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夜色中,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停在了一座看起来十分破败的茅草屋前,周围蛙声一片,清风拂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
妙语缩着脖子,胆颤地将苏元娇从马车上扶下来,环顾四周,只觉得心慌慌,她哆嗦着迟疑道:“小姐,我们来这……荒山野岭做什么?”
且还是大半夜过来。
甚至是刻意躲开耳目偷偷跑来的。
苏元娇蹙了蹙眉头,没有回答妙语的疑问,反而是让车夫去敲门,敲了半晌,屋内才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是谁他娘的大半夜吵老子睡觉?”
车夫被吼声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房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门内走出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吓得车夫一个后仰摔倒在了地上。
苏元娇一看那人脸上斜着一道斜斜的像是将脸一分为二的可怖刀疤,便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她刚抬脚上前,武睦便紧蹙着眉心,十分不悦地抬眸望向了她,神色沉沉地冷声问道:“小娘子,你大晚上的莫不是来找老子寻快活?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经得住折腾吗?可别弄两下就死了,晦气得很!”
苏元娇眸色微沉,但面上表情淡淡,妙语却先一步上前,挡在了苏元娇的面前,即便她自己已经被吓得浑身发颤,依旧僵硬着脖子底气不足地吼道:“放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小姐也是你能辱没的!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小心割你舌头!”
“哦?你家小姐?”
武睦眯了眯眼,盯着苏元娇仔细看了两眼,这才冷哼道:“不知是哪家小姐,这般耐不住寂寞,竟在大半夜寻壮男?”
“你!”
妙语气急,憋红了脸怒道:“满嘴污言秽语,简直可恶!你若再敢口不择言,小心我家小姐要你狗命!”
“要我的命?”
武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阴沉的眸色在暗黑的夜里显得越发幽暗,他冷着声音说:“就凭你们,还不够格!若不想死,就赶紧滚!别打扰老子睡觉,若是不走,老子便拧断你们的脖子!”
许是他的眸色太冷,浑身煞气太重,仅仅只是冷眼一瞥,便让妙语头皮发麻,如芒在背,脚步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始终没有言语,只是淡淡地望着武睦的苏元娇开了口,声音十分平缓,却又带着些许暖意,她轻声问道:“武将军,难道你不想为你武氏一族平反吗?”
苏元娇话音刚落,武睦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凌厉得宛若利刃一般狠狠地刺到苏元娇的身上,像是随时能割下一块肉来一般,尖锐中透着凶狠。
即便是苏元娇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依旧忍不住眸色微凝了一瞬。
武睦乃是镇国将军手下将领。
是真正上过战场,打过无数胜仗的将军,浑身煞气都是经历过战场千锤百炼杀了无数敌人所积累起来的。
他只是这么站立在不远处,无需开口,光是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
苏元娇抿了抿唇,稍稍挺直了腰板,认真道:“武将军,当初将军府发生了何事,不只是你我心里清楚,朝堂之上的大多数文武百官皆是清楚的。但你们武氏一族依旧惨遭祸端,你心里清楚究竟是为何。如今,我丞相府大概也要步了武氏一族的后尘,继而不知晓还有多少家族会遭此横祸。但在此之前,我想要搏一搏,不仅是为我丞相府博一条生路,亦要为那些无辜受连累之人博一博公道。”
“公道?”
武睦突然冷笑出声,眼底办迸发出森然恨意,他恶狠狠地道:“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小娘子别张嘴就说好听话!老子不管你是如何得知老子下落的,既然你已经挑明了老子的身份,那老子今日便留不得你了!”
“武将军,你不会杀我!”
苏元娇毫不畏惧,笃定道:“武将军半生戎马,忠君爱国,心怀天下,良善仁厚,定然不会为难我一介女流。但今日小女子找上门来,确实是有求于武将军。只要武将军能为小女办事,小女定然会想办法替武氏一族平反。还有武将军亲眷下落,小女子也当如实相告。”
果然,苏元娇话音刚落。
武睦身子瞬间呆愣住。
他眸色深深,紧紧盯着苏元娇,似是要将她看透,半晌之后才沉着脸,冷声道:“我如何信你?”
“你只能信我!”
苏元娇绕过妙语,抬脚向前走了两步,仰头望向人高马大的武睦,认真道:“跟我走,日后你便能有藏身之处。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至于真假,你可以自己判断。”
武睦此人瞧着粗狂,孔武有力,实则胆大心细,十分谨慎。
如若苏元娇将一切证据完好无损地摆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有所怀疑,但是半真半假的将线索透露给他,他倒是能多信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