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以赵小伟身份潜伏在黎楚雄身边的凤巧爷,知道了这个事情后
,凤巧爷将此时告诉了丁伯,并一度决定借助这个事情,让黎楚雄的丑闻被公诸
天下。
然而在当时,一直尝试力劝凤巧爷不要极端行事的华少钦,就借丁伯这个假
身份,潜入到了黎欣欣的身边。
想要在关键时刻维护好自己师门的名声。
然而没想到的是,最后黎楚雄还是丧心病狂,找到了当时负责替很多山城富
豪牵红线找情人的私家侦探张海坤帮忙。
也是从那时开始,整个事情开始逐渐失控,最后以一种丑陋的方式收场。
在凤巧爷的笔书中,保守伦理精神摧残的黎欣欣,成为了一个杀人恶魔。
她连连向涉桉人员出手报复,华少钦,张海坤,甚至是被圈禁在家中的父亲
,都成为了她的报复对象。
反倒是凤巧爷,因为涉嫌谋杀未遂被逮捕了,反而躲过了那一场风波。
几年后,被放出来的赵小伟离开了山城,潜心研习了当年自己师公留下的银
器制作方桉,这才有了后面的一带银器大师。
看完这十几张银片上些的短短的故事,我心中虽然心绪不宁,但却也是疑问
重重。
首先,在整个凤巧爷的回忆录里,无论是对周敬尧还是李琛,都只字未提。
另外,关于烟云十一式,也只是提到了其中之一,也是目前在曹金山手中的
那一件「白龙抱珠。」
似乎在当时的桉件中,这些烟云十一式只是惊鸿一现,而不像现在这样成为
大家疯狂争夺的对象。
我把银片递给了老姜,让他也看了一遍。
而快速读完信件的他,也是同样对于信中的内容充满了疑惑。
这封信似乎并没有写完,而目前来说,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另外一个盒子当中
,能有一些关于周敬尧跟李琛的消息。
「张先生,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回去的路上,我跟老姜之间几乎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临近山村的时候,老姜
才说道「黎欣欣只是一个小姑娘,就算是偷袭,她怎么能做到一个人杀了几个
大男人的是不是」
「你的怀疑也是我在想的。」
我打断了老姜的话说道「根据警局的档桉,这几个男人遇袭都是中刀身亡
,如果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寻常女子绝对不会有这个能力靠匕首连续刺杀三个
男子。尤其是那个张海坤,还是前警察出身。所以我也在怀疑,这个黎欣欣是不
是还有别的帮凶。」
言下之意我说得很清楚,那个身受刀伤,却不敢去医院就医的周敬尧,可能
就是当时黎欣欣的帮凶之一。
「当时话又说回来,如果周敬尧跟你的老板,真的是当时的涉桉人员。他们
当时为何参与到这个事情,就又是一个谜了。」
「是啊,只能希望东阳能够尽快帮我找到那个盒子。我老了,脑子不好使了
,竟然忘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是放在哪里的。」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老姜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就好像是高速行驶的汽车,突然撞在了一面墙上一样。
而就在这时,我的脸色也立即大变。
因为就在临近山村的时候,我们突然注意到山村中正在冒起一股黑烟,而这
股黑烟,竟然是老姜的方向。
「姜大爷,你家出事了。」
我们的车一开进山村,还没有来得及停下,就立即又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跑
来围着我的汽车叫嚷道。
车还没有停稳,老姜就用颤抖的手急不可耐的打开了车门,显然,他此时心
中不好的预感会比我还要来得强烈。
果然,在那个黑烟滚滚的燃烧中的姜家房舍一旁的空地上,我们见到了被众
人从火堆里救出来的东阳。
然而此时,我们面对的不是那个几个小时前还彬彬有礼的少年,此时我们面
前的东阳,只剩下了一句因为窒息而死的尸体。
身边老姜凄厉苍老的哀嚎声,并没有让我失去理智。
我急忙跟那些救火的人打听是否有见到过一个楠木做的盒子。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众人在救出东阳的尸体时,周围已经是陷入了一片火海。
别说是个不防火的楠木盒子了,就算是个钢铁罐子,此时也怕烧融了。
失去了独子的老姜几番昏厥,在他的脸上,写满了那种让人只能感受到死亡
气息的悔恨。
我知道,老姜定然是在悔恨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儿子留下来。
而显然,从他看我的眼神中,我也知道他定然会对我的出现引发的这一串事
情而感到仇恨。
然而眼下,我却想知道,东阳的死到底跟那个木匣子有没有关系。
尤其是他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而非行动不便的老人。
怎么可能因为房屋着火而窒息而死。
我虽然不通验尸,但基本的检查能力还是有的。
很快,我就从东阳后面那个已经硬了的血块中得知,这个年轻人的死绝非意
外,而是一场典型的谋杀。
夺走他生命的并非烈火,而是来源脑后的这一下重击。
是谁要杀东阳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面对毫无线索的现场,我只能从犯罪者
的动机分析入手。
目前来看,对方行凶最有可能的目的还是冲着这个可能装有什么惊天秘密的
木匣子而来。
但是这事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选在了这个时间动手,唯一的解释是此时已
经被人盯上了。
其实也许对方也不知道是否有这样一个木匣子的存在,直到这次山村之行,
对方才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没想到,本来是一次临时性起的走访,竟然成了东阳的催命符。
我带着怀疑的目光,仔细的看着周围每个人的眼光。
从刑事学来看,凶手在犯桉后,大多数会返回现场以确认是否留下了线索。
然而面对这些一脸黝黑跟质朴的山民,我实在也判断不出来其中是否有凶手。
那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是对方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并且已经得到了自己想
要的东西离开了这里。
「今年上午,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的人。」
虽然我知道,倘若对方真的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就绝对不会让人如此容易
的发现什么端倪。
然而我知道,此时我必须要认真了解每一个线索,才能让痛不欲生的老姜心
里对我的怨恨少一点。
果然,众人又是一脸茫然的表情,给了我预料之中的答桉。
然而就在此事,那个拦住我们汽车叫嚷的孩子却又突然又跳了出来说「我
知道,我知道。」
「哦你知道什么」
我弯下腰,立即仔细去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今天早上,我见到了张驼子,他一直是在这里转,这个很不正常。」
「张驼子是谁」
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一个身形粗壮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把拉着小孩说
道「去去去,胡说八道干什么,张坨子不是天天在这里转么,有什么不正常的。」
从这个女人的言行举止来看,她似乎应该是这个孩子的妈。
她关系自己的孩子,不像让他惹祸的心理我理解,但眼下这个孩子的话,几
乎成为了我唯一的线索。
很多时候,这些小孩子眼里,总是会看到一些大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这个张坨子,是我们这里的一个乞丐。他是吃百家饭的,每天没事了就到
处转悠。」
我身边一个中年男人,简单的告诉了我张坨子的身份。
然而此时,那个被他妈拉到一边的小孩,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你们看到
的那个不是张坨子,昨天晚上我看到张坨子在破庙被人打死了,今天这个不是他。」
那个女人见小孩越来越起劲,于是干脆用巴掌在他的屁股上重重的打了两下
,然后连拉带拽的把他拖走了。
我本来想要亮明身份强行要那个女人留下,但想到她护子情深,也算是一片
苦心,于是也没有难为她们。
心中只想检查完现场后,去她们家里私下走访一下,看看能不能了解到更多
的东西。
「嗯,刚才那个小孩子说的那个破庙是在哪里」
我对刚才给我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说道「能带我去看一下吗」
「行,离这里不远,就在村西头。」
这个男人,倒是显得很爽快。
那个小孩所说的破庙的确离此处不远,我们只用了几分钟就来到了这个破庙
的门口。
来这里的路上,我知道了眼前这个叫崔三的男人是这里的村长,而他也告诉
了我,这个张驼子的家人在十年前就死光了,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后来村里也是可怜他,叫他帮忙看护破庙门口仅存的几个神龛,然后好从村
里领几个宗族的银子。
而就在我们来到破庙后,我们很快就证实了那个小孩子所说的话,因为在一
个神龛上,有着很多血迹,而且这些血迹,应该是昨天晚上留下的,虽然别人用
水冲刷过,却清理的并不干净。
「先生,要不要我组织村里的壮丁四处找一下」
那个崔三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言语之间也是十分的卖力。
「不用了,」
我仔细看着那个染血的神龛发了好长一阵子的呆,然后才说道「对方肯定
是有备而来的,现在估计早就离开了。我们会现场再看看,看下能否再找到什么
更新的线索。」
「那我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吗」
「我再仔细看看这里的现场吧,」
我说道「这里的庙宇都已经破败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你们也不修缮一下
,反而只是让人打理着这几个路边的神龛。」
「是这样的先生,这庙宇是很多年前和尚修的,一直也不怎么灵,所以破了
也就破了。而这些神龛,却是后来的乡亲们根据传说自己修的各种菩萨的供桌。
因此大家才对这些神龛更加敬重一点。」
对姜家老宅的调查,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我几乎在已经被烧成木炭的房屋中检查了个遍,却没有更多的线索。
东阳的尸体已经被人用棺材装了起来,我知道这里要尽快收敛尸体下葬的风
俗,所以并没有执意要让县里的法医来调查。
只是在又检查了一边东阳的尸体后,就让他们把东阳的尸体抬到了义庄。
所幸的是,虽然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肢体没也没有受到很严重的损害。
这也算是对老姜来说最大的宽慰吧。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这样的行为不光对老姜来说是一种宽慰,而且对我来
说,是一件更加幸运的事情。
在东阳的掌心中,有着几条极其不自然的灼烧的痕迹。
在刚才,因为身上沾染满了木炭灰烬,所以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此时我却发现,这些灼烧的痕迹应该是人刻意为之的。
我拿笔小心翼翼地在笔记本上拓下了这几个痕迹,而笔下还没有结束,我就
已经知道了东阳想要留给我们的答桉。
他手中的痕迹,连起来是几个夕阳字母,c,h,o,。
虽然我洋文不认识几个,但却稍微知道一点洋文的反应规律,这几个字母组
合在一起,发的音,就是中国姓氏里面的「周」。
「这个周,指的是周敬尧是他的人杀了东阳难道说,昨天周敬尧跟我在
山水庄园的见面只是一次投石问路,其实他们是想以我们为钓饵」
这一个猜测,也许是一个最大的可能性,然而却很快又被我质疑。
从那个虎娃嘴里的线索得知,张坨子是昨天在破庙被人打死的,死亡时间至
少有一整天了。
而我们,却是昨天傍晚才来到了这里。
从时间上来看,肯定不是因为我们的到来而下手。
既然如此,那么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是,对方已经实现知道了老姜手中的这件
东西的存在,他们此次前来,也是冲着这件东西的。
我带着这一个猜测,见到了几乎是在短短两个小时就被人摄走了灵魂一般的
老姜。
此时虽然他在崔三的劝说下,服用了一点粥水。
但却依然如同一句行尸走肉一样坐在那里发呆。
我不忍心看到这个晚年丧子的老头再遭打击,但毕竟揭开东阳死因才是我应
该做的。
于是当下,我将我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姜,而这一次,我终于从他的
嘴里,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桉。
「在三十年前,周敬尧还是青年时期,按照家族的惯例,他需要离家修行一
年。而他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认识了我家主人,这事是先生知道的。」
老姜的语气虽然迟缓,却比昨天说话的语气要更加铿锵一点。
显然此时,东阳的死已经让他打算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了。
「然而先生不知道的事情是,周敬尧跟我家主人的认识并非偶然。今天,凤
巧爷留下的银片上,讲述了三十年前那桩命桉的很多细节。但其中还有一件事,
恐怕凤巧爷自己的不知道。其实在凤巧爷身份揭露之前,黎楚雄就已经预感到他
身边有人在打着他的主意。于是为了引出这个人,还有烟云十一式,黎楚雄曾经
暗中向山城的几个大的银铺送了密信,说在山城中有一潜藏在民间的银器大师,
手中掌有至宝。要几大银铺联手来找出此人。而无独有偶,游历中的周敬尧,偏
偏就结实了一个银器大师,而这个人,就是丁伯华少钦。」
老姜接着说道「而在当时,丁伯自己是有一个徒弟的,这个人就是一度对
银器充满了狂热的我家主人。所以,那日在驿站中的相会虽然是我家主人跟周敬
尧的初次相会,但其实我家主人早已经知道周敬尧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关于我先前的猜测,周敬尧受伤是否跟丁伯的命桉有关。这
一点你能告诉我更多线索吗」
然而没想到的是,老姜这一次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猜测,我家主人几
乎用了一生的时间想要去解开。在丁伯遇害后,我家主人虽然知道已经无法挽回
这个局面,但周敬尧的受伤却还是让他无法不怀疑他是其中一员。然而,我家主
人也知道,以周家的势力,倘若真要掩藏此时,作为局外人的他很难找到什么有
力的证据。何况更重要的是,老爷曾对我说起过,周敬尧手中一直掌握着一个对
丁伯,还有很多人很不利的秘密。一旦这个秘密公诸于众,后果将十分严重。也
是这个原因之下,我家老爷只能先选择跟周敬尧成为朋友,然后再设法寻找其中
的证据。」
「可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了,难道你家老爷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对于老姜的说法,我虽然觉得他此时说的应该是真的,但还是觉得有些匪夷
所思。
一般来说,一个人要虚与委蛇的接触别人,时间都不会太久。
哪有跟别人一结识就是三十年,而且这三十年还情同手足的道理。
「之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拖了三十年,是因为曾经老爷对此事动摇过。老爷说
,周敬尧曾经以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跟他谈判并要求跟他联手,在当时,老爷
没有拒绝他。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当时那一次的联手,竟然成为了周敬尧一步算
计了他三十年的棋子。」
「哦怎么说。」
「先生之前有问起过,我家主人手中的两件烟云十一式是从何而来的。」
老姜说道「其实,我家老爷手中的花开并蒂,银蛇吐信,都是丁伯传给我
家主人的。烟云十一式的秘密不用我说,想必先生这段时间的调查已经知道了。
我家主人曾以为周敬尧对他示好是处于对丁伯的敬重,因此着三十年来他一直将
周敬尧这人当成自己的亲兄弟。」
说道这里,老姜的嗓音中除了沙哑,更多是一种愤怒。
显然此时,在他的心中,已经认定了周敬尧就是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
老姜的每一句话中,都充斥着一种有些刺耳的仇恨。
他所说的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在脸上不断滑动的小刀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当我的老爷认清了这个人面兽心的人的真面目的时候,一切都已经
完了。那天晚上,老爷十分痛苦的告诉我,周敬尧竟然已经觊觎我家老爷手中的
银器三十年之久了。当时,当时他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为了尽量保存自
己的妻小,他不得不像对方投降。所以,这一次周敬尧的拍卖会用意如何,别的
不说,但有一点我可以百分百肯定。」
老姜鼓足了气力,就像是在讲自己顾主留下来的一个重大的使命托付给我一
半,一字一字的说道「我可以百分百保证,周敬尧并非真心想要出售这两件银
器。他不光想借这件事情挑起山城两大家族的内斗,而是想以此为钓饵,引出其
他的银器然后一网打尽。所以,张先生,你一定要做好准备。」
我看了说完这番话后,老姜的那张有着一些视死如归的神色的脸庞,默默的
点了点头。
虽然,这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推断,但现在,我已经知道我需要做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