:“是啊!但是这世上又哪里来的这样的男子。”
浅浅心里反驳,觉得她家清澜就是这样,但是嘴巴却抿得紧紧的,觉得素婠也不过是想发泄说说心事而已,并不用她太多意见。
只是这位素婠姑娘,说心事是不是该挑一个适合的对象,她们俩人之间可是没有一点交情,真的不适合说这些。
“我娘是一个美丽有才华的女子,出嫁前,求亲的人如过江之鲫,但是我娘最终选了我爹,因为她觉得我爹是真爱她的!”素婠说罢,眸光也暗了下来。
接下来的话,不用她说,浅浅也能猜到,定然又是一个负心汉的故事。
素婠一声空洞的笑声响起,“刚开始的几年,我爹对我娘也是真的好,让我娘觉得全世界她就是那最幸福的女人,每次我娘跟我说起这些时,我能看到她脸上散发的光芒。但是娘因为生我而伤了身子,病魔缠身,使得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美丽的容颜也不复在了,爹也渐渐少来娘的院子了,甚至后来还纳了一房美妾……”
浅浅耐心的听着,虽然这种听了开始就猜到结局的故事对她而言,有点无聊,但是人家姑娘说得伤心,她又不好打断。
“你说他怎么对我一点都不动心呢?”故事结尾,素婠话锋一转,甜软的嗓音布满了迷惑,清亮的美眸微微回眸,视线不偏不移的落在清澜的身上。
浅浅嘴角一抽,客套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原来之前那么多话都不过是为了铺垫问出这句话而已。
“因为他是我相公!”浅浅说这话时,言语已经冷了下来,若有点眼色的人,就该知道闭嘴了。
但是素婠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她甚至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反驳,“但是我比你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