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真的开始教我做菜。
我生日那天,他一大早敲门,驱车带我前往菜市场,吵闹的叫卖,腥臭的案板,污秽的地面,是我所熟悉的,他所不熟悉的。
他硬着头皮用洁白的帆布鞋踏进污水遍布的菜市场,眉头紧蹙,我很自得,甚至感到舒适,深吸一口,各种味道钻进鼻子,我仿佛回到桃花镇,细胞活络起来,一扫阴霾,步子跨大。
有老鼠吱吱地从下水道钻出,再钻走,兄长忙上前紧紧攥住我的手,故作冷静:“别怕,大哥在。”
他的手又大又凉,腻汗在两掌间,我很不自在,却挣不开,我说:“大哥,你弄疼我了。”
兄长斜乜我一眼,不仅没放开,还又紧了紧:“眠眠不喜欢这里?讨厌我了?”
他的思维过于跳跃,我怕他在这里做出奇怪的事,只好顺从地说:“没有。”
他站定,盯着我:“是没有不喜欢这里,还是没有不喜欢我?”
我与他隔开距离,胳膊自然而然被他牵扯出弧度,他白净的面孔被灯光下的尘埃笼罩,灰蒙蒙,我眯着眼,只看清他玫瑰色的唇抿着。
身后有大爷大妈叫道:“小两口吵架回家吵,不要堵在这里。”
兄长一听,诡异地放松了力道,站在我身旁,对着他们带笑陪好,他牵着我停在牛肉摊位前,带着血沫肉屑的刀劈下去,他一点嫌弃的神色都没有,反倒好心情地笑着。
付钱的时候,兄长挤了挤我,我掏出零钱,小商贩打趣道:“媳妇儿管账,好男人呐。”
第二次。
我狠狠皱眉,面无表情对他说:“我们是兄妹。”
小商贩尴尬地道歉找零。
兄长一言不发,面色颇有玩味,我们买了不少,他无可奈何松开我,两手提满肉菜。
有一刻我是把他错认成阿森的。
兄长问我会不会做菜,我说谎了,我早就跟阿森学会,最拿手的是阿森爱吃的红烧排骨,我的生日他会做一碗长寿面给我,面是他自己手拉的,真正一根到底,断了就不吉利,这是阿森说的,他逼着我吃完,可我当真吃不完,撒个娇,亲他一口他又肯放松标准。
真是个坏阿森。我笑着,心情复又平静。
我们回了家,兄长支使开小铃,霸占了厨房,洗净用材碗筷,叮叮咚咚,手把手教我识别糖盐醋酒,遇到分不清的,他还沾一点放进嘴巴。
勺用得颠叁倒四,一道甜品齁得我灌下两杯水,他在一旁捧腹大笑,还坏心眼地问我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