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缈是真心的感到惋惜:“你打的针是可吸收的吧?吸收完还是别打了。你要是想追究捏脸师傅医疗事故,我可以帮你找律师。”
“你的脸才是医疗事故!!”刘羽芊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双眼睛圆睁怒瞪,恨不得扑上去抓花宁缈的脸,做过微笑唇的嘴角却依然是固定的上翘弧度。
这不协调的表情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宁缈的唇角抽了抽,正要开口,旁边一直没开口的萧行言漫不经心地瞥了刘羽芊一眼,淡淡的道,“表妹家里缺镜子吗?”
宁缙孙忻然:“……”狠。
刘羽芊愣住,继而哇的一声哭了,“你们欺负人……你们这是想逼死我……”
“——怎么回事儿?”
正当这时,大伯二伯和大姑姑一行手里抱着蔬菜进来了。
大伯充分发挥中华民族爱种地的传统,在后面花园里辟了一大块菜园,时蔬长势喜人。才刚收完菜回来,就撞见家里的热闹。
小姑姑立刻告起了状。
大伯之前就接到过她的哭诉,说什么缈缈把芊芊的号封了什么的,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他也不懂,今天本来也是打算详细过问一下。
到底是亲兄妹,大伯虽然对这个小妹恨铁不成钢,但骨肉亲情哪里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保姆接过新鲜采摘的菜送去厨房,一家人在客厅里落座。
宁缈自然是和萧行言挨在一起,大姑姑选择坐在他俩对面,小夫妻俊男美女赏心悦目,她可一点也不想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花了妆的刘羽芊,丑得闹心。
在刘羽芊的抽噎声中,小姑姑添油加醋的把之前的状也一并又告了一遍,“要不是听别人说,我还不知道缈缈搞了个经纪公司,捧卓家那个丫头!”
她转向宁缈,咄咄逼问:“你妹妹哪点不如卓家那个煤堆里出来的黑丫头,啊?她一个外人,你倒是掏心掏肺的,还用家里的项目捧她,你妹妹你不仅不帮,还给她使绊子打压她?这是什么道理?!”
大伯皱起了眉头,目光投向宁缈。
他虽然不喜欢家里的孩子抛头露面去当什么明星,但帮着外人打压自家人,那就不好了。他年纪大了,想看到的无非是家中的小辈们团结和睦,这才是家族的长久之道。
宁缈眼梢的余光扫过坐在单人沙发里的谭幼仪,她低垂着眼眸,盯着杯中的茶水像是在出神。
纵然从没指望过她为自己出头,宁缈仍是在心中轻哂了一声。
“刘羽芊的账号是我让平台封的。”这时萧行言开了口。
他牵着宁缈的手安抚地轻捏了捏,嗓音清淡不疾不徐,“她不问自取,使用了缈缈的照片也便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缈缈本不想计较。问题是,有人借题发挥,想将舆论引导向宁家。”
一般来讲,蹦跶得越高的,越是没什么真正了不得的背景。而宁家向来很低调,即便张扬如宁缈,每回出席时尚晚宴电影首映之类的活动,媒体也会识趣地不将她包纳在报道中。
“毕竟照片中的物质条件,很容易让人误会是浅薄炫富,”萧行言语调平淡,陈述事实般慢条斯理道,“而这时有人提起姚家,我想,或许是想暗示宁家的财富来路不正吧。”
宁缈眼梢的余光里,谭幼仪端着茶杯的手在萧行言说出“姚家”二字时,明显地颤了一下。
“简直荒唐!”大伯沉下了脸,二伯也面色不虞。
“姚家那点家底,哼!他们自己败掉的,还能赖到旁人头上?姚家闺女还是我宁家给养大的,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大伯说着,看了谭幼仪一眼,“仁至义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萧行言微微一哂,“大众容易被煽动引导,这些天网上多了不少关于当年姚家垮台的真相的讨论,毕竟姚家没了,宁家的后辈还在网上炫富,两相对比,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宁缈看着萧行言清隽英挺的侧脸,对这个男人轻描淡写间四两拨千斤的能力,不得不佩服。他就这么三言两语,先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不仅给刘羽芊盖了章是“浅薄炫富”,还成功地激起了大伯二伯的怒意。
大伯和二伯最关心的当然是宁家,注意力完全被引向了针对宁家的阴谋,对于给有心人提供了可乘之机的刘羽芊自然也有不满,不过这已经是次要的了。
刘羽芊听得一愣一愣的,连接着哭都忘记了。她才不信宁缈没打算跟她计较——她哪有那么好心?
“是什么人在作怪,能查到吗?”二伯问萧行言。
萧行言眸光淡淡,若有似无地扫了谭幼仪一眼,接着点了点头,“已经查过了。”
“是谁?”宁缙追问,孙忻然也目光灼灼盯着萧行言。
“最先提起姚家的账号,以及一个活跃顶帖的,都来自安城。”萧行言长睫微垂,眸光落在他与宁缈紧扣着的手指上,“现实中是两个中学生,是一对叫金元敏和金元庆的姐弟。”
宁缈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却被他轻拍了拍手背,低醇的嗓音语气清淡,“他们两人的母亲,是我的生母。”
“——咳咳咳!”大姑姑被橘子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宁缙和孙忻然目瞪口呆。
大伯和二伯也愣住了。
小姑姑指着萧行言,脱口而出,“是你干的?!”
宁缈连白眼都懒得翻给她,大姑姑好容易止住咳嗽,顺手捡了块橘子皮就朝小姑姑丢去,“智商低就闭嘴吧你!丢人现眼!”
萧行言嗓音平淡地继续道,“那对姐弟跟宁家并无交集,不过有一个人,前段时间在安城,一直和他们有联系——姚昙惜。”
谭幼仪猛然抬起头,“不可能!”
大伯二伯和大姑姑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萧行言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说出来了,那么想必是相当的有把握。
没想到养了只白眼狼……
“是宁缈叫你这么说的吧?”刘羽芊听了半天,终于听懂了,绕了这么个大圈,原来是想陷害惜惜姐?
想到姚昙惜一直热心的帮助自己,又想到宁缈的无情嘲笑,刘羽芊激愤不已,冲着宁缈吼道,“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惜惜姐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针对她?当初把她推下楼梯差点害死她还不够吗?”
“刘羽芊!”大姑姑沉着脸断喝一声。
“我说的是事实!”刘羽芊脖子一梗,“舅舅不让提这件事,可谁还不知道啊?惜惜姐的手都摔坏了,连指认宁缈都不敢,她会敢在网上针对宁家?”
刘羽芊伸手指着萧行言,“我看是姐夫指使他弟弟妹妹干的,栽赃给惜惜姐罢了!”
宁缈腾地起身,扬手啪地一下打歪了刘羽芊的手,“再敢指我老公试试?”
刘羽芊捂着手背,哇的又哭了,“你打我?!”
“宁缈你敢动手!”小姑姑急眼了,就要冲上去,却被大姑姑拽住,“你给我坐下!”
萧行言将宁缈拉了回来,牵起她的手,垂眸细细检查。
她那一下子没有留力,白嫩的手心都微微有些泛红了。萧行言心疼地揉了揉,柔声问,“疼不疼?”
“……还好。”宁缈抿了抿唇,“我没有推姚昙惜,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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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chapter 63-
“什么推下楼梯?”大伯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位高权重又繁忙如大伯二伯, 这种久远以前的小事本就微不足道,况且当时已经处理妥当,自然不值得记挂于心。
倒是大姑姑还有点印象, 简单的提醒了一下,大伯才想起来, “哦,那姚家闺女自己不是说, 是她自个儿不小心摔的么?”
当时的情形如何, 没有第三个人看见, 姚昙惜如此识趣地揽下所有的责任,没有额外折腾出什么事儿来,在大伯等长辈的眼中,倒是还落了个懂事的印象。
两个女孩合不来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宁缈也从来不掩饰自己对姚昙惜的排斥,要说嫌疑,多多少少还是有的。只不过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么回事,谁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纠结, 索性姚昙惜够识趣懂事,总之按摔的处理就完事了。
亲疏有别,不可能为了姚家的闺女,让自家的孩子下不来台, 这是基本的底线。
“惜惜姐敢指认宁缈吗?”刘羽芊擦了把眼泪,大大地“哈”了一声,“你们谁不护着宁缈?惜惜姐说出来能有好果子吃吗?你们敢说真的信不是她推的?三舅不许再提那件事, 还不是心虚!”
“我信。”
“行了!屁大点事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男人的嗓音低沉坚定,短短两个字,却远比尖利高亢的女声更加清晰而有力。
小姑姑是怕刘羽芊态度不恭惹恼大伯他们,为个外人出头多划不来。听见萧行言开口,她不知怎么的,刚起头的话下意识地给吞了回去。
萧行言没有看她,也没有分给刘羽芊任何眼神。他记得,那年宁缈突然在生日会上当众许愿说要嫁给他,过后她轻飘飘的向他解释,那只是输了大冒险。
隔日,他正常的到宁宅去给宁缈上课,在门口遇上了躺在担架上正要被抬上车的姚昙惜。
姚昙惜扯着他的衣角哭哭啼啼,光哭不说话,令人费解。如果是受伤疼痛,拉着他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医生不会治伤,有空哭哭啼啼,不如早点去医院。
好容易摆脱了姚昙惜,他却被管家告知,补课取消了。接下来,宁缈就去了英国过暑假。
当时他只以为,是因为生日会上的事情,她刻意拉开距离,或许,是怕他想太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想来。
那个时候网络安全还是一个无人关心的孤立领域,他已经开始编写辰星系统的雏形,利用那个暑假他拉起了几人的初始团队,关于未来的构想,他需要争分夺秒去践行……
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的一时忽略,竟然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萧行言握紧了宁缈的手,漆黑的眼眸深深的望进她清澈见底的双眼中,“我相信你没有推她。”
宁缈的鼻子倏然一酸。
从姚昙惜在节目上被谢锦润cue到过手有伤,她又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因为手伤而被迫放弃了钢琴的怅然,宁缈就知道,必定有还记得当年那件事的人,会在背后窃窃讨论,无外乎是感慨她有多么的恶毒,毁人前程无异于谋杀云云。
这样的讨论从来不会捅到宁缈的面前来,毕竟没人真的想得罪她。就像是躲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它不出来,你总不能钻进下水道里去追着它打吧?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问心无愧,她不在乎。
只是再如何骄傲的不在乎,也抵不过他的一句,“我相信”。
“她就是故意的……”宁缈就像是在幼儿园里受了欺负的小朋友,终于等到了家长,满腔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泪水也不听话了。
泪珠晶莹在泛红的眼眶里打着转,要掉不掉,“明明就是她自己摔的,她故意做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别人都以为她是害怕我不敢说实话……明明那就是实话……”
“我知道,我相信,”萧行言捧着宁缈的脸,指腹轻轻地抚去她眼稍的泪珠,“不哭啊,乖……”
大伯二伯大姑姑都脸色阴沉。
宁缈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都是神采飞扬,张扬肆意的,几时见过她这么委屈的模样?
他们先前并未重视过这件事,只当宁缈没吃亏,哪曾想到,恐怕还真是被那个丫头摆了一道!
宁缙和孙忻然默默地对视一眼,孙忻然做了个口型:“靠,那个婊!”
“幼仪,这事儿你知道吗?”大姑姑忽然转向谭幼仪。
谭幼仪嘴唇翕动,目光定在在萧行言的哄劝下刚收住了眼泪的宁缈身上,她的喉咙像是被棉絮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响。
“妈妈的耳光可清脆了。”宁缈垂着眼,鼻音浓重。她从前一直觉得很丢脸,躲到脸彻底消了肿才肯见人,过后也绝口不愿再提起这件事。
然而此刻,她被萧行言半揽在怀中,靠在他温暖坚实的身躯上,他的臂弯就像是保护着她的盔甲,让她可以不再执着于死撑着那点骄傲。
“没让我给姚昙惜赔一只手,真是谢谢妈妈了呢。”
大姑姑手指点着谭幼仪,胸口上下起伏,“你……你可真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