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氛围下尽情表演的少年们,才懵懵懂懂的意识到:自己想象中的那个舞台,仿佛还是太小了一点。
随队的王大记者,是训练过半的时候才赶过来的,见此情景也是兴奋不已,快门不停,留下了在场很多人值得一辈子记住的瞬间。
是的,走出来后才能看的更清楚。同一种运动,为何会有如此的天差地别。
尤墨和卢伟两个异类,感兴趣的却不是眼前。
无意表演的两个家伙,混在人堆里闲散的进行着二人颠球,把聊天当成了主要训练内容。
“岛国的足球基础建设起码超了国内二十年,普及程度估计国内二十年后都追不上。”卢伟一心三用,聊天,颠球加四下观察,一样也不耽误。
尤墨没那么潇洒,这货球感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强了不少,但在队上仍然处于中等偏下的水平,此时略感羡慕,“你娃认真点行不,还有没有球星的职业道德了?”
卢伟完全无视这货的馊主意,继续感慨:“搞足球,只靠热情,只凭借鉴还是不够,人都不一样,照搬来肯定行不通。”
尤墨见打动不了这家伙,只得跟上思路:“是啊,国人哪有这么轴的二杆子精神,光是确定风格都吵成一团乱麻了。”
“还是意识形态问题,只看重竞技足球带来的效益,只注重赢球带来的利好,完全忽略了事情的两面性。依我看,国内足球不是输在起跑线上,完全是跌倒在起跑线上没爬起来过。”
卢伟把目光投向远处,那开阔无比的开放式体育场,一片片连起来的绿色仿佛望不到边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尤墨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迅速把目光收回,专注于眼前事业,“出发点不同吧,岛国人把竞技精神从小灌输给孩子们,把足球当成了毕生的爱好。国人把出名挣钱精神放在了第一位,足球只是工具罢了。”
同时叹气之后,两人对视一笑。
能改变的,努力改变就是,不能的,多想也是无益。
就像这黑白相间的圆东西一样,没有棱角,滴水不进,可一旦有了外力,它就成了活的生命,希望的载体。
————
作为著名的旅游城市,广岛的人口密度不大,气候宜人,如果不用担心地震的话,当真是个度假盛地了。
球队下榻的酒店同样是三星级,但设施,格调,服务之类和国内差距颇大,少年们的比较能力和适应能力一样强大,虽然住进来才两天,却让所有人都有种云泥之别的差距感。
不适应的地方也有,而且无处不在。
礼仪。
这东西在国内常被说成客气劲儿,过了就成了麻烦。而且不光自己麻烦,看着岛国人之间不停的点头鞠躬也觉得累的慌。
但真正的麻烦在晚上才骤然开始。
在异国他乡倍感祖国亲切的政工干部和领队,危机感是满满当当的。政治上的敏*感程度,随着少年们的言谈举止逐渐升级,终于在晚上爆发了。
足协的大佬要到比赛开始前一天才过来,此时自认为代表官方态度的两个家伙,底气十足的逐一批评。
大帽子在此时当然扣的漂亮,少年们也都无话可说。
什么“对资本主义生活高度向往”,以及“贬低社会主义的先进性”,还有“对物质的追求降低了精神上的纯洁性”,更夸张点的“用表演的方式取悦他国观众,本身就是对自己和祖国的一种不尊重”,以上种种,不一而足,人人有份。
朱广护脸黑的跟包公一样,却只能绷紧了一言不发。
直到被点名的对象出现了以下字眼后,才猛然睁大了眼睛,盯着当事人和批评者。
“和新闻工作者私交很好,这没有关系。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的过于亲密,对自身形象,球队形象,甚至祖国形象,都是一种轻视。如果不能保持好距离的话,我们会酌情把此事知会对方单位。希望你好自为之。”
薛明在看,苏瑞敏在说,尤墨在笑。
朱广护的心头,却涌上了一丝隐隐的不安。
这小子的能量,可不是在场的任何家伙能预料到的。
就像他的笑一样,虽然懒散,但直视的时候,总会在心底产生些异样的感觉。
但愿这次没有真正的惹恼他吧。
这两个家伙,后面的大树不光根深,叶也茂盛着呢。
自己一直都奈何不了他们,这小子可别在这种时候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