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落雪纷纷,映得室内也一片皎洁,亮若白昼。
卧室里,高景行盯着电脑屏幕,双手在键盘上舞动。除了窗外呼啸的寒风,便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可是他的心却始终不得安宁。
他向后仰靠到座椅上,视线飘到窗外,思绪也跟着一路飘到了柯宇寰那边。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虽然两人每天都会打电话报平安,有时还会视频,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他起身打开窗户,一片银装素裹的雪景映入眼中,仿佛身处安徒生笔下浪漫的童话世界。
露天阳台中鹅毛大雪纷纷洒洒,他摊开掌心,接住一片冰凉的雪花。
蓦然想起那一天,他和宇寰并肩走在雪中。
宇寰说,等到我们真成了白发老翁,还能这样一起在路边散步。
他突然很想很想他。
就算是为了他,宇寰也要平安、安全地活着,而他也会拼尽全力守护他们的生活。
刚刚苏醒的感情,突然喷涌而出,竟像积攒了一个世纪那样久。
也许是感受到他的思念,下一秒柯宇寰就心有灵犀地打来电话。高景行尽量不把喜悦之情表现得那么明显,然而声音的颤抖轻扬还是出卖了他:“宇寰?”
与他的安静形成对比,对面的柯宇寰好像身处一个嘈杂的环境,他听到鼎沸的人声和断断续续的音乐。
“老婆,想你。”
高景行仔细在喧闹中捕捉他的声音,有些艰难。
“你说的什么?太吵了。”
柯宇寰那边的声音由大渐小,嘈杂纷乱逐渐远去,取而代之是清澈的风声和间或的车水马龙。
他猜测他应该从夜场出来了。
“老婆,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高景行控制不住嘴角上扬,但语气还是轻描淡写的:“有。”
“好冷漠……惜字如金啊。”柯宇寰不满地嘟囔道。
“你那边能视频吗?我想看看你。”再也忍受不了如潮涌至的相思,高景行的语气甚至带了迫切。
“我可能不行,我还有事要处理,抽空给你打电话的。”
柯宇寰举起手机,怼脸咔嚓自拍了一张,发给高景行,嘿嘿笑道:“我可以让你看看我。”接着,他普通且自信地大言不惭问了句:“帅吧?”
接到他的直男自拍,高景行嘴角抽搐,只发了一串省略号。
“老婆,你也给我拍一张吧,我要设成壁纸。”
高景行有些赧然地拒绝。他每天待在家里,也没机会穿光鲜亮丽的衣服,更没必要收拾自己。他不想让柯宇寰看到自己这一面,想把最好的留给他。
“下次吧,等我收拾收拾。”
“靠,你明明随便一拍就是世界第一美人……”他顿了顿,又觉得自己用词不当,改口,“第一帅哥。”
那边传来了英语叫他的声音,柯宇寰匆匆和他道别:“老婆,我还有事,等我解决完再给你回电话。”
高景行想挽留,可是又实在没有理由,只能无力地动了动嘴唇,没说出一句话。对面传来挂断的声音,一片死寂。
什么叫望穿秋水,他真切地体会到了。
下午,雪霁初晴。高景行到路边散步,其间三两行人,路上积雪已深,人走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忽然有一个雪球砸到高景行身上,原来是几个小孩子在嬉笑打闹。
高景行独自漫步在雪中,欣赏风景放松心情。路边雪树银花,琼林玉叶,煞是喜人。
公园里一处围满了人,中间是一老人在泼墨挥毫,书法行云流水,腾蛟起凤,引得路人拍手叫好,纷纷喝彩。
高景行驻足观看,颇有兴趣,忍不住也掏钱让老人给自己写一幅。
老人瞧了瞧他面相,笑问:“小伙子可有什么愿望?”
高景行沉思,只微勾了一下嘴角:“希望未来能一切顺利。”
“那我便送给你两个字吧。”
老人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两字——隐忍。
“这权当是,我给你的建议。”
那字迹浓淡枯湿,断连辗转都暗藏玄机,别有乾坤,纵横起伏之间雄健洒脱,颇有超然出世之感。
高景行凝神静赏,心中顿悟,只觉千万匹马在胸中奔腾而过,猛浪若奔,系马勒啸,群骏肃立,凛然无声。
他要做的,不是锋芒毕露针尖麦芒,而是韬光养晦审时度势,深谋细算步步为营。
再一抬头,老人已笑呵呵地写下一幅,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梦一场。
......
高氏集团公司大厦。
沈灵敲了敲门,一如既往半天等不到回话,于是她无奈地自己打开了门,映入眼中的就是戴着耳机正热火朝天旁若无人打游戏的高景明。
“总经理,这份文件需要您签一下。”
“操你妈的!会不
', ' ')('会玩?”
高景明置若罔闻,沈灵叹口气,把文件放到桌子上。
“这是我的离职申请,总经理过目一下吧。”
高景明这时才扭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要离职?”
沈灵心说,因为我带不动你啊。
高景行出意外后,公司上下由这个草包独揽大权,但他无所事事不务正业,象征性地来公司视察,也是坐在办公室打游戏,根本就没管过公司。
开会时也什么都不懂,全靠几个高管收拾烂摊子。久而久之,公司上下怨声载道,水深火热内忧外患,几个元老走的走,调的调,谁也不愿意被这个瘟神拖累至死。
虽然老爷子之前跟她交代让她扶持景明,但烂泥扶不上墙,她实在不想在这个刘阿斗身上荒废前途。
果不其然,高景明没同意她的辞职申请,而是不耐烦地把她赶出去。沈灵无精打采地走下楼梯,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在东张西望。
“你找谁?”
看到她穿着职业装,女孩如蒙大赦:“我...我找总经理。”
沈灵更加头疼,不工作也就罢了,还公然往公司带女孩。她翻了个白眼,为她指明办公室方向。
姚芹低着头从办公区穿梭至总经办,一路上下到员工,上到领导都在抱怨废柴经理。
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高景明不耐的怒吼:“靠!又有什么事?”
姚芹低声道:“大少爷,是我。”
高景明起身开了门,看到她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姚芹把高景行伪造的遗嘱拿给他:“事情有进展了。老爷立了遗嘱。”
高景明双眼一亮,喜不自胜,翻来覆去地看那假遗嘱,看到“景明百分之六十,景行百分之四十”后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凭什么他还有百分之四十?”他甩手把那遗嘱摔到地上,“我要百分之百!”
姚芹低眉敛目,一言不发。
高景明啧了一声,急切地掐着她的肩膀:“我要百分之百,听到了吗?”
姚芹连连点头:“我...再试试。”
高景明不耐地摆手:“滚吧。事情办好前,别来找我。”
姚芹点了点头,退出去。走出大厦,她才给高景行打去电话。
“小少爷,事情跟您预料的一模一样。大少爷现在虽然是总经理,但是不务正业,公司上下都在抱怨,他的秘书也要辞职。”
高景行清冷的嗓音传来:“辛苦你了。再帮我盯着他,有什么动向,及时告诉我。”
桌上铺开着上次老人写的字。
高景行执笔,将那最后一笔,细细慢慢,游刃有余地拉长。
直笔似剑,曲画如藤,点如危峰峦石,撇似兰叶吹风。
墨迹一路蜿蜒,点墨生花。
高景明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废物,狼子野心却鼠目寸光,就算在刀子上绑上肉,他也会像狗一样颠颠地去吃。
对付这种人,只需要一个鱼饵,他就会上钩。
医院里,刚刚好转的高天龙看到那入不敷出的财务账单和一团乱麻一塌糊涂的公务,差点又气得背过去。
他手抖如筛糠,不敢置信只是把公司交给高景明一个月,就把他多年的心血积蓄挥霍一空。
他剧烈咳嗽起来,急火攻心,姚芹赶忙拿出药给他服下。
“你...你......”他气得语无伦次,“你去把那个败家子给我叫过来......”
半小时后,满腹窝火的高景明从老爷子病房出来,一脚踹翻了门口的桌椅,姚芹吓得浑身一抖。
“他妈的,这老不死的。”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想不通,怎么高景行一死,老爷子对他态度反而发生转变?看他哪哪都不顺眼,还下了最后通牒,让他把公司亏空的财政都补上。
他怒目扫向一旁的小芹,拽起她头发泄愤似的就是一巴掌,小芹尖叫一声,泪如雨下,俏丽的脸登时红肿了一半。
“都是你这个废物,一个遗嘱到现在都搞不定!”他指着小芹骂了一通,拂袖而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