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瘦了?”
“没觉得啊。你倒是胖了。”
“我吃得好嘛。”临行前,沥川一定要给我钱。我没要。我又到咖啡馆打工。这个学期我选的课不多,可以多干几个小时,所以收入相当不错。
“耳朵好了?”
他走到路边,检查我新打的耳洞。我见朱碧瑄的珍珠耳环,十分喜欢,在龙泽花园住着没事的时候,沥川就带我到楼下的珠宝店去打了一对耳洞。他说我的皮肤白,戴珍珠不好看,红宝石才好看。玫瑰红的那种。所以我的耳朵上,有一对红宝石耳环。沥川走之前,一天三次用酒精给我擦耳朵,怕我感染。结果,我的耳朵还是肿。
“好啦。”
“不疼了?”
“一点也不疼了。我自己都取下来好几次了。”
“不是说,六个礼拜才能取下来吗?”
“哥哥,你回去两个月,六个礼拜早已经过去了啊。”我敲敲他的脑袋。
他笑了笑,笑容中藏着一丝抑郁。
“今天我请客。”我说,“咱们去吃寿司。就是上次那家店子。”
我们坐上出租车,他说,“既然是你请,我们还是去吃米线吧。那家店寿司太贵了。”
一路上,他都不怎么说话。
吃饭的时候,他也不怎么说话。
吃完饭,他开车直接送我回寝室。
“出什么事了?沥川?”我的心沉甸甸的。
“家里有点事,挺麻烦的,是生意上的。此外,我爷爷身体不大好,病危。”
我很少听沥川提起他的家人。但我知道他在家里非常受宠。只要提起自己的家人,他的脸上都充满了感情。
“不是说,你奶奶病了?原来你爷爷也病了?”
“对不起,我说错了。是我奶奶病危。”他说,“我可能最近还要回瑞士。我在等电话。”
他看着我,一脸的心事。
“那么,”我握着他的手,说:“你是专程回来看我的?”
在寝室外面的树荫下,他捧起我的脸,悄悄地亲了一下:“是的。”
19
第二天,沥川没给我打电话。到了晚上,我打电话给他,没人接。我一夜未眠,心中充满不祥之念。
第三天,一大早,他打电话过来解释:“对不起,这两天事务所里有不少事,太忙,没来得及回你的电话。今天中午我接你出来吃饭,好吗?”
说是道歉,在我听来,更像唐塞。他的声音很平静,淡淡的,如一潭死水,我的心中,已蒙上深深的寒意。
我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带我去某个餐馆去吃饭。不料,他却把我带回龙泽花园。
公寓的落地窗敞开着,阳光明媚,春风徐徐,吹拂着碧色的窗帘。
“你坐着休息。”他到厨房里拿出一条围裙,“今天我当大厨,给你烤三文鱼。”
显然,菜他已事先买好了。塑料袋上印着“平康超市”。我们常去的那个商场。
他做了蚬肉周打汤,我最喜欢的汤。拌了一个瑞士沙拉。然后,在锅里滴了一点橄榄油,将三文鱼煎得三分熟,又放到烤箱里烤。沥川极少下厨,但只要他来做菜,样样都是精品。
我望着窗外的春光,视线弥漫到远方。半晌,回过神来,发现窗外绿树成荫,竟有一大片花园。
“哎,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怎么没有发现,原来,你还有一个满大的屋顶花园?还种满了花?”
——在他的房子里,我们除了做爱,基本上不做别的事。我怕冷,沥川从来不开窗户。
“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出去,小心从楼顶掉下去。”他说。
我曾经告诉过他,我有恐高症,从来不坐翻山车。
菜很快就做好了,他将三文鱼分成两份,浇上料汁,堆上沙拉。红红绿绿的,在碟子里很好看。
我用刀叉将三文鱼切开,一片一片地往嘴里送。
“近来功课忙吗?”
“还好。不忙。”
“上次的期末考试,你考得好吗?”
“全年级第二名,所以没拿到奖学金。鸿宇奖金只发给各年级的第一名。”第一名是冯静儿。我跟她还有差距。其实也不是太遗憾。我的确尽力了。
沥川没说什么。他知道,在学业上,我很好强。
然后,他便一直沉默地吃饭。我也是。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问:“你收到那个电话了吗?”
他一怔,说:“什么电话?”
“你要等的那个电话。”
“嗯。”
“是很麻烦的事情,对吗?”我坐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将它放在我的唇边,轻轻地吻。
“嗯。”
“一切都会解决的。你高兴一点,好不好?”
“嗯。”
我们一起进了卧室。他不让我开灯。我于是,在床头点了两枝蜡烛。他解开我的衣裳,温柔地吻我。
他的身体在我的手中,很快就激动了。然后,他用双臂锁住我的手,脸压在我的脸上,非常强硬地进入了我的身体。我吃痛,身体猛然收缩,他乘虚而入。“很痛吗?”他咬着我的耳根,问我。
“有一点。”
我很痛,同时,心里空空的,非常地想要他。
我们每次在一起,沥川都很谨慎,今天,是我的安全期,所以他非常大胆,动作猛烈,几乎要将我一片一片地揉碎。整个过程,他很专心,什么也不说。
有一滴水掉到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看他,他却将头埋在我的怀里。那滴水慢慢流下来,流到我的唇边,我轻轻地舔了一下。咸的。
沥川的身体,其实非常柔弱。有时候,他需要花常人几倍的力气来做一些在我们看来很简单的事。我在黑暗中抚摸他残废的身躯,心中只有怜惜。烛光下,他用双臂支撑自己,样子非常的无助。激情之后,他留恋我的身体,久久不肯退出。
终于,他放开我,轻轻地说:“我去洗个澡。”
等我梳洗完毕。他已打扮一新,手里拿着车钥匙:“你下午有课,对吗?我送你回去。”
从下午到晚上,我一直拿着他新买给我的手机,把音量和振动都调到最大。可是,我没有收到他的电话。
次日下午,手机终于响了。我连忙接听:“Hi。”
“是我,沥川。你在哪里?”
“我在寝室。”
“下来一趟,好吗?”他的声音格外地纯静,不含一丝情绪,“我在老地方,停车场。”
往校长楼的那一条路,我走过千遍,今天觉得阴风阵阵。
远远地,我看见沥川,纯黑的西装,浅灰色的衬衣,蓝色带着莹光的领带,苍白而修长的手,黝黑的手杖。他一直看着我,目中没有任何表情。
停车场很空旷,迎春花开满了小坡。
我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