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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体检项目之全,一度让她以为自己是待交易的货物,且是十分名贵不得出错的那类。
门外有脚步声,李羡立即将文件装好,塞回抽屉底层,拿丝巾盖上。
吱呀。
孟恪进来,一眼看见她,“回来了。”
“嗯。你去公司了吗?”她随口一问。
“没。”孟恪答得简短,“去彭润那待了会儿。”
他进门时脱了外套大衣,不紧不慢走去衣帽间。
不知道是不是太慌乱,李羡浑身发烫,掌心汗津津,她起身,原想去小书房刷手机,忽想起阿福。
孟恪解开扣子脱掉西装马甲,镜子角落女人薄荷绿睡袍裙摆轻曳。
“孟恪”她轻声,细听声音不大不自然。
“现在叫老公不是更合适么。”孟恪说。
不知怎的,李羡耳畔仿佛响起今天孟家媳妇们甜腻腻叫老公的声音。
嗓子仿佛被胶粘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不叫就不叫吧,她想。
想说阿福的事,但想起那两份报告,她稍稍挺直腰背,抬起下颌。
既然他要她做女主人,她有权力决定养只鸟。
沉默半晌了,一句话都没有,孟恪回头睇她一眼。
他一向绅士克制,但李羡猜测他现在也许有些不耐烦。
紧了紧手掌,她看向身旁挂满衣服的衣架,“过年要穿的衣服,你帮我挑挑吧。”
孟恪对镜松了松领带,看着角落里薄荷色浅淡身影,视线从她肩头自上而下扫落。
他颔首,“好啊。”
“换上看看。”
刘红霞李传雄夫妇是从村镇里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用了三十三年,在这个家被意外摧毁前,定居城郊一隅。
李羡延续他们的生命轨迹,从小村庄到小城市,再到大城市。
前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她一直是凡尘脚下泥。
现在李羡站在空旷开阔的衣帽间里,随便取下两套衣架挂着的当季新衣。
孟恪找了个换衣凳坐下,视线坦荡荡看过来。
“你要看我换衣服吗?”李羡问。
孟恪反问:“不可以吗?”
李羡犹豫片刻,还是将衣服放到身边凳子上。她背过身,对着镜子,两手垂落,扯住袖口手腕一落,丝质睡袍顺着肩头滑落。
她勾手臂,一边接一边地将睡袍脱掉,又弯腰拾起裙摆,两手交叉,将吊带睡裙掀上来。两条腿算不上笔直,胜在骨架小,肉感纤秾合度,腿心接着蜜桃形状,内裤露出一角,她动作忽地顿住。
孟恪瞧着裙摆底下那点布料上的米老鼠,眼底划过一丝波澜,而后又是一贯的懒倦。
李羡咬牙将裙摆掀过头顶,面无表情地弯腰捡起衣服,飞快地穿上衣裙。
她照镜子,理了理凌乱的发丝,额头微微晶亮,脸颊泛红,“今天家里温度好像比平时高一点。”
“刚才陈姐说空调出了点问题,在修。”孟恪看着她,“转过来看看。”
李羡抬手抚着头发,转过身,在他直白的目光下展示衣服。
孟恪真帮她参谋起衣服,视线由上至下看得仔细,“剪裁太啰嗦,素着压不住。搭两件首饰。”
李羡看向中岛台里的首饰柜,他又说:“换那套试试。”
李羡转过身,抚头发的手终于放下,手臂酸僵。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看着,她手脚无处安放。
背对他,她忽略他可能落过来的目光,脱衣穿衣,动作比刚才熟练得多。
这套依旧不尽如人意。
黑色高领薄毛衣,酒红色针织衫,系着腰带,显得腰细腿长,但下半身的碎花裙太跳脱累赘。
孟恪说慢慢试,有的是时间。
李羡将腰带解开,脱掉针织衫,双手交叠扯起毛衣的下摆,撩到胸脯,浑圆露出端倪,她无意间瞥见镜子里,自己出了一层薄汗的额头。
刚才擦过两次,还是一直在出汗。
“不换了,就这套吧。”她轻声细语。
孟恪正低头看手机,闻言微讶,眼皮上提,“就这套?”
李羡点头,将刚才随手放在凳子上的衣服挂回衣架。
孟恪看着她:“喜欢这套的设计,还是什么。”
“好像没什么理由不好看吗?我不好看还是衣服不好看。”
孟恪眉头稍皱。
李羡:“我就是想穿这套。”
声音不大,斩钉截铁。
孟恪颔首,“随你。”
见没什么事了,他放下二郎腿,起身拿睡袍,准备去浴室。
“对了。”李羡回到镜前准备换衣服,想了想,还是开口。
孟恪应声停下脚步。
李羡说:“朋友有只蓝山雀,托我照顾几天,我拿回家了。”
这语气很微妙,她很少这样不带回环余地地讲话。
孟
', ' ')('恪回头,唇角扬起,高挑的身形背着光,不晓得唇边笑容是有趣还是什么,“这是通知我?”
“告诉你一声。”李羡说,“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这么做,毕竟我是,孟太太。”
孟恪唇边弧度更大,他朝她走近了,她屏住呼吸,任他打量自己,“孟太太。”
他低声重复她的话,让她眼睫微颤。
她盯着他说话时滚动的喉结。
“你的声音天生适合说这种话。”孟恪说。
孟恪垂下眼眸,毫不掩饰地打量她,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刺骨。
李羡穿着黑色高领毛衣,下颌绷得紧紧的,像只独自应对风暴的小天鹅。她能看得出他眼里的兴致、兴趣,或者说某种满意。
跟他在一起,她显得羽翼未丰,少不更事。
除了年轻一无所有。
但她年轻。
她还年轻。
鲜嫩不可方物。
孟恪忽地低笑一声,李羡条件反射似的向后跌一步,撞到什么,咚声闷响,紧接着玻璃枰砰破碎。
她窘迫,下意识想要补救,扶起倒下的落地灯,手腕被握住,孟恪将她拽住,“别碰。”
碎掉的灯泡散落满地,星星点点折射光线。
“叫陈姐过来收拾,换个新的。”
李羡镇定下来,看了看自己和他脚下,“嗯,你去洗澡吧,我来处理。”
孟恪松开她的手,拎着睡衣走去浴室。
李羡将几片大的玻璃碎片捡起来,从衣帽间找了个废纸袋,丢进去,又去找了扫把,将细小的残渣仔细扫了三遍,残渣全部倒进纸袋,叠了又叠,提手拆下来,捆紧。
落地灯还在地上躺着,灯罩走线细致,暗纹绣着淡紫色香豌豆,金线熠熠折光,可惜划破了。
照孟恪的作风,大概会叫人丢掉。李羡觉得可惜,轻轻叹气,扯掉电线将它提起来。
李羡将灯提到楼下,陈平正在跟师傅说空调的事,以为她受不了上面的温度,急忙安抚,“羡羡,师傅正在检修,马上就好。”
“没事。慢慢来。”李羡从楼梯上一级级走下来。
陈平才看见她手里的灯,走过来接手,“我来吧。灯坏了吗?”
“嗯,我不小心踢倒了,灯泡碎了。”
陈平要上去,“我去收拾。”
“我已经收拾好了。”
陈平惊讶,“啊没关系,本来就是损耗品,用了几年了,也该换了,我再拿个新的上去。”
因为李羡要留,原本搁在角落里的玫瑰花被放到客厅桌子上来了,她看了看花,又低头看看灯罩。
“这个先别丢了吧,陈姐。”
“哎?”陈平疑惑。
“麻烦你帮我找把剪刀吧,可以修剪花枝的那种。”
“现在插花吗?好,等我去拿。”
陈平去找剪刀,李羡下了最后几级台阶,原地研究怎么将灯罩拆下来。
来修空调的师傅对她的行为好奇,忍不住多看几眼,最后没忍住帮她拆灯罩。
“谢谢师傅。”李羡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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