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毛巾在皮肤上温柔擦过。
绮岁唇上一阵苦,她舔了舔唇,僵硬地点头。
这回换斐姐愣住。
又拉了她一把,“什么意思?”
绮岁抬了下头,眼中沉静的是一滩死水,空洞无知,不说话,只是点头。
她的试纸还没有扔。
斐姐的目光越过去,远远的就瞧见那两道红杠,瞬间喜笑颜开,拨开绮岁脸颊的头发,“哎呦,这是好事。”
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好事。
绮岁发现嗓子里发不出什么声音,只得回了个模模糊糊的笑容。
斐姐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扶到卧室,“我这就告诉小欲,通知他尽快回来,他知道了,一定高兴死了。”
梁涉川那种淡漠静好的人。
什么消息都不能让他情绪高涨,顶多低眉浅笑,表示愉悦罢了。
温暖干燥的被褥里有股太阳光的气味。
绮岁被包裹在其中。
她蒙住了脑袋,身子浮浮沉沉,在睡梦中想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她连他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清楚,他就没了。
那种痛不亚于剔骨抽血的刑罚。
斐姐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梁涉川都没有接到。
他这次实在忙碌太久,连手机关了机也没发觉,在医院的座椅上靠着椅背便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忙着替宋温煦转院,安排手术时间,联系了最好的整形医生。
这些都要他亲力亲为才能显现出诚意。
贴心陪伴的时间久了,宋温煦郁结的气也消散了不少。
初春凉爽。
一束窄窄的阳光投射落地。
梁涉川从医院出来,迎面阳光便落了肩。
江且愿刚到病房,他就一刻也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出来透口气。
走到自动贩卖机前。
梁涉川慢腾腾地掏出钱夹,随手抽出一张纸币,却带出一张小小的一寸照片。
照片被风吹到,飘落到地上。
梁涉川合上钱夹,弯腰去捡。
那是绮岁的照片。
她中学时拍摄的。
纯蓝色的背景,她穿着校服,领口扎着蝴蝶结,颈部线条匀称,明眸皓齿,肤色赛雪,嘴角的弧度带起了眼尾的上扬,乖巧可人的一张脸。
这张照片梁涉川藏了好久。
他是悄悄撕下来的,只是起初看到,喜欢的紧,就要收为己有,便一直放在了钱夹里,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心底的软水形成点点涟漪。
梁涉川好久不曾这么心安过,指腹停在绮岁稚嫩清纯的脸庞上。
春风暖暖。
他从自动贩卖机里拿了瓶水,边喝边打开手机。
注意到斐姐打来的电话,很多通,心一慌,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拨回去。
斐姐正在楼下餐厅研究养胎的食谱。
她只照顾过江演的老婆坐月子,没照顾过怀孕的人,紧张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斐姐随意接起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桌上。
恰巧绮岁从楼上下来去阳台晒衣服,路过客厅,听到斐姐手机里传出的轻淡沙哑声:“姐,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