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细金纹绣正紫色华衣,腰系流苏雕字方玉佩,款款走来时,便是极为风雅。身后跟着的青衣书童也是丰神俊秀,气宇不凡。
紫色这颜色霸道得很,少有人可驾驭,穿在他身上却分外妥贴,衬着那张好看到雌雄莫辨,还渐渐显出肆意讥讽神情的脸,更显出别样的张扬与华贵。
这公子鹤立鸡群,鲜活明亮得有些灼伤了人眼,却不自知。在离马文才还有好几十尺的距离,便施施然停了步伐,衣摆微扬说不出的飘逸。
而他面上好似挑衅的笑容,让马文才眸色一暗,心里蹿出棋逢对手的战意。
“马公子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真叫在下配服!”紫衣公子浅浅勾了勾唇角,做了个相见礼,说得这话,却是恭维,实则讥讽,之后还状似可惜,实刚添油加火地道了句,“就是可惜,没能要了那恶霸的命!”
“是啊!没有公子你的那一飞刀,我早要了他的命……”马文才高坐在马背上,眸子明灭不定。他搞不清这人的目的。
“在书院门口伤人,终归不好,对马公子你的前途也有影响,不是么?”紫衣公子“唰”地一声轻打开了寒玉扇,轻摇着玉扇,淡淡开口。
“哼!”马文才冷哼一声,方才紫衣公子的飞刀竟能打偏他的箭,让他的箭落在了王蓝田发冠上侧,那身上必定有不弱的武艺,所以他定能看出他马文才的箭是向着王蓝田发冠下侧的玉石而去,那么他的话根本站不住脚!
似是察觉到马文才探究的目光,紫衣公子侧过了脸,面上仍是笑得如谦谦君子般,但那双漂亮艳丽的桃花眼却似深深的幽潭,叫人不寒而栗。
不上不下,他的目光,正对上了马文才那双深邃锐利的凤眸,像是要比谁畏惧,先落下风一般,这两人不言不语,这气氛也越发的凝重,恍若灌了铅一般。
“九……九哥!” 在周围的人以为这两人会打起来时,一声清亮带着惊喜的称呼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那唤的人,正是祝英台!
原来方才马文才射箭之时,心善的梁山伯拿了木担想帮王蓝田挡上一箭,却被从小跟着祝英怜练武的祝英台眼疾手快地拦下,她才和梁山伯结义,就得费心费力地与他说教了半天。这时方才注意到祝英怜!
闻言,马文才和祝英怜各自不以为然地偏开了头,好似没将对方放在心上一般,一个低头玩弄手上的弓箭,一个轻摇玉扇,姿态风雅地信步而去。
这般若无其事当真叫众人目呆口瞪。
只有祝英怜自己心里明白方才为何自己会横飞出一刀打偏马文才的箭,并不是和她口中所言一般,怕马文才伤人性命。而是为了试一试马文才武艺的深浅和在众学子们立个威,留下一个与马文才不相上下的印象,好在书院建立一个自己的团体。
随着祝英怜地向前,她身后的奴仆也浩浩荡荡地跟了上去。
“九哥!你怎么来了!”祝英台开心地上前抓住了祝英怜的手,欢喜得不得了!
“你从小莽莽撞撞,叫九哥如何放心你一人上尼山读书!”祝英怜轻点了下祝英台的额头,笑道,余光却打量起边上在王蓝田的书童王八德哀求下,去看王蓝田这个恶人的梁山伯,不由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其实她并不怎么看中梁山伯,不过英台……也罢了,只要英台好就好。
这边祝家兄弟话家常,而那边梁山伯也松了口气,“放心,只是受了惊吓晕倒,快送去山下就医便可!”
王八德像是有了主心干,连忙称是。
“且慢!”粉衣的佳人急步走来,淑质娇颜,不知看煞了多少人。
“姑娘?”梁山伯不解地抬头看她。
而佳人抿唇一笑,“我是山长的女儿王兰,会些医术。方才的一切,我都看见了!公子不计前嫌,当真是品行宽厚!”
王兰这一番话说得梁山伯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而此刻王兰将目光转向了一边长身玉立的祝英怜,用很是敬佩的语气开口,“公子侠肝义胆,亦有仁爱之心,王兰佩服!”
闻言,祝英怜不由轻笑一声,“姑娘谬赞!”
王兰回应地笑了笑,指着周边一个个看她看得傻了眼的学子吩咐,“你!你!还有你!抬上他,跟我去医舍!”
美人的号召力是强大的,不一会众学子便抬着王蓝田蜂拥而上跟着王兰走了,连祝英台也跟上去看热闹了。
原地只留下个真正受伤痛极了,还不忘痴痴望着王兰背影的荀巨伯。
“兄台!别看了,你受伤不轻!在下送你去医舍让兰姑娘看病,总比现在好!”
荀巨伯回过神来一看,眼前的正是那位可称‘郎艳独绝’的紫衣公子,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样子是特地等他。
荀巨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难得还有人记得他,“那就劳驾公子了!在下鲁渊荀巨伯!”
“在下上虞祝英连!没有什么劳驾不劳驾的!荀兄方才不为权贵折腰之为,才叫在下当真敬佩!”的确,刚才荀巨伯的行为赢得了祝英怜的好感,她才留下等他。
“祝兄还是叫我巨伯吧,叫荀兄怪怪的!祝兄方才那一飞刀才是令在下敬佩!”荀巨伯心性疏朗爽直,当下,便与祝英怜称兄道弟。
“过誉了!那巨伯,便唤我一声英连吧!祝兄也怪怪的!”祝英怜笑道,她本名祝英怜太过女气,便改了一字,在书院便唤做祝英连。
“好!今日结识英连,巨伯当真不胜荣幸!”
“结识巨伯,英连亦然!”
这两人便一路说道,而祝英连叫奴仆也以身做拐杖扶着荀巨伯,并让众仆人浩荡带了东西,顺帮荀巨伯的书童拿些进了书院。
而医舍也出了些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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