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宅院的门被扣响。
舒乐这才收拾了情绪开门,来人是刘大壮几个,说是接舒乐去崔府赴宴。
舒乐算了算,离践行赌约还有五日,不知道崔胜为何这时候摆宴。不过刘大壮既然也在,她也就放宽了心跟去。
路上,二柱赶着车问道:“舒娘子,听庄家说,万福楼的流水已经番了一倍还多!你可真厉害!”
舒乐笑了笑,“那当然。”虽然她当时应下那赌约时也是心里打鼓,但如今既然事已做成,那她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是啊舒娘子,庄家因为这件事特别高兴,连我们几个弟兄都沾了你的光呢!”
舒乐听了这话自然是乐呵呵的,见刘大壮一直沉默不说话,她打趣道:“大壮哥怎么也不夸夸我?”
刘大壮道:“崔胜不是个省油的灯,舒小娘子这一去,还是得提高警惕。”
舒乐知道他这话说得有理,崔胜贪婪,想从他手里拿四成的利润,几乎是扒他一层皮。可是她有赌约在手,当日写的时候也留心核对了多时。
但赌约一事,她必须和崔胜正面交锋。
她现在已经是万福楼远近闻名的厨娘,而不是当初被相府扫地出门人人唾骂的假千金。崔胜做事之前必须得掂量清楚。
再次来到崔府门前,舒乐的心境已然不同。曾经这座府宅欠她的,她要一分一分讨回来,那四成的利润,她必须拿到手。
扣了门,管家熟门熟路地带他们穿过游廊,来到花厅。
花厅里摆了一大桌子红红绿绿的菜,深秋夜寒,桌上还有煨好的酒,盖子一揭开,酒香随着热气就氤氲散开。
崔胜笑眯眯地邀他们落座,“这番席是特地为舒娘子设的,舒娘子瞧瞧可还满意?”
这些菜都是舒乐的喜好,崔胜特地花了价钱跟相府的厨子打听。
舒乐一眼也看出来,笑着道了声谢。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不知道崔老爷为何要专设这宴?”
崔胜夹着菜笑道:“舒娘子振兴我祖上的基业。两番的利润,实在是厉害!往后万福楼还要靠着舒娘子了。”说着,举起了手边的酒盏要敬。
舒乐却没有要拿酒的意思,她爽利地道:“如果是为了这个,那大可不必。你我有赌约在身,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你若是真心犒劳,不如给我折算成银子,我这人别的不看,只认钱。至于往后,我手里拿着万福楼的钱,当然会好好办事,崔老爷不必担心。”
何玉兰即刻蹙眉白了舒乐一眼,但因为舒乐确确实实带来的利润,她也不能发火,闷头狠扒了两口米饭。
崔胜笑眼眯成了两弯,连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舒乐这一番开门见山的话根本不给他任何可乘之机。看来她今日除了要钱,必定是早已做好了防备,酒菜都是不会动一筷了。崔胜心思一转笑道:“既然舒娘子如此说了,那这顿饭也就折给娘子。至于那四成利润,等到五日后,如期结算。”
说着叫管家取来五两纹银送过去。
舒乐接过银子,心里竟还有一丝意外,她没想到崔胜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崔胜目光一转,看向了刘大壮一行人,“不过这顿饭除了犒劳舒娘子之外,也是你们几个的散伙饭。”
二柱几人纷纷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崔胜的矛头竟然对向了自己。
刘大壮抱着臂一言不发。
秋夜寒凉,花厅的气氛顿时也凝上了一层霜。
第19章土豆腊肠焖饭
刘大壮为崔家催债已有五年,当初他们几个弟兄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氓地痞,是刘大壮将他们聚到一处,在崔家谋得的差事,他们才得以安身立命。
仗着一脸凶煞和浑身蛮力,这五年来,没有他们催不回的债。
若是没有这催债的行当,身无长技的他们就只得搬出崔家,再次在街头游荡。
二柱的神情显然难以置信,“……为什么?”
“你们的差事已经有更合适的人来做了。”崔胜眯起笑眸,像只胖狐狸。
合适的人,是忠心耿耿站在他这一边的人,而不是这几个显然已经被舒乐收拢人心的人。钱他有的是,没必要养一群异心人。
他叫人送来一袋纹银,“这里头是你们五人的工钱,统共二十两。”
他知道这顿饭肯定是吃不成了,便笑道:“我看今日是我搅扰了各位的兴致,我就不再打扰,诸位随意。”说罢,带着何玉兰起身离席。
崔胜摆的这局席确实目的不纯,不过他当然也不会下毒,毒死舒乐这样一个赚钱机器,实在是大大的不值。
他舍不得就这么放下手里的四成利润,所以只有一个法子,把她据为己有。
这件事上,何玉兰是同意了的。一个能打长工赚钱的女仆人,比起早就寻了不知多少个外室的坏心男人,有用得多。
崔胜这一局算是试探,舒乐心思机敏,防范心重,刘大壮几人又守在这里,并未给他留一丝机会。所以他更要赶走刘大壮。
他并不着急。
舒乐若要折到自己手里,来日方长。
崔胜狡猾地笑了笑。
毕竟,她还有那么有权势的一个仇人。
舒乐看着满桌的菜,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在座的几个弟兄除了刘大壮之外一个比一个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