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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好失踪二十二天了。
姜疆不想用到失踪这个词,会让那些不好的回忆不受控地涌上来。但李好说过这次任务只要六天,她习惯会把时间说得富裕些,以免中途出现意外让姜疆担心。现在接近一个月,人却杳无音信。
姜疆试着找到那个女人——现在是李好的队长,同样杳无音讯。
她不得不冒着被家里知道的风险,动用父母的关系托人打听,毕竟她对军队毫无头绪。
调查进展缓慢,她顺带体验了一把单亲母亲的不易,要瞒着李好的父母,还要在工作之余照顾安吉拉,女孩就没有那么好骗了,很快猜到发生了什么。她反过来安慰姜疆,尽管没有任何依据,女孩笃定的神情还是让姜疆相信李好真的只是耽搁了。
到了不得不躺回床上的时间,她就很感激李好当初不同意请个保姆来照顾孩子。她已经让自己足够忙,脑子却还是见缝插针地提醒她李好生死未卜的事实。老师每天在微信群里布置的以前在她看来是全然无用的学习任务现在很好地堵上了睡觉前的这块缝隙,陪安吉拉浪费时间有助于她克制发散过度的思维。
这天姜疆又早早醒来,起身来到窗边,不远处天空满月将落未落,还未被黎明剥夺属于它的光辉。
她拿出手机拨打早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不出所料的关机,内心毫无波澜,仿佛本就该如此。这是她这段时间的新习惯,一有空闲,就尝试联系李好,不论结果如何。
手指在留在床头柜上的小说上无意识翻动,一张随意被当做书签的卡片掉落出来,遍寻无果的联系方式此时以意想不到的面目呈现在她眼前。
她把微弱的希望紧紧抓在手中,电话拨过去,紧张到指节泛白。单调的嘟嘟声重复响起,在静谧的房间内声音被放得更大,一次,两次,她垂下无力的手臂,只等下一次通话无人接听自行挂断,出乎意料,电话却接通了。
“喂?”,女声从那头传来,姜疆盯着手机屏幕陷入短暂的自我怀疑,她害怕这只是幻觉,在对面越来越频繁的催促声中,她终于如梦方醒,攥紧手机举到耳旁,“李好在哪儿?”
挂掉电话,劫后余生的感受充斥全身,姜疆胡乱在睡衣上擦去手掌心的汗水,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她翻出背包想给李好带点东西,但在家里徒劳地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该带点什么,电话挂得太急,她什么都来不及问。最后只随便从衣柜拿出套换洗衣服。
姜疆在不开灯的客厅里坐了一会,直到橘红光芒渐渐将整个空间填满,她起身,决定先去给安吉拉准备早餐。
到学校门口,姜疆才通知女孩晚上要住在外婆外公家,女孩很不开心,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了自己的交友圈开始嫌和老人在一起不够自由。直到听说要去接李好,才勉强答应下来。
目送女孩进校门,姜疆开车离开。
最终停在城郊一座军事基地门口,卫兵打电话核实过她的身份后敬礼放行。里面道路是夯实的黄土路,大型车辆反复留下的辙痕导致轿车开起来有些颠簸。离入口不算远就有座小型水库,再往里是几块田,一群鸡散落其中,有两排水泥砌的砖瓦房,应该是猪圈或者牛圈,林木也很茂密,完全是个农场的样子。又继续开了十多分钟,来到一片平坦开阔地带,坐落着好几栋楼房,有操场和训练场,几名穿迷彩短袖的士兵在打篮球,看起来这里就是生活区。
那个女人站在一栋楼房前等她,军装笔挺,周身却莫名透着股狼狈,姜疆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姓名,也没有兴趣知道。
刚停稳,姜疆迫不及待跳下车,“李好呢?”
“医院”
女人右脚跛得厉害,右手始终半护在腹部,姜疆的表情更紧张了,女人往常傲慢的脸上也出现几道裂痕,“情报有误,我们着了别人的道”
姜疆此刻顾不上了解前因后果,“怎么走?”
女人看起来并不打算亲自领姜疆去,她招呼卫兵,“带她去找李好,就说是我的命令”
“我还有个工作汇报”
姜疆没打算说什么,只是匆匆对她点头便跟着卫兵走了。
绕过前面的建筑,再走一段路就是医院,士兵领她找到李好的主治医生后便离开。
“医生,请问李好怎么样了?”
医生是个戴眼镜的短发女人,手拿平板,刚从其他病房查房出来。透过镜片严肃地打量姜疆,眼神分明在嫌弃姜疆打扰自己工作,“跟我来”,说完她就自顾自朝前走。
医院里进出的都是本军区的军人,除了相同的消毒水味外并不像普通医院人满为患,环境安静,病人没几个,路过的病房很多是空的,房间加厚过,金属门,构造和普通病房有很大差别,有很多连姜疆都叫不出名字的仪器,但医生只是沉默地按下三楼的电梯键,并不打算解答她的疑惑。
她们在一间病房前停住脚步,姜疆顾不得礼貌,抢先推门进去,她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迫切的想要看见李好,就算只是快那么几秒也好。
刚进门就撞上个毛茸茸的东西
', ' ')(',定睛一看是只斑鬣狗的脑袋,它很早就闻到姜疆,特意等在门口。
“好好!”,它发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听得出很高兴,它身形大得过分,肩高几乎要赶上姜疆,约莫三四米长,比平日里大了一倍还多。力气惊人,光是往姜疆身上贴过来就把姜疆推了个趔趄,堪堪抱住它脑袋才勉强站稳。
“好好,你怎么样了?”
她稍微拉开距离,视线仔细扫过李好身体,因为见到李好而稍稍落下的心又被狠狠提了起来。
李好左前腿只剩一截大臂,往下空空荡荡。姜疆眼一黑,低血糖发作令她有些后悔今天没吃早餐,勉强稳住心神不让自己此时流露出软弱,抱紧李好,“没关系,回来就好,只要你在就好”
她当然听不懂李好急切的叫声代表什么,安抚性拍着它脑袋,再次朝身旁好似看一出苦情戏的医生开口询问,“医生,能请您详细对我说明李好现在的情况吗?”
她推了推眼镜,不紧不慢又十分简洁说道,“恢复得很好,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今天就可以办出院”
听见“出院”两个字李好十分兴奋,短尾巴在屁股后面乱摇,打在水泥地上劈啪作响,它迫不及待跑回房间角落里的权作为床的软垫上。
斑鬣狗本就前腿长后腿短,粗壮的脖颈让它看起来头重脚轻,如今少了一条前腿,奔跑的动作更为滑稽。看得出它已经适应了少一条腿的运动方式,行动并没有显得笨重,还是很灵活。
它叼起一件黑色的东西又跑回到姜疆身边,姜疆仔细看了看,像是个犬用皮质嘴套,只不过是加大加厚版。
“睡觉时戴上,细胞修复的过程中肢端会产生强烈瘙痒感,能防止它无意识的情况下把腿咬伤”
姜疆敏锐地捕捉到医生话里的讯息,“您是说腿还能重新长出来?”
李好连连点头,嘴套也跟着晃悠。
医生虽然冷着一张脸但还是耐心解释,“是的,虽然像它这样的半吊子实验体有各种各样的缺陷,往往骨骼生长速度跟不上其他细胞组织,会发生神经或者肌肉侵蚀骨细胞的情况,很容易导致畸形或者残缺。不过我们给它做了两次手术,也打了抑制细胞过度生长的针剂,目前恢复很顺利。”她从白大褂里掏出手机,“你多观察,加我微信,每天都要拍一次照发给我”
“另外”,医生接着补充,“根据我们以往的实验数据来看,腿完全长好之前都不建议变形,变形是细胞加速生长并重组的过程,很难保证会带来什么变化,况且比起人类,大型动物的神经敏感度很低,有利于养伤”
接着她又嘱咐了几样注意事项,姜疆点头道谢,默记在心里。
等办好出院手续,站在医院门口,才想起以李好目前的身形是怎么样都塞不进车里去的,正苦恼,不远处传来喇叭声,一辆装甲运输车缓缓靠近,刚才那名年轻卫兵从车里朝李好热络地招手,“中尉派我送你们回去”
送上门的帮助姜疆自然不会推辞,和李好碰碰鼻子把她送进车厢,开着自己的车在前面带路。回她们自己家是不可能了,即便不被邻居发现,单单李好的体型能不能进门还是个问题,于是她把车开向自己郊区的别墅。
房子是姜疆刚成年时父母送的礼物,可惜后来一系列的事发生,别墅又在城郊交通不方便,她拢共没住过多久。
再后来李好回来了,两人搬回以前小窝,别墅除了定期请保洁打扫外彻底空置下来,现在倒成为李好养伤的好去处。
为了方便车辆出入,大门做成两扇遥控开关的推拉式黑漆铁门,姜疆临时过来自然没带钥匙,好在旁边供人进出的小门的锁还有电,姜疆进到院里费了老大劲把两扇铁门手动推开,让运输车把李好运进院子,再客套着请年轻卫兵进家坐坐,虽然她很清楚家里连口水都没有。小卫兵自然谢绝了她的邀请,在一人一鬣狗的目送中驾车离开了。
院子里除了步道还能依稀辨别,其他地方都填上了属于自然的色彩。缺乏管理,娇弱的观赏花草早被长势过于野性的杂草替代,已经不符合居家观赏需求。只有靠墙边的两棵李树还活得自在,开出满树粉白小花,在风中摇摆,远远看去颇为明艳。而环绕房子的一圈人工小溪如今干涸的浅沟里除了枯叶什么也不剩。
姜疆从被杂草侵占的院子走向房屋里,琢磨着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安排,李好不声不响跟着她。
买房时姜疆正是看中了小区的容积率低,独栋别墅私密性更强的优点,如今李好待在这里就把这个优势体现出来,它只要不出门,在家里里随意走动不必担心被邻居看见。
客厅呈半开放式,朝向院子的墙体全部打通,客厅外是个休闲露台,楼上延伸出的长度恰好如屋檐足够遮风挡雨,在父母强烈要求下,客厅和露台之间加装了茶色玻璃墙遮挡阳光。姜疆把大片玻璃沿着滑轨推进客厅侧面收纳墙里,让下午的阳光落进客厅,顺带透透气。
李好那么大只,不管在家躲哪里都避无可避,姜疆想请保洁过来都不能,李好叼毛巾想帮忙,一直在无扶手旋梯上跌
', ' ')('跌撞撞,被姜疆禁止跟着她,自己楼上楼下跑,好在每个月保洁来打扫都盖好了防尘布,家里还算干净,省下她不少力气。
饶是如此,等全部整理妥当,已经一天没吃饭的姜疆也彻底被抽干力气,把李好当沙发靠,再不愿动弹。
这里地方远,外卖慢,哪怕姜疆加了价,过很久才有人接单,等终于送到,姜疆先打开矿泉水喝下大半瓶,强撑酸软的双腿把日用品归类完毕,才打开自己今天的第一餐。她给李好点了三只新鲜宰好的鸡,一条羊腿和一大袋胡萝卜,看李好面对胡萝卜一脸嫌弃,姜疆反而笑得快意。
李好当然对姜疆的性格再清楚不过,知道她就是为了报复自己故意瞒着伤势不和她联系的仇,于是气呼呼叼起自己的食物,拿屁股对着姜疆,埋头草丛里吃了起来。不是它也小心眼,而是怕自己吃相吓到姜疆。
李好一口咬下大半只鸡,锋利的牙齿嚼起带骨鸡肉就像嚼豆腐,三下五除二吃光了三只鸡,开始抱着羊腿啃,大腿骨被它当洁牙棒来嚼,骨头碎裂吞下肚的声音在青天白日里听起来照样有点渗人,姜疆好奇地走过去,吃完食物的斑鬣狗抬起还不及清理的脑袋,沾满血的脸配上脸上的几道伤疤,就算憨厚宽大的吻部是天然微笑的幅度,看起来反而更加狰狞诡异。
姜疆不愿意这么说,但她现在胃口全无,对这样的场面她想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李好也当然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太好看,它转过身,在草里磨蹭,悠哉舔舐前肢和脸,清理上面的血迹,姜疆在旁边看它压倒了好大片草皮,抓住它尾巴尖,黑色的长毛比较粗硬,摸起来没有头上的手感好,扯了几下迫使它转头,“吃饱啦?”
李好堪堪吃了个半饱,舔舔嘴边的血迹摇摇头。姜疆见状从袋子里摸出几根胡萝卜,“那把午饭吃完”
等体力恢复,她才开始做正事。
回客厅拿出李好的病历本,仔细翻阅,脸色随之越来越差,那边李好整个占满露台,趴着烤太阳,已然像是睡着。
“过来”,姜疆突然出声呼唤,大耳朵抖了抖,暴露它醒着的事实,但它没动,打定主意装睡。
视线在李好背上停留了很久,她发出叹息,声音微微发颤,“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
如果不是碰巧找到电话号码,李好绝对会等身体恢复才回家,把伤势绝口不提。姜疆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她垮下肩膀,背过身,倦怠的背影令她看起来宛如一尊孤独的雕塑。
它睁开眼睛,最终颤颤巍巍站起来到她身边。
气头上的人扭过脸,重重推它一把,此时此刻她又一点也不想让它接近自己,只想它走开。
外面阳光正好,微风不时吹拂在皮肤上,姜疆沮丧地抬头,吊灯上的水晶把阳光折射在天花板上,像极白日闪烁的星子,姜疆却半点也感受不到浪漫,她在今天体会到失而复得的幸福,又被被强烈的无力无助感所环绕。
哪怕大吵一架也好,怒气升高的同时她连吵架的台词都想好,但看见李好的模样,心疼还是压过了愤怒。
讨厌死了,哪怕她随便说点什么自己也会好受很多,但和人话都没法说的家伙怎么吵得起来,纷杂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堵得心慌,姜疆试图用深呼吸平复心情,眼泪却不争气地滚落。
可它用庞大的身躯把她圈在怀里,讨好地不停蹭她,用舌尖小心翼翼舔她的脸时,她又愿意原谅它了。
在经历了一天坐过山车般的情绪波动后,眼泪成为发泄的出口,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原来竟有那么多泪,怎么流都流不完。气得她朝李好残缺的耳朵狠咬了几口泄愤,把泪水胡乱抹它身上,最后疲倦的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早晨,天蒙蒙亮,姜疆是被院子里的鸟叫声吵醒的。
她安稳躺在暖和的肚皮上,红肿的双眼被晨光刺激,不可避免又挤出点泪水,于是气鼓鼓把脸重新埋进带着碘伏和淡淡油脂腥气的毛里,使劲把大片毛发揉乱,手感很好,感受到身下规律起伏的腹部,自己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手指梳理带着黑色斑点的黄棕色毛发,摸到一些已经凝固变色的血液,藏在胸口的毛发深处。姜疆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李好很久没洗澡,身上沾染了不知多少其他未知生物的血肉,察觉之后她认命般哀叹,“你脏死了”。
李好早醒来,静静注视姜疆的举动,偶尔调整身体姿势,防止她从肚皮上掉下去。
姜疆扒拉着它的身体,继续昨天没做成的事。
李好受伤部位为了保持清洁被剃光毛,身上秃了很多块导致它看起来像只得了皮肤病的癞皮狗。看上去伤口愈合得七七八八,疤痕颜色还很新鲜,再过几天就会更接近肤色,虽然伤疤不小但被毛发覆盖后不特意找的话并不容易发现。
“这里果然好得很慢呢”,除了靠近脊椎的两个圆形血痂,让李好很是吃了些苦头,瘫痪的下肢直到回基地注射抗毒血清后才恢复,因为毒素的抑制作用愈合得也比其他伤口慢。
姜疆握住它的断腿,李好也乖乖
', ' ')('抬高方便她拍照。经过了一夜,姜疆没有看出明显的生长痕迹,医生说大约还需要两个月恢复期,也不急于一时。
她收好手机,从李好身上爬起来去洗漱,李好粘着她,沿路磕磕碰碰,把家具碰得东倒西歪,被勒令躺好不准再动。
坐在马桶上的几分钟里姜疆决定马上回家。别墅长久缺少人气,不止脏,蛇虫鼠蚁也多,她打扫卫生时就有不少她连见都没见过的虫子从阴暗的角落里一溜烟逃走,更别说她醒来后就在身上发现了几只蚂蚁。
时间还早,回家的路十分顺畅,进门后她迅速换掉身上脏兮兮皱巴巴的衣服,把自己仔仔细细洗干净,又挑了些用得上的东西打包扔进李好的牧马人里。
离她们小区不远有家清真馆子,每天宰一头黄牛,李好的父母买过几次肉来家里,图它新鲜。姜疆去的恰好,抢在一大早就出门买菜的大叔大妈前。大手一挥包下半扇,请老板装进后备箱带回去。
李好早早等在门口迎接。
“怎么弄那么脏?”,它不知道哪里蹭了身蜘蛛网,在她面前献宝一样转圈,姜疆更是从它毛里梳出些小树杈子。
姜疆打量周围发现院子整个干净了不少,也明白了为什么进门时会闻见新鲜青草的味道,原来是李好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除草机,不知它怎么做到的,把杂草割了不少,虽然很不整齐,但起码能看出院子本来的面貌。还找到了开关把车库门打开了,蜘蛛网大概就是打扫车库蹭上的。
它带着她绕过院墙来到靠东那一侧,这里有个十二米长五米宽的小泳池,因为没想着用,姜疆昨天并没有打扫,现在灰头土脸的泳池也被李好洗了个干净,池底还残留着浅浅的水渍。
“想游泳?”,她奖励地在李好头上脖子上挠了好几个来回,指尖立刻蒙上一层黑。是该好好洗洗,可姜疆怕它伤口感染,决定再等等,“忍一忍,等你伤口好全了,到时候我给你好好洗澡”。
她指挥李好去把车上的东西拖下来,自己则喝着速溶咖啡,煮鸡蛋敷眼睛。顶着肿得像核桃的双眼是没法去公司了,说不定还会引起流言,索性理直气壮地向秘书行使作为老板的权利,发完消息转头把冷掉的鸡蛋塞李好嘴里。
李好来贴着她,被她残忍推开,嫌它脏,怪它臭。
姜疆吃早餐玩手机,李好无聊地把院墙边的两棵李树当痒痒挠蹭得东倒西歪,再绕着圈全情投入追逐花瓣,窸窸窣窣飘落的粉白花瓣如同雪花落满李好的身体。
姜疆看着她又觉得手痒,招招手招它过来,按按它的大鼻子,鼻头又软又弹,湿漉漉的,摸上去手感很好,又在它脑袋上呼噜几下,把它黑色的又厚又大的脚垫捏来捏去。玩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打开电脑处理工作。
专心工作起来时间过得特别快,等李好重新回她身边时提醒她时,已经接近一点,姜疆起身活动僵硬的脖子和肩膀。等外卖的间隙,换上特意准备的旧衣服,扎起马尾,撸起袖子把草屑垃圾和不要的物件装了好几个大的黑色塑料袋摞在墙边。
干完体力活还没得片刻闲,公司电话打来,姜疆只得认命回到电脑前,嚼自己的沙拉,而李好已经风卷残云把半头牛吃得渣都不剩,在地上打滚清理身体,高高的杂草丛被它压出一道道清晰的痕迹。
姜疆看看电脑又看看开始打瞌睡的李好,心下十二分不爽。背着手踱到它跟前,“饱啦?这边住得怎么样?”,李好扭头,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听她要讲什么,“不如跟安吉拉说,以后我们搬到这边住,再养只狗,就有四口之家的感觉了”
随即她装作惊讶地挑眉,“啊,我忘了,你不就是狗咯”
往常她要这么说,李好准追她后头嚷嚷,“斑鬣狗才不是狗!不是犬科!是鬣狗科!”,只可惜它现在不能说话,气急败坏蹿起来,一溜烟跑走了。
姜疆爽了,继续回去工作,等想起哄李好,已经过去很久。她绕了一圈才在泳池里发现露出的那点黄色,等走到跟前,李好趴在池底四肢揣在身子底下,睡得安然。
姜疆坐到泳池边上问,“吃了那么多天生的,晚饭想不想吃点熟的?”。她用脚踩它的背,油光水滑带着斑点的被毛让它看起来就像一团巨大的海苔肉松面包,脚感也很像面包,蓬松柔弹。
“我吃牛排喔,你不想吃?”
李好这才不情不愿扭头看她,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是想的,姜疆早就摸透每次用食物都能快速哄好它,笑着去厨房把留的几块好牛肉切成厚片下锅,肉在锅里滋滋作响,李好顺着香味就来了,乖乖坐在餐桌前等着。
姜疆顺便用黄油煎了几朵蘑菇和小番茄,色彩的搭配让牛排看起来更有食欲。然后她们终于久违的在同一张桌子上一起吃了顿安安稳稳的饭。
李好钟意这个泳池,姜疆就搬了个床垫给它放里面做窝。
第二天姜疆去了公司,李好的好日子没能持续几天,短暂的怜爱之情消散后,面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还只会添乱的李好,姜疆开始看它哪哪都不顺眼起来。
剩下的耐性在晚
', ' ')('高峰堵了一小时车回到家,却发现火烧得冒出院墙顶三丈高时一同被烧毁。
心惊胆战冲进家门,火基本灭了,地上两坨焦黑得看不出原貌的东西还不断冒出气味刺鼻的浓烟,李好叼着水管还意犹未尽一通乱甩。
“李好!坐下!”
姜疆几乎是不计形象的吼出声,把李好吓得一屁股跌在污水上,她捏紧拳头试图冷静下来,“怎么回事?”
李好嘴一张,发出紧张的尖锐笑声,水管啪嗒掉地上,大股水流瞬间蔓延开,淌湿姜疆鞋子,她的太阳穴不禁又跳了几跳。
而拉着李好过家家支起火堆把没来得及扔的垃圾点燃的罪魁祸首见情况不妙,偷偷躲回楼上房间,此时正从窗口探出小小的脑袋观察楼下情势。
姜疆顺着李好的视线望上去,把安吉拉心虚的表情尽收眼底,对事情来龙去脉立马猜到了个大概。
“下来吧”
比起李好脾气上来经常控制不住在她屁股上揍几下,姜疆从来在她犯错的时候都很冷静,但安吉拉反而更害怕她一脸严肃的模样,灰溜溜下楼来,在李好旁边罚站。
姜疆就像教导主任训话那样把她们这几天犯的错摆出来数落了个遍。
从李好怂恿安吉拉往二楼卧室窗口直接跳到李好身上后驮着她满院子飞奔;再到因为斑鬣狗的粪便是特殊的白色,于是安吉拉把它们从李好埋的坑里挖出来,假装稀有白色矿石给她的同学们摸了个遍;更别提偷偷给李好洗澡却没耐心洗干净,让李好顶着一身黏腻腻的毛直到姜疆晚上回家发现后不得不重新给它洗,第二天李好的腿就轻微发炎,吃了几天抗生素。到今天,两人差点就把家烧了。
血压飙升,姜疆的音调难免高了几分,末了觉得嗓子疼,她停下来,对面两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姜疆噎了一下,“那么闲怎么不见你们把草除了”
说完气冲冲独自回书房加班,眼不见心不烦。
姜疆辗转到半夜终究还是打开房门,昼夜温差大,夜晚的低气温里夹杂郊区独有的湿意,她披上羊绒披肩往泳池走去。
空气里碎草清甜的气味还未散去,割下的草还没来得及清理,脚踩在上面软软的,再不用担心被安吉拉用草做的陷阱绊倒。一顶寒酸的手工小帐篷孤零零待在院子角落,挂在顶上的蜡烛光芒微弱,将灭未灭已是强弩之末,姜疆上前把它吹熄。周遭瞬间暗下来,她差点撞到墙边的杂物架,于是把手机电筒打开走近泳池,李好把自己蜷成个圈,而安吉拉趴在它身上熟睡,毯子早蹬到一边,姜疆无奈捡起来,抖了抖灰,重新披在女孩身上。
她把披肩垫在瓷砖上才坐下,关掉手机后整个环境黑下来,只有女孩身上的夜光珊瑚绒毯发出突兀的荧光,毯子上浮现满满的恐龙图案,是女孩最近喜欢的风格。
姜疆挪动身体挤进李好怀里,熟悉的怀抱让她放松下来。
她承认自己今天反应过度,实际上李好仍然乐意倾听,会专注地盯着她的脸,偶尔发出单调的音节表达赞同,可除了无声的支持外什么都做不了。
家里多了许多事要姜疆独自去应付,抛开她那察觉到异常后对她频繁试探的爸妈,李好那对她的谎言已经开始将信将疑的父母不谈,精力更多被琐碎日常的小事持续磋磨。诸如安吉拉每天的接送,一日三餐,课业。乃至别墅的格局,姜疆那时年轻,看重设计,别的次要。如今住进来才发觉她那些富有设计感的家具对小孩和动物的危险性,曾经这些都是李好来操心的。
现如今李好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姜疆觉得自己也仿佛被束住了手脚,两个人在一起时很多事看似十分容易,独自一人做起来却发现并非如此。
她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并非对家人心生怨气,只是还在适应自己新的身份中。
姜疆怨念的抬手拔李好胡须,盼望着它能快些好起来,她更想念李好平时的样子。而李好呼吸始终沉稳均匀,姜疆一系列动作看起来压根没惊扰到它。
“就知道装睡”,姜疆嘀咕,又把背往后挤了挤。
李好就是个大型暖炉,热烘烘的,连带把身边冰凉的瓷砖都烤热了,热度也源源不断传到姜疆身上,催起她的困意。
一个月很快过,李好的腿长好了,只不过比起正常的那只小细小太多,苍白无毛的腿又瘦又无力,就像插了根竹竿在身上。医生说是正常现象,只要这条腿恢复正常运动用不了太久就能完全变回原样,于是姜疆每天下班回家又多了个给李好按摩的任务。
惊蛰后天气变热,某天姜疆回到家就撞见李好头枕着岸边吃剩的猪排,身子泡池子里,睡得正香。
斑鬣狗喜欢水,李好前段时间被姜疆管着,现在伤好了,就变得肆无忌惮。非但天天待在水里,每次还要顶着湿漉漉的身体去草里滚,滚一身泥,又在姜疆的骂声中滚回泳池里洗干净。虽然糟心,但运动锻炼腿部肌肉有助恢复,姜疆索性由得它去。
这天晚上李好在床垫上调整着睡姿,比起白天,晚上它精神头更足,可惜其他人忙着上班上学不能陪她,她
', ' ')('只有拿出本大部头的书来看,直到把自己看困。可是车库里空调微弱的嗡嗡声对它来说显得吵闹,它又把身体转了几个圈,避开墙上开光幽幽的弱光。
自从把泳池当游乐场以后它就自觉地睡到车库,但天热起来其他人都不愿意再挨着它睡了,只得它一个待着。
正在它要进入梦乡时,后门被轻声打开,姜疆走进来,李好霎时瞪起两个铜铃般的眼睛闪着绿光望着她。姜疆顺手锁上门,这下房间变得黑漆漆的,她朝那双闪烁的眼睛走过去,十分恰好跌进李好怀中。
姜疆大部分时间都睡在二楼卧室,就算和它一起,每次都全副武装长裤长袖,还要此地无银说睡在户外的话弄得满身蚊子包去公司会不太好。李好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可就算不能洗澡它明明每天都花很多时间把自己舔得很干净,想到这里,李好有些委屈的咂咂嘴。
当它察觉她今天的打扮后,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姜疆穿着红色丝绸吊带睡裙,是她基本不会穿的颜色。水一样丝滑的布料就像第二层肌肤那样服帖的覆盖在身体上,勾勒出完整的身体线条。她的头发盘了起来,白皙的后颈就这么明晃晃暴露在李好眼前。
这是属于两人间的默契,一个邀请对方进行睡前运动的小暗号。
她们确实很久没亲密过,它成天无所事事难免饱暖思淫欲,但不是不想,实在是她们现在体型差巨大,并不适合太剧烈的活动。
李好支起上身,紧张地坐了起来,可是姜疆却表现得似乎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伸手在它下巴上来回抚摸,然后是耳后,“我把你吵醒了?坐着干嘛,不累啊”
她把它拉下来重新躺好,抚摸中又掺杂指甲的抓挠,李好想要抵抗却还是情不自禁咧开嘴,发出舒服的哼唧声,姜疆撸它撸了这么一段时间,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在她巧妙的手法下,李好半边身子自觉自动地朝姜疆靠,不多久就完全放松了警惕,翻出肚皮来,在她手下彻底敞开身体。
被摸脖子很舒服,肚皮被挠痒痒更是让它欲罢不能,难以自持地抖动后腿,完全没留意姜疆已经跨坐在自己腰上。持续的按摩下它开始昏昏欲睡,丝毫没察觉对方逐渐不同寻常的动作,直到身上传来微弱的低吟,它才惊醒。姜疆软在它怀内,身体不住颤动,想也知道她在做什么。李好扇动鼻翼,嗅着越发浓郁的味道,它想她一定还穿着内裤,不然自己那里早就一同被打湿了。
李好拿不准该不该继续装不知时,好似有感应那般,姜疆恰好抬起头,对上它的眼睛,丝毫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反而臀部磨蹭挤压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快。
她现在看不见它的表情,李好的身影基本融进环境里,就像是个有实无形的幽灵,堂而皇之的窥视她的行为,她却不知道它会做些什么。
这种感觉很新鲜。“亲亲我”,她朝李好伸出手臂,她眯着眼,脸上呈现出即将攀上顶峰的神态。
李好停了好一会,才顺从地接近,毛毛糙糙的脸亲昵地蹭着她的嘴角和下颌,带来全然不同的触感。它腹部半长的毛柔软,坐在上面很难感受到异样。而吻部周围的绒毛短且粗硬,磨在脸上像用粗毛刷刷过敏感的肌肤,激起欢愉的战栗。它的舌头,热而粗糙,带着倒刺的舌面尽管很轻缓从她的喉咙上舔过,那里还是迅速红了一片,带起被细密的针刺那样的痛感。她好像在和黑暗接吻,这种新奇的感受让她变得更为敏锐,兴致更加高涨。
她仰起脖子发出更大的呻吟,用力吻住它,手指插入它的毛发中。
接吻的感觉很好,做爱不一定次次都能带来高潮,接吻却每每让人欲罢不能,唇瓣相贴,舌尖共舞,往往令人悸动不已,她的身体,乃至更深层的地方,都被这种感受充斥。她还从未和这个姿态的李好接吻过,感觉很新奇,它的嘴唇不太灵活,无法含或吮吸,扎人的胡须磨着她的嘴唇。但舌头极为灵巧,不断纠缠她,掠夺她的呼吸,令她喘息着求饶。
她无力地倒在李好身上,夹在李好腰侧的双腿张开到极限,肌肉不停发颤,她忍俊不禁的想自己现在的姿势应该十分不好看,大概像只被固定住的青蛙,她因为自己的念头笑得花枝乱颤,收获了李好一个谴责的眼神。
“好疼”,她强忍着关节的僵硬感,把腿收回来。
“舌头也疼,大概是破了”,她觉察到嘴里淡淡的铁锈味,苦着脸吐了吐舌头。
李好无奈的叫了几声,就像在说“那不是当然的吗”。她们刚才亲得很久,就算李好再小心翼翼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动作,可身体构造上显着的差异难免会伤到她。
姜疆没有太过在意,她打开灯,又意犹未尽坐回李好身上,缓缓除掉遮蔽住三角区的轻薄布料,中间位置濡湿了一大片,红色内裤颜色被渗得更深,更像血,像某种扩散开的隐秘的欲望,透明液体从早就泥泞不堪的腿心处拉出长长银丝。
李好的眼神瞬间亮了,连耳朵也精神的大张着,但它立马偏过头,好像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样,十分超然坚决地摇头。
姜疆也
', ' ')('不着急,手指拨弄耻骨上的毛发,让那里变得更加湿润和凌乱。
李好清楚看着她把自己涨红的阴蒂紧贴着小腹持续上下摩擦,晶莹液体随着动作浸润了相接触的部位,粘滞暧昧的摩擦声持续发出,她的动作越来越顺畅,她的气味和汗滴,均化为有形的实体,在李好身上持续撩拨,它让的呼吸也变得同样粗重。
李好分不清是自己的身体亦或是姜疆的手更烫些,燥热感从身体接触的地方散发开来。
那里是和往常截然不同的尺寸,手掌不能完全握住,在姜疆熟练的手法持续刺激下更加生机勃发,李好被激得软了腰,肌肉不时难耐地抽动。姜疆把李好的表现尽收眼底,进而加快了动作,她当然不会鲁莽到现在就把它纳入身体里。她很满意李好现在这幅又躁动又生气的表情,它的欲望被理智拖拽着,让它什么也不敢做。
在它即将彻底被拖入情欲浪潮时姜疆停了下来。她放开手,屈起双腿向后靠,后背蹭到带着明显颗粒感的墙皮,到明早她的肩膀上大概还会残留着石膏粉的白色,墙砖的冰凉透过睡衣传递到身上,引起小小的战栗。
乳尖挺立着,在衣服下勾勒出可爱的轮廓,随着呼吸摩擦布料,微微的疼。
一只手掌伸进睡衣内在发胀发硬的乳首上抚弄,另一只手游移到身下,两根手指浅浅探入,抽出,再没入更多,直至手指完全埋进隐秘的部位深处,随着手指弯曲挤压,发出快乐的咕啾咕啾的水声,多余的液体被从洞口挤出,顺着手指蜿蜒而下。她有节奏地摇晃着腰部,引诱它把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她无力地瘫坐着,肩带早不知何时从肩头滑落,左边小巧的乳房彻底暴露在空气中,随着呼吸可怜地颤抖,她大口喘息,抽出手指,从指缝到手腕间全泛着水光。
“真的不要舔吗?”,语气遗憾地把手指在李好的小腹上擦干净,问道。
李好终于忍不住凑上去,巨大的脑袋磨蹭姜疆的胸口,带着倒刺的舌头刮擦着裙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它隔着布料品尝她美妙的身躯,裙子被舌头卷起堆迭在腹部,身体几乎全部赤裸的袒露在空气中。李好呼出的热气持续往下来到腿间,它有些鲁莽,又带着宣泄的快意,用整个舌面从那个敏感,散发馥郁香气的柔软部位碾过,姜疆发出不太愉悦的呼声,“温柔点”,李好脑门上挨了一巴掌,它停下来,似乎在认真思考要怎么做才好。
很快它重新低下头,用平滑的舌头背面贴着柔嫩的阴唇滑动,随后卷起来的舌头迫不及待地钻进流淌着蜜水的小穴,那里十分紧致,湿滑,看上去柔软的舌头实际上十分有力,比三根手指还要粗大得多,让进出并不太容易,受到强烈刺激的阴道更是条件反射收缩着,抵抗异物的侵入。
姜疆的叫声,比起刚才却是非常快乐的,忠实的反馈在扭动的躯体之上。于是它放下心,更加卖力地搅动,强势的从入口开始一点点打开她的身体,进到更里面。。
许是经过之前两次的刺激,姜疆到得很快,没坚持太久就摁着它的脑袋高潮了。
她蜷起身体,软软的跌进李好怀中,脸上的饕足还未散去。“乖狗”,她再次寻找上李好的嘴唇,缓慢又轻柔的吻它。
这次李好没再对她的称呼提出反对意见,它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好似在撒娇,分明很期待姜疆接下来的行动。可姜疆完全不打算如她的意。
灯灭了。
它得到了一个吻,在鼻尖上。一声晚安,宣告了今天睡前活动的结束。
如果它下次学会主动点,她才会考虑给予它更多奖赏。
被成功勾起欲望,又被彻底晾在一边的李好,等了很久,等到身上的人呼吸平稳,还是什么都没等到。它只得从喉咙里轻声发出挫败的叫唤,然后继续充当合格的床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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