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走茶凉,更衣室变得愈发安静。
几乎所有人都收拾完东西,可以起身离去了,但所有人都坐着没动,甚至包括刚来的两名新人。
亨利坐在角落里,楞楞地瞧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皮雷站在更显眼的位置上,双手环抱,面无表情地靠着椅背,仰头看天花板。
大概持续了有五分钟吧,终于有人出声了。
维尔托德。
法国人走到永贝里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说道:“谢谢你,弗雷德里克,有空我请你吃饭。”
声音虽小,但在静到银针跌落有声的环境里,仍然突兀的让人欲罢不能。
于是所有人转头,看着那个把头埋在双手里的家伙。
瑞典人猛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吓人一跳。
声音也是。
“他为什么会自责,难道不是因为,因为我们自责的还不够?”
安静。
永贝里没有继续破坏气氛,说完就继续埋下头去,任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不远处一直保持安静的莱曼看的很清楚,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德国人最终还是没忍住,先哭出声来。维尔托德紧随其后,哭的很难听。
更衣室的沉默被这种方式打断,所有人心中的铅块开始加速下沉。有些人承受不住,于是掩面哭泣;有些人不知所措,于是更加茫然;有些人久历风雨,于是默默等待。
好一会。
“到此为止吧。”
出声的是老将鲍尔德。
已经被内定为助理教练的英格兰人,声音并不轻松,说完又紧跟着问了一句,“你觉得呢,帕特里克?”
听到这话,所有人顿时转头,目光聚焦在法国人身上。
维埃拉没哭,但面部表情实在挣扎,像是个受尽委屈却不敢哭出声来的小孩子一般,五官扭曲,呼吸都变得紊乱了。
“我,我只是,只是,有些着急,希望,大家不要......”
“放心吧,大家都不是那样的人。”鲍尔德出声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起身,伸了个懒腰,“都散了吧,我去找托尼聊聊天,他说不定会觉得挺高兴。”
这话让所有人长出了一口气,于是各自散去。
.....
出了更衣室,尤墨长出了一口气。
他的性子真受不了这种苦情戏,能忍住剧烈波动的情绪,没事人一样走出来,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待哪怕一秒,腿都有可能打软,走不出来。
他压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永贝里的大胆直接仿佛得他真传一般,没两句就把伤口揭开,肆意撒盐。
真无所谓吗?
独坐家中,看着场上那一张张熟悉的,茫然的脸;看着看台上那一张张陌生的,掩面哭泣的脸;看着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一个个冠军.....
真的能无所谓?
做不到!
完全做不到!!!
他开始失眠,开始反省,开始寻找原因,开始得出结论。
是的,他的任性妄为让他付出了代价,队友们的性格弱点把代价放大,直至覆水难收!
他曾经瞧不起阿森纳,觉得他们是一帮软蛋。来到这支球队之后,他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改变这种状况。现在他才明白,他也并不坚强!
他狠不下心来告诉他们真相,知道的越多,他就愈发大包大揽,以为这样最适合彼此。
孰不知,舍不得,放不下,松不开,哪一样不是软弱的标志?
他觉得自己要为以前的兄弟们负责,要尽其所能的帮助他们,却没有想到,以后如果在一支球队重逢时,他的那些兄弟还能和他兄弟相称吗?
压根不是一个层面,连小弟都不是,连提鞋都不够格!
到了那个时候,除了卢伟,他还有兄弟吗?
没有的话,这一路忙活,又是为了什么?
现在,他决定去要个答案。
晚上,温格家中。
“咦,怎么就你一个?”
法国人仔细瞧了瞧对方,又探头看了眼他身后,心中疑惑顿时放大。
状态不对劲!
出什么事情了?
“就我一个,说几句话就走。”尤墨实在没心情开玩笑,于是一上来就直入主题。
“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温格瞪大了眼睛,声音变得严肃。
难道是因为队长任命一事?
他也会在意其它人的议论?
“今天训练结束的时候,永贝里忽然问我,是不是非常在意上赛季的事。我告诉他,事情已经过去,大家都需要反省。”尤墨拗不过对方,又不想细细描述,于是三言两语想蒙混过去。
温格果断不上当。
“永贝里?如果是他的话......多半是在其它人面前这么问你的吧?”
“是的,所有人都在。”
“哦,他们是该反省,包括我也一样。”温格点了点头,旋又皱眉,“不对劲,你这副状态,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想和我说!”
对这份信任与了解,尤墨真心觉得惭愧。
他一直都有些小瞧法国人了。
“帕特里克的处境很尴尬,所以我有个请求。”尤墨轻呼口气,放下了所有心事一般,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
“讲吧,我本来就欠你一个请求。”温格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变化,但面上依然不为所动。
“您不欠我什么,而且我说出来的话,您不要惊讶的合不拢嘴就行。”尤墨一脸认真。
“不,我说欠就欠!说吧,我看看是什么样的请求,会让我惊讶的合不拢嘴!”温格昴起了下巴,一脸不信。
“帕特大叔快退休了,您难道不觉得该找个接班人吗?”尤墨笑了笑,缓缓开口。
“这你也有人选?”温格说罢,使劲闭拢嘴巴。
“是啊,您觉得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