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的黑绸的马车远远停在十丈外,她披着件金丝线绣宝相纹的披风,头戴幕篱,遮面的纱罗白色半透,一直垂到她的脚踝。
冬日的夜悄然降临,天色黑沉。
这段曲江四周清寂,河面晃着星星点点的船灯,恍如幽冥。
朝暮桥上立着一个奇怪的人,穿着挺括的襴袍,头上缠着黑色风帛,似乎只漏出一双眼睛,幽幽望着河面。
姬瑶有些害怕,没敢上桥,留在桥下驻足。
不时有人走过,但都不是她要等的。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姬瑶等的脚都酸了,秦瑨还是没来。
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
就是不来,也要派人通禀一声吧?
姬瑶耐心尽失,气不打一处来。
当她准备走时,余光一晃,又被桥上的人吸引。
她心生好奇,踅身盯住他,越看越觉得那魁梧的身影有些熟悉。
恰逢朔风掠过,桥上的人转了个身,正正对上姬瑶的视线。
两人皆有一瞬的惊诧。
少顷,姬瑶鼓足勇气,噔噔噔跑上桥,站在那人面前,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双眸子。
除了秦瑨,还能是谁?
夜幕之下,姬瑶撩开纱罗,露出一张愠怒的小脸,瞪他道:“不是,你一大男人,包这么严实干吗?害我在下面等了半天!”
秦瑨酉时不到就来了,没多久就见到一位小娘子走过来,可她没有上桥,全身上下都被幕篱遮住,看不出身段,他便没敢上去搭讪,谁曾想两人竟闹了一出相见不相识的笑话。
秦瑨沉声道:“我包严实是为你好,这边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
“看到怎样?跟我出来很丢人吗?”
姬瑶等累了,脾气自然不好,生气的垂下手,任由纱罗遮住自己的面靥。
饶是如此,秦瑨还是感受到了她愤恨的目光,想一头凶狠的小狼。
他出来不跟她吵架的。
反复思量后,他扯掉头上的风帛,随手扔进河里。
“这样行了吧?”
秦瑨那张脸露出来,端正俊逸,染着疏朗的月色,神情娴雅。
姬瑶美目睨着他,心头的火气渐渐熄灭,冷冷哼了一声。
她没有继续闹下去,这让秦瑨长吁一口气,连忙问:“贵人找我有何事?”
姬瑶滞了滞,开口时嗓音轻柔许多:“快到我生辰了,你准备送我什么贺礼?”
秦瑨如实道:“还没准备,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个金钗。”
“金钗?”
秦瑨眼瞳微怔。
在盛朝,发簪是有心男女之间才能赠送的东西,代表倾慕和定情。
先前在外面时,因为姬瑶没有头面,配裙襴不太好看,他这才给她买了一支牡丹花簪。
现在回到长安,她一堆头面,戴都戴不过来,再送发簪于理不合。
斟酌万千,秦瑨说道:“换个贺礼吧。”
他语气平和,不带一丝波澜,听进姬瑶耳中,却是寡淡如冰。
他贵为朝廷一等侯,一支金钗而已,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可他现在却不愿意给。
枉费她特意约他出来……
姬瑶失望极了,半句话没有多说,踅身走下朝暮桥。
秦瑨脸色一沉,顾不得往来行人,急忙追下去,拉住姬瑶的手,“你要去哪?”
“要你管!”
姬瑶甩开他的禁锢,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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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这小脾气上来,翻脸比翻书还快,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秦瑨狠哧一声,疾步追到姬瑶身畔,声音满是焦急:“你别乱跑,你的人在哪?”
姬瑶压根不理他,脚步越来越快。
前面人流攒动,秦瑨绝不可能放姬瑶独自游荡,索性一狠心,紧紧扣住她的腕子,生拉硬扯,把她拽进漆黑的巷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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