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42节</h1>
只是后来她明白了,充满大智慧的不凡女子的智慧和不凡有死角,那个死角叫做门第观念。
谷妙语听到成伯东又往下发表了新观点。
“……况且投资你温暖家的钱是我和吕迎松出,又轮不到他邵远出,那么就不存在邵远有可能拿他家里钱投资你的现象。这样说的话,那不就是,他们家的墙角想被你挖都轮不到?”
成伯东说着说着笑起来,谷妙语听着听着也笑起来。
“成总,我真爱听您说话。”
她真喜欢听成伯东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家的墙角想被你挖都轮不到。
是的,她从来也不屑挖谁家的墙角,无论她是个苦比小北漂的时候,还是现在她作为温暖家的掌门人。
成伯东盘着手里的核桃,笑着说:“不过说真的,我没钱那会儿,别人看低我,以为我图他什么,我很生气;但等我有钱了以后,我也会控制不住地去想,这个人老往我眼前钻,他是不是图我什么东西?人啊,活起来就是这么矛盾,在底层的时候要尊严,到了一定位置之后又往往忘记给别人尊严。其实也不是存心的,就是人在哪个位置,就有了身处那个位置的思维模式。”
谷妙语略一咂摸成伯东这番话,一刹间像用清凉的水泼了把脸,神清气爽。
她想起那会儿她刚赚了钱之后,给父母重新装修改善了居住环境,又给谷妈妈盘了店面,让她从菜市场的摊位前解放出来做了窗帘专卖店的老板娘。家里条件改善后,从前小区里和父母不太熟不怎么说话的几个人,突然变得愿意去找父母聊天了。她一度警惕:那几个人是不是看着他们家有钱了,存了什么别的想法?
她让父母适当提防着一些,说不准那些人是要管他们借钱还是要向他们推销保健品。
谷爸爸当时还说她来着,说她别管别人,管住自己就好:“都是一个小区的人,有什么好提防的。是,他们是来推销保健品了,但我和你妈又不买,怕什么。妙妙,他们怎么做人、他们听说我们有钱了就来热乎乎地聊天推销保健品,那是他们的事,但你不能变,你不能有点钱了就觉得谁都要跟你借钱、谁都想让你买他东西,那你不是变成和那谁他妈一样的人了吗。”
谷妙语现在就着成伯东的话前思对照着后想。成伯东说得对,人在底层的时候要尊严,到了一定位置之后又往往忘记给别人尊严。
她得记住这句话,告戒自己以后不要变成忘记给别人尊严的人。
在叁骄地产和欢乐住投资温暖家期间,邵远在暗地里主控和操盘,同时明面上他也在忙着另一个项目——一个新能源的投资项目,项目的负责人正好是孟千影的老公。
那个项目也被他推进得风生水起。
谷妙语觉得邵远是天生的投资圣手,他能把他投的每一个项目都镀上赚钱的金光。他想投哪个项目,哪个项目真是命里带着福分。
在叁骄地产和欢乐住彻底完成对温暖家的投资、钱款到账、三方都做过了工商变更之后,谷妙语做东,举办了一次庆祝晚宴。
晚宴上几方人马齐聚一堂,谷妙语说了无数遍蓬荜生辉这个词。
成总您拨冗赶过来,真是令这里蓬荜生辉!
吕总听说您推掉了另一个应酬过来的,您的到来真是令这里蓬荜生辉!
……
邵远、孟千影、以及孟千影的老公毕堂也来了,那是一个身高逼近一米九、男性荷尔蒙要冲破屋顶的男人。
谷妙语觉得邵远今天格外打眼,他穿着黑西服白衬衫,打着领带,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睛,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怎么看怎么帅得一塌糊涂,帅得衣冠禽兽。
温暖家方面,几个创始人股东骆峰、李跃、潘俊年也都来了。骆峰还是冷冰冰,但温暖家有了两个强大的后盾,他的冷冰冰也是带上了一点温度的冷冰冰。潘俊年多少有一点紧张,坐着不说话,李跃却舌灿莲花,把所有人说得晕头转向。
酒过几巡,气氛变得愈发热烈起来。
吕迎松借着点酒劲,朝着李跃一指,说:“你这小子,太能说了,太会说了!我要是没投资温暖家、用不着讲情面的话,我说什么也得把你挖我这来!”
李跃当即表态:“吕总,我也跟您交句底,不是我表决心,是真心话:我,且不止我,还有骆头儿、老潘,我们几个,除非我姐说散伙,否则谁也别想把我们从我姐这挖走!对吧骆头儿?对吧老潘?”
另外两人给了他肯定的回应。吕迎松一脸的受挫,成伯东在一旁借着酒劲儿热热闹闹地捡乐儿:“老吕,别沮丧,这种被撅的场面,经历者不只是你一个人,我也是挖人失败军团的一员啊,而且屡挖屡败哈哈哈!你只挖了李跃,我挖了骆峰多少年都挖不动,后来挖小潘也没挖动,挖李跃也没挖动,都快把铲子给挖崩了!小谷那里啊,铜墙铁壁的!”
连孟千影的老公都在一旁跟着感叹:“谷总的凝聚力,真的强!”他眼神瞄瞄邵远,又看回谷妙语,说,“我原来觉得一个人守着另一个人好几年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简直等同于中邪。今天我算亲眼见到了,这不是中邪,这应该是人格魅力。”
谷妙语连说着不敢当不敢当,脸上渐渐蒸腾上了热气。
一个人守着另一个人好几年,这句话催动了她体内酒精的发作,酒精在她身体里蹿腾着,蹿腾到胃里,胃里发热。蹿腾到心里,心脏跳得一搏快过一搏。蹿腾到头上,化成水蒸气般要从眼睛里冲出去。她觉得自己想唱歌了。
她极力定住视线的焦距,压下想要唱歌的迷离,理智而得体地找了个去下洗手间的理由,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潘俊年以为她真要去洗手间,耿直地来了句:“妙语,包间里就有洗手间。”
谷妙语:“……”
骆峰腾地站起来,什么话也不说,向包间里的卫生间走进去。
潘俊年:“……哦,那你现在确实得去外面的了。”
谷妙语笑着摇摇头。可爱的老潘,就是他这番耿直,让他经手的每一项工程都是良心工程。
她推门走出包间。
走廊里弯弯绕绕,她走着走着就迷了路。
走到一堵墙面前,确定前面再不会有路,两边也没有洗手间的存在,她决定回头换走另一个方向。
转身时,视线却被一堵身躯挡住。黑西装,白衬衫。视线上移,入眼是系得一丝不扣的衬衫领口和打得端端正正的领带。领口上方,喉结在微微动。视线再上移,是光洁的下巴,挺直的鼻梁。鼻梁上方架着金丝边眼镜,镜片后面,是汪着海洋一样的两只眼睛,和那么长、长得像两柄羽毛扇一样的睫毛。
那两排长睫毛微微扇动。一阵风扇拂过她心底。
他忽然上前逼近一步。
她脚底发软,往后一靠,靠在墙壁上。
他抬起一只手臂,肘部打着弯,手撑在墙壁上,壁咚了她。他把她抵在他与墙之间,不让她有任何可以逃走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