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爷又看了看那条项链,冷漠地说:“我曾经有一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好几次我身陷囹圄都是他出手相救,那个时候真的把他当成了唯一信任的人,就算我怀疑身边所有人,也不会怀疑他,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背叛我——他是马爷(黑话)。”
樊爷说这些的时候,叶然的目光颤了颤,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掩饰内心的愠怒,樊爷特别留意了他的反应,继续说:“不仅如此,他还利用了当时的黑老大崔延的女儿,欺骗她的感情,获取黑-道内部机密,最后跟警察里应外合,摧毁了整个北方的势力,崔延也因此入狱。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再相信任何人,换种说法,我们这样的人,根本无法拥有真正的感情,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樊爷,您多虑了。”
“不,”樊爷很认真地跟他说,“我觉得你跟他非常像,尤其是眼神,简直就是神似。”
“那又能说明什么?”
樊爷凝视了他一会儿,走过去将项链挂在玄关柜上摆放的象牙上,接着慢悠悠地说:“这条钛钢六芒星项链,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因为这是崔老大亲手送给他的,只要见了它,谁都要忌惮三分,它就象征着整个北方的势力。”
第33章 黑凌(2)
叶然的神情一点点冷下去,樊爷说的那个故事,那个男人,他再熟悉不过。但是在樊爷这条老狐狸面前,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崔老大和我都那么信任他,可是结果却换来他的背叛,那么多兄弟都因此丧命,还包括……”樊爷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话头,叶然不知道他没有说出的那部分是什么,也无从得知,但是他隐约觉得樊爷没有说的话很重要,“黑-道陷入一盘散沙,而他却因为那次任务完成立了大功,当上了xx省公安厅的厅长,前途无量,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韬光养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手杀了他,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叶然的拳头悄无声息地收紧。
“皇天不负有心人,四年前我终于将他暗杀——剜了他的眼睛,砍了他的双手,把他欠崔老大的东西都拿了回来!”
樊爷突然转过身盯着叶然,他薄唇边的血色一点点褪尽,只剩下苍白,他不是在害怕,而是恨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身边的人一个个受到伤害,他还得装作漠不关心。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叶然将十根指节捏得泛白,内心的愤怒与沉痛交织,他忘不了父亲死时的惨状,忘不了岳刚的拼命相救,也无法想象黎韵现在遭遇着什么,如果可以,他现在就跟这条老狐狸同归于尽。
“就拿这条项链当靶子,让我看看你的枪法有多出神入化。”樊爷冷漠地说。
叶然的眼神轻颤,站着半天没动。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樊爷。”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良久,叶然慢慢地转身,撤到离玄关柜三十米的地方,利落地从腰后取出一把黑色的m1911,对准悬挂在象牙之上的钛钢六芒星项链,冰冷的眼神中透着哀伤。
还记得当初母亲把这条项链交给他的时候,含着泪,语重心长地说:“这是你爸爸的遗物,你一定要保管好,寸步不离。”
他真的寸步不离地保管了四年,看得比生命还重要,那天取下来交给黎韵的时候,他说:韵儿,这条项链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如果一年后你带着它来找我,我一定娶你……
带着无尽的怅惘,他扣动了扳机……
黑屋子里,黎韵仍然在瑟瑟发抖,她尽全力往后缩,想离高天宇远一点,每挪动一分,被磨红的手腕处就钻心的疼。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高天宇没来由地说道。
黎韵不明所以。
高天宇解释道:“如果你刚才说了实话,估计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因为你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黎韵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应该说是大梦初醒:“你们……你们究竟是……”
“黑凌,”高天宇稳稳地说出这令人闻风丧胆的两个字,“听说过吗?就是当今内地势力最强的armed drug cartels.”
他道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黎韵感觉有道白光从脑子里闪过,耳边嗡嗡作响,这感觉犹如晴天霹雳,她不敢看高天宇的眼睛,曾经看过的新闻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会和drug traffickers扯上关系。
“你肯定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绑/架你吧?”高天宇漫不经心地说。
黎韵还是沉默。
高天宇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跟我们的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她睁大了迷茫的双眼,完全不知道高天宇在说什么。但是她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不祥的预感。
“别把男人想得太简单——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你什么意思?”
“反正你也活不了了,我就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下辈子眼睛记得擦亮些,”高天宇的眼神里莫名多了一丝怜悯的意味,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他阴冷地道,“叶然就是黑凌的二把手,在道上混了两三年就掌控大半个南方的势力,是樊爷面前的红人,虽然我从来就看不惯他,尤其是他靠女人巩固地位的行为,但他确实是一名出色的‘商人’,这两年有很多drug生意都是他在负责,没有他,黑凌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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