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再次来到祝英怜的小花园,已经熟门熟路了。
齐心协力将桃花枝栽下后,马文才忽的盯着祝英怜良久,终于忍不住笑了,“噗!英连!”
祝英怜莫名其妙地看了马文才一眼,顿时也忍不住笑声了,“文才兄!”
两个少年满是污泥的手指着对方,笑得向后仰去,傻傻的。
“文才…兄,脸…”祝英怜笑得喘不过气。
马文才那张冷峻俊美的脸此刻东一块泥渍西一块污泥,顿时变得滑稽可笑了起来。
马文才眉目含笑,带点溺爱之意,“五十步笑百步。”
他坏心眼地在祝英怜本就带点污渍的脸上,又用自己的脏手狠狠地捏了一把。
啧,手感不错!要不再来一下?他不怀好意地看向呆若木鸡的祝英怜。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那张脸上泛起了极不自然的红晕。她低过头,似是掩饰,用一贯温柔腔调道,“文才兄这玩笑倒是吓到我了!”
“哦?”他玩味地又凑近了一点,“小玩笑,都是男人,怕什么?”
面对祝英怜,他不免多想。哦,不是多想,也许这就是真相。若不是女儿身,又为何对这点事斤斤计较?
祝英怜笑容依旧,“英怜并无龙阳之好。”
马文才嘴角一僵,不一会面色如常,“我也没有断袖之风。”
祝英怜道,“那便甚好。”
“你竟这般损我!”马文才不满。
祝英怜笑着将帕子递了过去,让他擦擦,“我的不是。”随后又从衣袖中取出一方帕子,细心擦拭脸上的污渍。
马文才才擦好脸,便见那帕子上绣落英缤纷,甚是好看。
他顿时就笑了,顺口便说道,“令堂待英怜你真好,这条帕子也是令堂做的吧!该不会英怜兄所有的帕子都是令堂做的吧?当真叫人艳羡!”
“慈母之心,不敢辜负!”祝英怜的面色如常,握着手帕的那只手却已经僵直了。
马文才三番五次提及她的帕子,可是看出了什么?她微皱了眉头看向马文才,却见他正仔细的用帕子擦着自己的手,并没有发觉到她在看他。
祝英怜觉得自己或许是多心了。
“上次便见这里有如此多的花灯,你说是你做的,这回好像又多了些?”马文才看见那些花灯,很是好奇的样子。
提起这些花灯,祝英怜不由得便笑了,“书院有时候闲来无事,有些想家便做了些。瞧!这是不是想起上虞玉水的花灯会来了!”
“那你可是想家想了好多回了!我竟一点都没看出来!”马文才打趣道。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不知不觉中祝英怜便被他带偏了话题。他有些操之过急了,这个猎物聪明的很。一不小心就会看出破绽来,他得小心,再小心一点。
祝英怜想了想,回答道,“倒不一定是想家的时候。伤心的时候,也做一个。来书院一年了,就做了不少,这个也不费时间。”
她的肩胛处一紧,回过神便见放大了的少年面孔,心中顿时一惊。
少年专注地盯着她的瞳孔,炽热而真诚,问,“你经常伤心么?”
她觉得,一切可能,不受她控制了。心慌,慌得厉害,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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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王兰打算将藏在房里的药材拿出来晒晒。阳光的味道让人心里发痒。
才拿起药材,却见一金锁,上刻子义二字。这金锁一看就是贴身之物,她迟疑的拾了起来。
荀巨伯,字子义。字向来只告诉亲近之人,让他们称呼。可荀巨伯对王姑娘是什么心思,大家也都明白。王兰自然是知道他是什么字。
王兰想起那个疏朗的男子,他并不是长得特别好看的那一类。
没有马文才俊美,没有祝英怜艳丽。甚至也没有刘亦东的俊秀,王蓝田的邪逸。可荀巨伯偏偏一身正气,风骨不折。一身气度不凡。
王兰其实开始并不中意他,她更偏爱祝英怜这款温玉佳公子,其次便是梁山伯这般敦雅君子了。
但后来,王兰却越发被荀巨伯吸引。荀巨伯知道她不喜欢他,他从没有埋怨。他一直都没变过,喜欢她,尊重她,却也不自我看轻。这恰恰是君子模样。
“兰姑娘!”
王兰回过头,正看见荀巨伯含笑步入堂内,那双眼睛看着她,怎么也移不开。
却也没有一点让她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因为只要她一旦露出不高兴的神色,他便会收敛自己的眼神,并且礼貌的道歉。
王兰笑了,“荀公子。”
荀巨伯点头应下,不好意思道,“劳驾姑娘开一些预防寒气入体的药,今日是我们玩的有些疯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书院气氛那么闷,你们也该玩玩。”王兰整理了一下药材道,“其实按我说挺有趣的!”
“你若觉得有趣,下次我再带你出去玩……”荀巨伯一时高兴,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兰姑娘,我……”
他还想解释几句,却听见心上人轻轻地应了一声。他有些疑心是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