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子,你干什么!”孙峰站起来制止。
韬子没理他,又砸了两下,才把凳子扔了开。
实木的凳子很结实,不像楼下那些凳子,砸两下就碎了。即使把猴子凌虐成这样,还是完好无损,在地面上发出嗵地一声巨响。
有人推门问怎么了,被孙峰呵斥了出去。
韬子掐着猴子的脖子,将他半提起来,拍着他的脸:“你他妈算什么玩意儿,轮得到你来跟我说话!你峰哥跟在老子后面当孙子的时候,你他妈还在你妈怀里吃奶!”
孙峰听见这句‘当孙子’的话,正想发作,韬子把被砸得晕头转向的猴子往旁边一扔,站了起来。
他眸色深沉,脸上却带着笑。
一种似笑非笑。衬着他苍白俊秀、甚至带着点稚嫩的脸,格外有一种诡异感。
自打韬子出来后,孙峰就觉得他变了。
这不是以前的韬哥,就是韬子,一个被几年监狱生活磨砺得变了形的人。这样的韬子并不能让孙峰害怕,所以在经过最初的试探后,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的,孙峰怕韬子。
他不怕秦磊,却怕韬子。
孙峰知道,秦磊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甚至是义气、要脸、信守承诺,明白是非黑白,懂得孰重孰轻的。这些品质不该和一个外面混的小混混挂上钩,可偏偏秦磊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可能让人怕,却不会憷。
可韬子不一样,韬子让人憷。
因为他做事从来就不按套路,他没有是非黑白、什么大局观之类的东西。就好像刚才,他打从出狱后就一直沉默着,沉默到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人已经废了。可偏偏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废了,想在他头上踩几脚的时候,他前一刻还在好好说话,后一刻把猴子干翻在地。
那股狠劲儿让孙峰想到以前——有些东西虽然随着时间过去,渐渐变得面目全非,但有些东西不会变。
例如,孙峰打从骨子里对韬子的惧意。
“韬子……”
“我一直等着你这句话,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说出来。孙峰,你还是以前的孙峰,做事太婆婆妈妈,明明走直线就能完成的事,你偏偏喜欢拐几道弯。还记得刀子以前怎么评价你吗?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做不了老大。”
这不过是当初几个人在一起胡吹乱侃时说的话,韬子记得,孙峰也记得。
孙峰把这句话记了很久,刻在了心里,前年他专门回去了一趟,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在给刀子上坟的时候,跟他说句话。
现在被韬子赤/裸/裸地挑出来,孙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才应该是你的脸啊,你知不知道之前我看了你那张脸,真得挺不习惯。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为了某些虚名,甚至为了某种良心上的安稳,故意对我好脸色,我只会让能滚多远滚多远。不过你该庆幸你这种婆婆妈妈,不然也许我不会站在这里跟你好好说话。”
“老子/操/你……”猴子晕晕乎乎从地上爬坐起来,正不服气想骂人,又被人一脚踩在地上。
韬子笑得十分灿烂,这么笑的他,竟给人一种明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