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笑了笑:“又遇见同类了,你们高不高兴?”
少年身侧无人,驾车的罗云已牵着马匹从角门而入,因此少年竟像是对着空气说话一般,情景颇有些诡异。
然而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却有几位形容俊俏、身形奇怪的男女对少年的话做出了反应。
那正是被孟珩收服,同他一起外出的妖精们。
隐藏着身形,唯有孟珩才能看到的003号兔子少年,006号蝴蝶少女,009号鹦鹉青年齐齐摇头,噤若寒蝉,脸上表情却都是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颇带了几分郁色。
遇见同类=孟珩懒得出手=他们这些免费苦力要亲自上。
然而被孟珩用各种手段整治过的他们却不敢说半个“不”字。
孟珩斜睨了他们一眼,扬眉:“我跟你们一样高兴。”语毕,他负着手,在御史府仆从的带领下慢悠悠地走进去。
甫一进入正堂,便看到一位身着锦衣便服的中年男子坐于上首,一见孟珩进来,忙站起来道:“这位就是孟大夫了吧,孟大夫果然青年才俊,快看座,快看座!”
说话间却已是把少年打量了个遍。
孟珩不紧不慢、不卑不亢地就坐于男子对面。
“本官听顺天府李大人说,孟公子可是为衙门里破了不少悬案,本事是一等一的高妙,而且……”说到这儿,中年男子略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道:“似乎还有项不一般的本事……”
这位左都御史大人那日因事未能出席李大人的寿宴,并未亲眼所见少年的本领,是以也只听李大人闲聊时谈及了少年,把少年上天入地一顿猛夸,然他却觉得海口之下,未必有真才实学,这会儿觑着少年形容尚小,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又兼相貌平平,虽通身颇有一种气派,到底还是未知底细。
也不知能不能治得了自己的怪症。
孟珩淡淡瞥了中年男子一眼,只见男子面色青白,说话时眼瞳轻微地缩小,嗓音中气不足,似是饱受惊吓之症,又见男子面上肌肉虚浮,似有肿胀,眼皮略厚,褶皱颇深,应是夜夜失眠之故。
便开口道:“御史大人可是连夜受噩梦干扰,无法休息?”
中年男子一愣,眼中即迸出一股喜色,道:“孟大夫如何知道?”
孟珩笑而不答,又道:“梦中可是总见一女子,虽样貌美艳动人,可忽而便凶相毕露面目骇人,似要吃人?”
中年男子更是惊讶:“孟大夫连这等细节也知之甚详!难道孟大夫不只会驱魔捉妖,更有未卜先知之能……”
孟珩只但笑不语。
对于他而言,一个人的脸庞就足以告诉他全部的信息了。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妖,除了扮美女吓唬人之外,似乎也没甚其他的花招了。
御史大人只觉得少年唇边的微笑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看向少年的眼神更是敬佩了十分。
果真人不可貌相啊,这回是遇到高人了。
“那……还请孟大夫给本官指一条明路。”中年男子略显尴尬地道:“实不相瞒,此噩梦夜夜出现,本官实在是不堪其扰啊。”
“无妨,只要御史大人照孟某说得做,必然会有所好转。只不过,”孟珩意味深长地住了嘴,后又道:“不知大人是想好转一时呢?还是永绝后患?若要好转一时,孟某还是按时辰收费,若要永绝后患,就要另加白银一万两。”
第20章治病要治根
中年男子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脑子里足足转了一个回合,才跟上少年的思路。
他面色有些难看,不由得咂舌道:“怎地……如此之昂贵?”
虽说自己这怪症一般的大夫看不了,自己对此也颇有些羞于启齿,不愿四处张扬地延请名医妙手,可即便是什么疑难不治之症,也从没见过如此昂贵的价格啊。
孟珩抿唇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收回目光,正色道:“御史大人有所不知,此症表面上看来只是夜间惊悸,无甚大碍,可若是经久不治,则会使人心力交瘁,重者甚至会心衰力竭而亡。”
“况且,”孟珩说到这儿,略压低了嗓音,轻声道:“大人此症,其实另有原因。”
男子一惊,心下猛地一阵砰砰乱跳,不由自主地问:“是何原因?”
孟珩却是收起了话头,微敛眼睑,只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这些个儒生勋贵、名士高官们,即便心里有所怀疑,却也总不愿把那怪力乱神之物摆在明面儿上说。
那日在府尹大人寿宴上,见其只言自己会奇门遁甲、洞察人心之术,却只字未提自己为衙门驱逐妖邪一事,便可窥见一斑。
因而眼下,他若想让这位御史大人明白此症状的真实缘由,定不能直截了当地和盘托出。
孟珩眯了眯眼,嘴角边的笑容愈发悠然。
男子却越发心急,忍不住追问道:“孟大夫,究竟是何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