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玠摇头,师父没说过宋则的身世,只提到她故去的仰慕昭明公主。“一定是你家人不好,你这样的人,谁待你好,你也会待她好。”
“我这样的人。”宋则轻笑,笑容极淡,很是讽刺,“那时黑水国尚未露出狼子野心,晋国想与黑水国联姻,从而出兵齐国。没人想让自己的女儿被送去黑水国,那一年宗室纷纷把女儿送嫁。大臣们也有奇招,不知从何得知黑水国皇帝钟爱幼女,想着从宗室里寻一幼女,教授治国之略,培养做间谍的本事,养个几年,堪堪可用。而我恰逢其会,听说那一批宗室女中,我生的最为标志又极为聪明,五岁时又上隐神宗习武,是极好的人选。他们一边教我读书,灌输忠君爱国的想法,一边与黑水国商讨此事。做买卖要讨价还价,国事亦然,他们打的算盘是等我十二岁,刚好是金元昊最喜欢幼女的年龄,正好可以谈妥此事。岂知,我十岁那年,黑水国派来无数修士,使他们的希望破灭。”
“这群狗娘养的杂碎,有这样的贤臣,难怪差点灭国。”紧握住宋则的手,宋玠气极。
“那一战,隐神宗与皇室死伤无数,我父母和两个哥哥均死在黑水国修士手上,而姐姐与我一起充作女奴,死于非命。若非当时我看起来年幼,可能也是一样下场。最重要的是,我至为敬爱的昭明公主为那些人所凌//辱,我一直想为她报仇。或许,这幻境就是给我机会得偿夙愿。”
“在幻境里报仇,出去之后就能放下了吗?出去之后,你不会再去想,若幻境是真的该有多好?宋宗主,浮游如何撼动苍天。我们所经历的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点,所有的一切均是恰逢其会。师父说,我们改变不了历史。而且,你真的觉得在这一点时间里,能扭转大局?也许这个幻境,是想让你接受已经过去的过去,宋则,是该走出正观年间了。”
“你师父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当年黑水国修士大举进犯,那些宗门坐视不理,若非如此,说不定昭明公主不会那么凄凉。至道宗、牵机门,各个无视,无一救援,最后是季仙长带人救了我们,你师父是其中之一。”
“季仙长?是不是很厉害,有个道侣是大美人的季仙长?”
“你认得?”
“认得认得,打小就认得,还有那个大美人,说我很适合做采花贼呢。”
这骄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做采花贼很光荣?”
“那当然,这世上淫棍淫贼下流胚何其之多,填满洛水还不够呢,可真采花贼有多少?”
宋则捏她的手,好好的小娘子,给不着调的仙长们教坏了,季仙长怎么也不劝一劝。“你怎的就做了采花贼?”
“师父说,我们有钱有闲有貌有才,天下再没有比采花贼更适合我干的事情。师父还说,我性子适合。”
“我倒觉得你不适合。”说到这个,宋则不觉一本正经,语重心长。“你没有你师父那么玩世不恭。你对那江娘子就不同,不是求菩萨让你们一辈子在一起嘛。哪有这样的采花贼。”
噗。宋玠大笑道:“那是骗你的,我疯了才会求菩萨让我和她一辈子在一起。阿繁是知己,是朋友。啊,宋宗主,看在我为你操劳辛苦一场都老了好几岁的份上,出去之后,能不计较我的无礼,放过我么?求别追杀我,好不好?”宋则坦露过往,她觉得她们的关系比之前要亲近一些,便把一直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无礼?放过?
宋则不动声色收回手,“我有那么闲,追杀你一个采花贼?”
仿佛如获大赦,宋玠道:“大人有大量。宋宗主,不如,我们早点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宋则气结:“你就如此着急?”
“留在这里干嘛?看一群死要权力的狗贼天天逼你找皇夫生下后代?还是看一群阴险虚伪的匹夫天天对我晓以大义,叫我以身侍魔?还国家存亡系于我一身呢。他们都是死人吗,一个两个三个一窝一窝的只为个人利益,争权弄权,临到要亡国来叫个不相干的小女娘救国。还为国为民呢,恶心不恶心?”
宋玠本就对逼迫原身联姻的人不满,听完宋则的往事不满更甚。
“宋则。”挪到宋则跟前,扯着她的衣袖,宋玠软声软语,“做背黑锅的皇帝哪有纵情江湖快意,为那群狗贼绞尽脑汁不值当。不如想点好事,做点乐事,比如……”她一手在她的大腿上蹭了蹭。
忍住没再给她一巴掌,宋则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我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小宋:我……行啊。
第97章挣扎
“你不行我行啊,我行就成了。”
宋玠几乎整个人扑倒在宋则身上,被宋则隔开稍许。“坐坐好。”
她看起来难以启齿,但在宋玠的不依不饶下,勉为其难地说道:“我是,我是没有那种感觉,怕是勉强也过不了幻境。”
“不可能吧,之前不是……挺好嘛。”才泄身呢,这还没感觉?那有感觉得是啥样?洪水滔天?
“之前不一样。那些说是我,却不是我,她们有她们的情感和经历……总之就是不行。”
宋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宋宗主是冷感,是过去经历造成的?这倒是有些难办。
诶,等等。“可之前我们在镜湖边的小屋里,你明显很有些渴望啊。”
“甚么很有些渴望,那是中了媚药,毒发。不如我寻人找些媚药来,再试试?”
“没用,幻境里头,媚药对你没用,对我倒是有用。”
两人想到宋玠代宋则饮酒中玉堂春一事,均是好笑,相对莞尔。
“那回为何要自己捱过去?”凤妈妈可还给了那些东西,怕不是她自用的吧。“我明明可以……”
“你捱过去了。你能做到的事,没道理我做不到。”宋则一向是宋玠假想的目标和劲敌,无论哪方面,宋玠都不想输给她。“哎,不对,险些被你骗过去。后来药性过去那次,你不是也有感觉嘛。”
这次那次的,好像她和她有过很多次似的。
宋则反问:“哪一次?你脱光了裸奔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