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总是多雨的。李端出门时天便下了佛绵细雨,以有似无,又藕断丝连,很是多情。他不以为意,心念一动,便刻意落了油纸伞。冒着雨去探佳人。
雨势渐渐大了时,祝英台窗前的芭蕉发出了“啪啪啪”的清脆响动。祝英台最喜爱便是这种时刻,她映着烛火,持半卷书,边读边听这雨打芭蕉的天籁。
忽的,有丫环前来:"小姐,外边来了位公子请求避雨。”
祝英台持卷的手一紧,她这容悦园一向少有人来,天雨来客倒少见:“看样子如何?”
丫环急急忙忙道:“那位公子没带伞,全身湿透了,可怜得紧。”
银心闻言,笑着捂了嘴,道:“着样子是位俊俏公子,瞧小桃红这般急的。”
祝英台听了也笑,见桃红小脸通红,这才正了色:“便请那位公子进来见见,好好休息避雨。”
桃红这才欢欢喜喜了,应了退了下去,不多时,领上一位狼狈却不失俊朗的年轻公子来——正是李端。
李端乃是上虞李家的嫡子,已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算得上一位俊杰,此番应下这场相亲宴,并非是对祝英台有好感,而是为了祝英台后的祝家。向来听闻传言,祝家十子无女,如今才知是八子二女的李端从未见过祝英台。
在此之前,李端抱着祝英台貌丑无盐,大字不识的心理准备,他要的不是人,是家世。
可当他踏进容悦园,他便知这个十小姐绝不会大字不识,当他看见视英台的第一眼方知古诗中的洛神是真的存在的。那持书而立的十小姐身若扶柳,肤若凝玉,唇红齿白,肖似杏花微雨,无端动人心扉。
他想要的是这个人。他在那一刻分外肯定。
“公子!”不悦的女声响起,李端这才如梦初醒,见一位俏丽佳人正气恼地看着他,观其打扮,想来是小姐的贴身丫环,应叫银心。而另一边,十小姐早已皱起眉头来了,想来极为不悦。
李端忙低下头:“在下唐突了。”祝英台这才缓和了些许神色。“无妨,公子衣衫已湿,不妨叫下人们帮公子梳洗一番!”
银心则向来直性子,冲李端冷哼了一声,才叫桃红叫人领李端下去。李端只能暗骂自己定力不足,忍不住再确看了一眼佳人,心中发狠,要娶到这颗祝家的掌上明珠。
——祝家
雨滴梧桐,声声脆。祝英怜轻抬朱窗,见窗外细雨绵绵,便又生了几分恼意:“怎的日日下雨!当真烦闷!”
祝英齐正巧推门而入,听见这话便笑:“你恼的不是下雨,是你那情郎呀!”
“八哥在说瞎话。”祝英怜红了耳,否认。 “那如此,这封信你也不想看了!”祝英齐从怀中取出书信,调笑道。
“我、我要。“祝英想见祝英齐没有给她的意思,顿时急了,“方才是我,是我在瞎说,是我在瞎说。”
“哦?不是我瞎说?”祝英齐故意问。
祝英怜偷瞟了一眼祝英齐手中的信,轻道:“多日不见他有什么音讯,怕是见了别处什么花草,忘了我吧……你说他该不该恼?”
“那待他哪日来提亲,好好折腾他,八哥替你出气。”祝英齐含笑着将信放在了祝英怜的手上。
“那倒是无妄之灾了。”祝英怜松了口气,闻言笑回:“左不过是我这个姑娘家东想西想的乱想罢了,何故让他无缘无故担着祸患!”
“让我祝家的掌上明珠如此担惊受怕,就该罚。”祝英齐轻抚了她的额发,温柔道。
祝英怜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姐!”青衣竟一点不守规矩的匆忙跑上来了,如银心一般。
祝英怜不禁眉目一沉,“青衣,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