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俨挑开嘴,眼神意味不明地迎上霍铮面无表情的脸色,道:“并非我想故意深夜打扰你和小白的好事,只是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实在耽误不得,要与小白商量。”
霍铮:“非要在大半夜商量?”
胡俨笑道:“一刻都不能缓。”
霍铮抵在门缝里不许胡俨踏入,回头交待白细,吩咐他穿戴整齐,打开窗户将满屋的暖欲气息散开后,方才准胡俨进屋。自己则绕到屏风前坐下,连倒三杯凉茶,清清腹下的火气。
白细盘起两条腿儿,手肘抵在下巴,“小蝶,出了何事?”
胡俨收敛起谑色,转头看了看屏风后挡住的霍铮,低头覆到白细耳边问他,“霍铮可知道你是个妖怪?”
白细笑弯了眼睛点头,胡俨有所料到,又问:“那、那你可能需要食人元阳,维持人形?”
白细摇头,“我没遇过这样的情况,只是每逢月红之时,我会不受控制的化成兔子,红月过后,才变回来。”
闻言,胡俨露出点难堪之色,“不瞒你说,我、我至少每隔两个月,需要吸足一次元阳之气,若没有吸食,就会化成原身,以蝶形吸取元阳,方能再变回这副样子。”
胡俨留在山中,得到褚爷爷的指点才明白此事。
白细惊道:“那你之前是……”
胡俨摇摇头,“下山随意抓个壮年男子吸食,事后留给他们一些银子当作答谢。”
白细问:“他们会死么?”
“不会,身子虚弱一段时间,补回来便可。”他又道:“明天就是两月期限。”
胡俨白天要留在弘兴院教那群学生,没有机会抽身去吸食元阳,要对院里的学生下手,他不愿那样做。
两人商讨不出其他办法,夜深了,霍铮要胡俨回去休息。胡俨走时,目光落在霍铮身上,打起他的主意,白细知悉他的念头,犹豫着。
霍铮的确是最适合的人,他对两人的身份知根知底严格保守,身子强健,被吸食些元阳很快可恢复。
不等白细开口,胡俨把此事坦白告知,霍铮问他,“要如何吸取?”
胡俨突然凑近他,做出一个稍加暧昧的姿势来,道:“就是以嘴——”
他话没说清,霍铮整张冷峻的面容顿时扭曲,迅速抽身闪避,正色回拒,“不可。”
就算两人没做任何事,霍铮也不情愿和白细以外的人做些过亲的举动。
“哎!”胡俨惊声,“霍兄,你这是见死不救。”
霍铮回到床上坐下,手臂将白细收揽,一副非他不可的作态,冷淡道“你可以找燕小少爷。”
只要胡俨亲口把真相告诉他,燕雪崇肯定会答应这件事。
胡俨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利用燕雪崇的喜欢让他付出至此,想起他让燕老爷打出的一身伤,胡俨再如何作弄人,也绝不做到那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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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俨彻夜未眠,脸色不是很好,
一早,黑珍珠叼着猫儿奔在院中闹腾,霍铮从地窖内取出冻存的新鲜蔬果,洗干净装入囊中,给白细带到书院里吃。
院下花香馥郁,白细还在为胡俨的事情担忧。水缸盛满清水,霍铮第三次从他面前经过,哐当,木桶落在石板,溢出的水浸透鞋子,霍铮低头,挡在白细身前,以湿凉的指腹抬起滑软的下巴端详。
白细从分神中清醒,“铮、铮铮。”
昨夜那事中途打断后,霍铮对胡俨愈发不爽,他自己生着幼稚的闷气,肃穆道:“不要再想胡俨的事,他能自己解决。”
“呃……”白细道:“我在想燕雪崇。”
霍铮脸一黑,小白谁都想,却不想他。
男人会错意,迟钝如白细,缓了心神,对方背对他在院角奋力劈柴,木柴当成仇人似的一顿猛砍。
他靠近抱住霍铮的腰身,眼睛一弯,笑道:“铮铮,我在想,若如不然把事情明明白白告诉燕雪崇,他对小蝶若是真心的,我有预感,他们会在一起。”
与其看两人一个追一个躲,不如往他们身上牵起一根线,能否促成一桩美事,就看燕雪崇和胡俨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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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迎着淡下的日头。学生们整齐排在训练场打拳。
此拳非双人搏斗的拳法,而是强身健体之拳,由五禽术演化而来,动作较为简易,能让文生们接受。
此课由霍铮亲教,白细望着高台上的男人,咧牙痴笑,故意做错好几处动作,霍铮在他身边好笑却也认真的教起他。
白细与霍武教关系好,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学生们见怪不怪,未做其他念头。
一套拳完整的打完,大伙儿出了不少汗。霍铮让他们寻找阴凉地方休息,转个身,白细不见踪影,再寻一圈,燕雪崇也不见了。
树荫沿小道排开,燕雪崇急着去别院看胡俨教课呢,白细扯紧他的袖子不撒手,严肃道:“你莫要走,我有件重要的事要与你说清楚,事关小蝶,若你难以接受,望你不要告诉他人。”
白细少有肃色,燕雪崇疑惑道:“是何事?还有……你为什么总叫胡俨小蝶?”
小蝶小蝶,听上去充满女气,是个女子的名。胡俨分明是男人,依他性子,却不曾制止白细。
白细道:“他是只蝴蝶呀。”
无人途径的小道悄然无声,燕雪崇猛然睁眼,凝神静听白细所言。
——
斜阳西垂,霞光漫布大半天幕。课堂结束,学生们呼朋引伴,三三两两结伴离开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