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做自己的事情。
他的拖鞋是绵软的底子,是斐姐挑的,据说穿起来舒适些,不过是故弄玄虚的东西。
可现在听起来,他每走一步都没有声音,像踩在棉花上。
耳边的寂静是把利刃,让绮岁忐忑。
有些话在舌尖酝酿了好几圈,才吞吐出来,“我是想去看江封的,可人太多,所以碰巧就遇见了他。”
仍旧没有答话。
梁涉川关了走廊的灯和门口的灯,将头发吹到半干,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处理公务。
绮岁站在一旁无所适从,仿佛教室里被老师罚站的坏学生,如鲠在喉。
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她在心里叹气,叹完拿了枕头想要出去。
刚启一步就被梁涉川吼住,“你想去哪儿?”
“去隔壁。”
“隔壁没有睡觉的房间。”
“去楼下。”
“你想让我的孩子跟你一起挨冻吗?”
说着,梁涉川侧转过脸,电脑屏幕上的细白荧光洒落在他的脸廓,沿成一条流畅的线条。
他五官端正,斯文俊朗,像是在锦衣玉食里长大的男人,处处矜贵,处处高人一等。
只扫了绮岁一眼,他便移回目光,散漫道:“过来。”
绮岁听过地走过去。
站在梁涉川跟前,不敢乱说话。
“见到他都说什么了?”
绮岁眼角的余光只看到他鬓角翘起一绺发梢,“随便聊聊。”
这话梁涉川显然不相信,他挪开椅子站起来,低头看着绮岁的黑色发丝,“你心里还有他。”
他有多笃定绮岁就有多烦躁。
做了错事的心虚也渐渐褪去了。
愣了愣,无所畏惧地仰起头,眯着眼睛,“没那回事。”
“那你见他做什么?”梁涉川失笑,脸上表情讥讽,“叙旧?你当我白痴?你不是最擅长跟人私奔吗?怎么,又想故技重施?”
绮岁面容不改的听着他侮辱自己。
心愈发凉下去,温度全无。
梁涉川心头有熊熊燃烧的火,愈演愈烈,“你自己走没关系,别想把我的孩子带走。”
明明已经见过他无数次的绝情,可每次经历,就像是换了一身血一样疼。
绮岁眼睛涣散,她偏过头,“这话可是你说的,孩子生下来,咱们就两清。”
她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女孩了,怎么还能天真到这个地步?
梁涉川不理解。
他蓦然抬起手捏起绮岁下巴,“怎么两清?还清的了吗?”
顶灯的光影在瞬间斜成一个扭曲的角度。
绮岁猝然跌进柔软的枕面上。
四方都有桎梏,梁涉川的两臂撑着,歪下头,唇齿相触的第一秒就有发丝不听话的隔在中间。
绮岁偏了偏下巴想躲,梁涉川的手指抚过来将发丝拨开,像安慰炸毛的猫咪。
又轻触了下她的眼睛,戾气褪去,一身温柔,“养你这么久,连声对不起都不会说吗?”
“我已经解释了。”绮岁咬着牙。
“平常不是挺能说吗?你那叫解释?还不如不说。”
她闭上了嘴。
梁涉川的影子落下,困惑地去寻她的柔软,吻了下,便很有分寸的离开,无奈道:“那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知道吗?”
绮岁不说话。
她松开后槽牙,所有的言语都化为了肢体的回应,伸手揽住梁涉川脖子覆上去。
她不青涩,相反甚至比梁涉川更加懂得撩拨,每次都让他心神不宁,若即若离。
梁涉川瞳孔空洞,五官绷着,他抓住绮岁的胳膊想将她拉开,“快松开我,又要去洗凉水澡了。”
绮岁埋在他的颈窝,唇间的柔软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抬头,眸光不似他那般浑浊,媚眼如丝,“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