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瑨让姬瑶留在马车里休息,独自走进了药局。
坐诊的郎中是个年轻人,约莫刚及弱冠,正低头整理着药方。
听到有人进来,他眼都没抬,“哪里不舒服?”
秦瑨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我要秋夕丸。”
郎中手上动作一顿,遽然抬起头来,好奇的看向眼前人。
只见这人穿着挺括的皂色襴衫,身材精壮健硕,面庞硬朗,剑眉入鬓,威风凛凛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花楼小倌儿……
郎中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一句:“你要秋夕丸?”
秦瑨点点头,“是。”
得到他的肯定,郎中愈发疑惑,“这秋夕丸可是男子的避子之药,吃多了难以孕嗣,你……你当真要它?”
废话真多。
秦瑨失了耐性,取出碎银拍在案上,冷声催促:“我还着急赶路,烦请郎中尽快拿给我。”
面前人不像个善茬,郎中不敢再怠慢,转身在药架子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出一个赭色瓷瓶,再三叮嘱:“你且谨记,千万,千万莫要多吃。”
秦瑨将药瓶收进袖襴,道了声“多谢”。
年轻的郎中一直目送他驾车离开,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现在这世道真是笑贫不笑娼,好一个丰神俊朗的威武郎君,怎就沦落到吃秋夕丸的地步了?
委实可惜了……
那厢秦瑨赶着车,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姬瑶听到动静,挑开幔帘问道:“你没事吧?”
秦瑨摇摇头,“没事。”
“唔。”姬瑶探头打量着他,“距陇右还有断距离呢,你可要当心身体。”
她难得关切,秦瑨听进耳中,心里甚是熨帖,“知道了,你进去歇着吧。”
“嗯……”
幔帘再度垂落,秦瑨深吸一口气,手中的缰绳越攥越紧。
这些时日,他们两人在一起太过频繁,他每次都尽力克制,却仍耐不住疯狂叫嚣的身体,徐徐败下阵来。
愉悦过后留给他的是无尽的空虚,还有焦虑。
他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住,更怕她因此怀上身孕……
他曾想提醒姬瑶去喝避子汤,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妥。对女子来说,避子汤不是好物,轻则来月事时腹痛难忍,重则可能终身不孕。姬瑶可是肩负着盛朝的江山社稷,万一喝了避子汤不能生育,那他岂不就变成了姬氏天下的罪人?
此去陇西,他不清楚路上还会发生什么。
反复斟酌下,他还是决定去买秋夕丸,只能尽力将两人的后患降至最低。
至于子嗣上,他并不在意。
过往的岁月里,他早已习惯了茕然孑立,就是一把骨头孤单的埋土里,也没什么大不了……
***
六月中旬,好不容易看到个晴天。
两人顺利到达驷县,风尘仆仆的进了城,恰逢午膳时分,便就近找了一家酒楼坐下。
这家酒楼不大,上下仅有两层,装潢倒是古朴雅致,桌上皆摆着一盆盆兰花,角落里还摆着降温老冰,用膳吃茶时熨帖又舒心。
秦瑨点了几样招牌菜,拎起茶壶给姬瑶斟满一杯凉茶,微抬下巴示意:“快喝点凉茶,解解暑热。”
“嗯……”
姬瑶额前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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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啜一口,就听旁边那桌的客人在低声交谈。
个高的男人说道:“你听说了吗,当今陛下身体抱恙,无法处理政事,宁王已经回朝主持大局了。”
在他身畔,脸色黝黑的汉子惊讶道:“真的假的?”
“我阿兄昨日刚从长安回来,这消息假不了。”
“这……这不是要变天吧?”
“嘘!此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脑袋……”
两人窃窃私语,往后就听不太清晰了。
姬瑶握着茶盅的手微微颤抖,一口茶噙在嘴中,半天才咽下,一直苦进心里。
她落难在外,主持大局的不是太傅,而是在国本之争中落败的宁王……
这意图显而易见。
果然如秦瑨所说,只要他们按兵不动,反党绝对会耐不住性子,不请自来的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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