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准了宋则会在第二天一早郎主走后就来。宋玠故意又抿又咬把自己的嘴唇弄得红肿一些,像是经过一番蹂//躏,几缕青丝散在一旁,稍显风尘,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活脱脱洛水第九艳,宋玠都想抱住自己狠狠亲一口。
宋则果然来了,眼睛有些红,一夜睡不安稳,长那么大头一回做了香艳的梦,梦里的主角还是她亲爹的新夫人。新夫人睡在她的身边,她解了她的衣衫,抱住了她,要跟她摆书里妖精打架的姿势。见到宋玠那似被残暴吮吸过的嘴唇,宋则就想起夜里那个梦,她几乎就要以为两人做的是同一个梦。俏脸才红了一红,方想起这分明是她父亲所为,心情一下子低沉些许。
宋玠倒是睡得挺好的,老头子给她哄的去了妾室那里,她笑着笑着就睡着了。
眼见宋则难以觉察的低落,宋玠偷偷笑了,面上却极为错愕窘迫,像是不愿给宋则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她整理头发又抿抿嘴唇,努力摆出自己最好最端庄的姿态。听任宋则同她说,那书是她姐姐宋玦之物,她一时失察才给了宋玠,并不存在任何暗示的意思。
宋玠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看到她不自觉地避开,才轻笑一声,悠悠道:“贱妾也觉得当是如此。多谢二娘为贱妾解惑。”
宋则不妨她是这种反应,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只得告辞离开。
“夫人……”这两天东平跟着变化莫测的新夫人,又是佩服又是心累,她才要聊表忠心就听宋玠道:“今儿早膳用啥,我饿了。”
第24章一池生水
那日宋玠淡漠而礼貌地回应一直在宋则脑海中回响,不知为何每每想起总有一种悲怆的力量压过心头。瞥一眼方桌上仪态端庄食而不语的宋玠,宋则不由得迷茫起来。
这几日宋玠待她如常,说如常指的是像寻常家宅里阿姨与继女相处那般疏远客气。可这对于一进门就引起喧哗的宋玠而言,实在太不寻常,她没有找茬生事,亦没有寻着由头来找她。宋则轻松之余有些不大习惯。她特意询问自己的婢女小山,小山说新夫人安安分分,每日足不出户。
那她都在家中做些什么?针线活?新夫人进门后压根没做过针线,也没有再问自己拿书看。
小山笑笑说,听说新夫人每日枯坐着,看日升月落发呆,神情很有些不屑。她因新夫人进门就给自家主子二娘看颜色,对新夫人满是恶感。
宋则皱起眉,还来不及训斥小山,又听她说,郎主这几日要么独自歇息要么在月娘房里歇息。今儿月娘得意地甩脸色给新夫人看呢。
“这月娘,不知尊卑。”无论进门早晚,妻妾各有秩序,妾室敢当面对正室不敬对家宅而言并非幸事。“那她如何回应,以她那泼辣性子,怎会让月娘得逞。”
“新夫人不屑得看了月娘一眼,懒得理她。不过新夫人看起来没甚精神,一点不像刚来那阵天天跟斗鸡似的。”小山自顾自汇报,没留意她家二娘提到新夫人用的是“她”。“二娘,你说郎主怎么那么快就厌倦新夫人了?”
“别胡说八道。以后我这里的人,对她,唔,对新夫人,恭恭敬敬的,别学那月娘小家子气,不知长幼尊卑,成何体统。”
为了维护家里头的秩序,宋则乐意给婢女警告。
小山喏喏应了,狐疑地问道:“二娘,之前你不是还和那新夫人不对盘,想着实在不行要把她敢出门,怎的一下子又为她撑腰?”
宋则斜她一眼,“家和万事兴。”她隐隐觉得宋玠的没精神并不是因为她爹,可她明明已经解释了那是误会。
被人以为失去宠爱的宋玠此刻正横在房中让已给她收服的东平敲背,敲到舒服了口中还不时发出嗯啊的声音,东平敲着敲着脸就红了,特意起身去外头看看有没有过路的人,这声音漏到外面去,别人还以为新夫人在干嘛呢。
新夫人这般妖娆,怎的郎主舍得晚上不过来留宿,闹得月娘都以为新夫人失宠了。
东平又怎知道,就是新夫人太过妖娆,对着这么个妖娆的夫人,偏生有心无力,天长日久难免心理扭曲。故而宋玠说着各色谎话,骗郎主去月娘处休息,要不就是独自睡去。
谁要跟一个老头子睡一起,她又没有毛病。至于那月娘,宋玠不与她计较。她向来对女人客气,没必要同性相残便宜了男人,她也压根不稀罕老头子。最重要的是她故意营造出自己弱势的样子,就是为了引宋则去想,为何呢为何呢,这个凶悍的女人为何一夜间变了样子。她也会明明白白告诉她,到底是何原因。
告诉她的时机,就在午后。
午间小睡之前,宋则习惯去浴房泡一会儿澡,自宋玠嫁进门之后,这个习惯没有改过。宋家的浴房里除了有浴桶,还有一座浴池,接通温泉,郎主嫌泡澡皮肤干,十分不喜,家里唯宋则常用。
宋玠算准了时间,先一步进了浴房,支走了东平,自己泡在池子里等。过一会儿宋则带着小山进来,发现外间布巾不见了,便命小山去取。宋玠藏在水下,她一时没有注意,待下水时,才看到有女人从水里出来。
哗啦一声,湿发掠到脑后,池里的水没过她的腰线。哪怕同为女子,宋则亦觉得眼前一亮,双颊染起红晕。
这不是新夫人还会有谁。
宋则脸红,宋玠心喜。脸红就好办了,就怕看到了也像没看到一样。
短暂的错愕之后,宋玠走到宋则的跟前,池水晃晃,身形颤颤,异样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宋则色变。
“二娘何故戏我?”宋玠美眸闪光,带着三分气愤,三分凄楚,三分不甘。
宋则一愣,明明是她朝自己走过来……也罢,是她先进来的,自己不曾留意。平时这浴池只有她一个人使用,自然想不到今日宋玠会在。“抱歉,我没有看到池中有人。”她被宋玠逼在池壁,无法转身也无法离开,两人靠的太近了,只要稍动一动,便会再一次互相碰触。方才那一下已叫她浑身颤栗,大脑似停顿了一般。“平日这个时辰我都会来此。”
意思是自己是临时来的,打乱她的计划,都怪自己不好咯?哼。
“我才进你家门几日,哪晓得二娘你的作息。于你们而言,我不过是个外人。”装出来的凶狠,声音却有些哽咽。
宋则想到了日间小山所说她被月娘笑话的事,道:“阿姨说哪里话来。”面前的撩人女子,眼睛里满是水气,偏生带着倔强,一缕发丝在额前淌着水,她忍不住想为她拨开那缕湿发。
才抬起手,宋玠便别过脸,“为何要这般待我?给我看那样的经书,又说弄错了。现下,现下又……是觉得我无依无靠软弱可欺不成?我宋……吴十一娘,虽出生小门小户,可也是好人家的儿女,循规蹈矩,清清白白,不容你这般戏弄。”
宋则无奈,谁会想到一本错拿的经书会演变成这样的误会,要说前几日还能勉强算作宋玠误会她对她有意,现在倒变成了她想占她便宜。经书在前她又不好解释说,大家同为女子且互相看光了也不打紧。她不禁暗骂她荒唐的姐姐几句。只是眼下似乎她怎么解释,这阿姨都听不进去。
她抿着唇不说话,一副头痛又无奈的样子,像极了宋宗主。宋宗主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