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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西京来的新同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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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县。

求真书院。

讲台前的陈夫子面带欣慰,把批阅好的文章递给了文珠,“写得不错,大有进益。”

文珠接过试卷的一刻,两人的手指触碰了在了一起,旋即又分开。那温热的触感,却直达文珠的心底,让他的心陡然热了起来。

他带着兴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可这股高兴劲儿,在看到孔寿山和曹旭被陈夫子盛赞后,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两人一直各有输赢,轮流坐着求真书院魁首的交椅,文珠与他们之间仍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陵县偏居嘉朝西北,文风历来不盛。五十年前才出过一个进士,二十年前才出过两个举人。

若是在陵县的求真书院读书,能时常得个一二名的成绩,才算来日登科有望。

因而,就算文珠这一次的考试有了进步,仍是不够看的。他的心里难免低落了起来,就连陈夫子口中说出的种种讲解,都变得虚无起来,半点没能走进他的心里。要知道,他平日里是最喜欢陈夫子讲学的。

正当他垂着头,出神地搓着书角时,整个学屋突然安静了下来。

只见院长领着一位新同窗走到了台前,学子们无不新奇地看着他们。

“周元俊,你先坐到最后一排的空位上。”院长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位新人,便让他去落座。

周元俊点头,缓缓向那空位走去。

这位新同窗不仅生了一副上好的样貌,穿得也分外惹眼。他身上精美的绸衣和腰间摇曳的美玉,无不彰显着他的富贵。

这样不凡的气度,与陵县这般的小地方实在不衬,难怪引得一干学子惊异侧目。

待到人走近了,文珠才慌忙低下头,把视线从那人的脸上,放到他洁白如新的鞋上。上面绣着精巧的花样,即便是文珠这等不通针线的读书人,也能从中窥探出绣工技艺的精湛。

文珠能感受到,周元俊坐下了。

他身后的位置,空了许久,突然有人来坐,倒让他的心里生出了几分别扭和不适。

种种缘由交杂在一起,今日在书院里渡过的时光,对文珠来说颇有些难熬。

好不容易熬到放课的时候,其他同窗直接涌到了周元俊身边,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而文珠则慢吞吞地整理着桌面上的书本。

他虽然没凑这个热闹,可收拾东西的时候,也一直在支着耳朵听着他们谈话的内容。

原来这周元俊是京中来的,过来投奔他的表叔,也就是陵县的父母官。

闻言,众人对他更加热情起来。周元俊也颇为豪爽地说,“我初来乍到,今晚就请各位同窗一起去凤仙楼用饭吧。”

大家欢呼起来,都说自然要去捧场。唯有文珠赶忙收拾好了书本,向周元俊推辞了这事儿,“周兄,我父亲已经备好了吃食,不好让他等着,我就不去了。”

周元俊盯着他低下的头,露出一个笑容,“你先回去告知你父亲此事,再来凤仙楼和我们一起用饭,不就好了。”

“多谢周兄,只是我家里住得有些远,一来一回定是赶不及的,我还是回去了。”说完,文珠便直接往屋外走。

“元俊,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不必问他。文珠向来高傲得很,是不肯与我们这些同窗出去吃饭的。”

说话的人根本无意控制自己的声量,文珠自然也听到了。

赴宴饮酒,纵情谈笑,文珠又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人与人之间交往,讲究个你来我往,必定是今日你请我,明日我请你,文珠可没有这些多余的钱财。

他的父亲是个普通屠户,但心气很高,一心想养出一个读书人。便从镇上搬到了县里,供文珠读县里最好的书院。

就算不提学费,一年下来,光是笔墨纸砚上的花费也是不少的。文珠又如何忍心,再给他父亲增加无谓的压力。既如此,他便从不参与学子之间的风花雪月。

再者,这个学堂里的学子,多数出身于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文珠也知道他们瞧不上自己的出身。他便也不愿与他们凑在一处,省得惹人厌烦。

至于同窗之间的这些议论,他只当没听见。这些话起初还能伤害到他,可如今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他叫文珠?好名字。”

是呀,文珠忘了向周元俊介绍自己的名字。

众人调笑,“多像个女人名字。”

文珠身体一僵。

“够了,何必口出恶言。人家父亲正等着,他才急着回去,你们对朝夕相处的同窗,就是这个态度吗,简直没有半点儿读书人的风骨。”

一时之间,整个学屋都静了下来,无一人敢辩驳。

文珠的脚步顿了顿。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周元俊不过第一次见他,就能不被这些人的言论干扰,为他辩驳一句,令他心中不由生出了感激之情。

“文珠兄留步,”周元俊从书院里追了出来,拉住文珠的衣袖,“我用马车送你回家,告知你父亲我们要去吃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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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然后再一起去凤仙楼。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虽然周元俊的热情让文珠感动,可他实在不想与这班同窗打交道,只得再次拒绝,“多谢周兄好意,我家中实在不方便,还是先走了。”

文珠推掉衣袖上的手,却又被周元俊握住手掌,“大家以后都是同窗,何必这么客气。走吧,我送你。”说着,他就拉着文珠往马车方向走。

其他人也从书院里走了出来,看到两人拉扯,心中满是疑惑。这个文珠,性格并不讨喜,出身也低。虽说是样貌清秀异常,可这对男子来说也不是什么优势,真不知道他哪里得了周元俊的青眼。

“他们都瞧着呢,咱们这般撕扯不好看,文珠兄还是快上车吧。”

文珠看着围观的这些人,心中的坚持也开始松动。见状,周元俊示意车夫放下矮凳,便扶着人进了马车里。

车帘放下,那些烦人灼热的视线终于被隔断。

车外的鞭声响起,车轮开始滚动。

车厢内的文珠不知该将视线放在何处。周元俊就坐在他对面,相对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不甚熟悉的人凑在一处,气氛实在称不上自如。

周元俊用目光描绘着文珠秀美精致的五官。说实话,他一进学堂就被文珠吸住了视线。

他来到陵县已经月余,所见之人大多皮肤粗黑,就算是十几岁的少年,也少有相貌出挑的。文珠却生得十分白皙漂亮,浑然不像当地人。

他这样的相貌就算放在西京,也称得上出彩了。一路上,周元俊主动开口,引着文珠和他交谈,两人之间的氛围总算融洽熟络了些。

马车停在了路口,此处离文珠家尚有一段距离。连日来的雨水,把土路砸得泥泞不堪,马车也不容易通行。

“周兄,去我家中坐一会儿吧,喝杯茶水也好。”

周元俊掀开马车的帘子朝外看了几眼,又将车帘放下,“我这个人最不擅长和长辈打交道了,下次有机会儿,我再去拜访伯父吧。”

文珠便自己下了车,往自家院子跑。他不仅不嫌周元俊傲慢,心里反倒还松了一口气。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周元俊洁白的鞋子上沾满污泥的样子。

屋子里的文屠户正在做饭,他听了文珠要和同窗一起去酒楼,高兴地催促他,“快去快去,别让你那些同窗等着你。”

虽说是新同窗相请,文屠户还是给文珠带了些铜板,怕他在同窗面前失了脸面。

站在院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文屠户大有老怀安慰之感。他这个儿子听话懂事,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就是不愿意和人打交道。如今交到了朋友,也算是喜事一件。

等文周二人到了凤仙楼,其他人早已落座。见周元俊进来,都纷纷起身和他打招呼。

周元俊让人加了一把椅子,让文珠坐在自己旁边,“也不知道为何,我一见文珠兄就觉得他面善,想来这也是一种特殊的缘分。”

这样的热切,文珠也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回应。可想说的话在心里滚了几圈,大部分都卡在了喉间,最终只蹦出一句,“多谢周兄垂爱。”

见周元俊脸上并无介怀之色,文珠才敢坐下。

席间之人高谈阔论起来,气氛迅速变得火热,这份火热竟然没有将文珠排除在外。

“来,文珠,我敬你一杯。你平日里也该多和我们来往,像这样饮酒谈天,多好。”

李益面带笑意地把酒杯伸到文珠面前。这位向来拜高踩低的同窗,竟然第一次对文珠露出了极尽平和的笑容,好似往日的那些无视和冷淡都不曾存在过。

这样的场合之下,文珠是不能拒绝的,便将杯中酒喝下,应了一句,“好。”

有了李益的破冰之举,其他人也纷纷举起酒杯,和文珠喝起了酒。文珠自己知道,众人心中更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周元俊对他的另眼相看。

一连几杯白酒入肠,文珠的白面皮上很快就染上了红色。

他一个终日只往来于家中和书院的人,何曾喝过什么酒,就连他父亲喝酒时都避着他,怕他染上酒瘾,误了心性。

周元俊对他人朝文珠递酒的行为,不仅没加以阻止,甚至乐见其成。毕竟美人醉酒的样子极为极赏心悦目。

酒过三巡,众人终于散去,这时的文珠早已面色通红,脑袋昏沉,整个人如同浮在云端。

周元俊扶着文珠走出了凤仙楼,准备先送他回家。怎料刚把人扶上马车,他表叔府上的家仆就来催他赶快回府。

这个表叔虽和周元俊血脉相近,但因他长期在外做官,两人之间接触颇少,关系并不亲近。

再加之周元俊是离京避难,他对周元俊的管束便非常严格,这也让周元俊早已心生不满。

可他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只好冷着脸回那个家仆,“我知道了,去一旁等我片刻。”

躺在马车上的文珠已经双目紧闭。他这副毫无防备的样子,看得周元俊心中发痒。

他伸出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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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摸文珠细嫩的面庞,起初,这只手还算老实。可渐渐地,那手越来越向下,意欲滑进文珠的衣衫之内。

“周兄。”

文珠突然睁开了眼睛。

周元俊被他吓了一跳,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周兄,多谢你今日带我来凤仙楼。”

今日的文珠是高兴的,他虽然面上不显,可心中也是渴望和同龄人建立友谊,享受同龄人之间的玩乐。

哪怕今日的热闹是虚假的,短暂的,但他也获得了尊重和快乐。而这一切都是周元俊带给他的,文珠心中自然对他怀有万般感激。

“多谢你,周兄……”

文珠的声音又低了下来,眼睛再次闭上。看来他刚刚的举动,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周元俊见他这样,也没再久留,吩咐车夫刘白将他送回家后,自己也离开了凤仙楼。

一直等着文珠回家的文屠户,第三次走到院门外,看向黑漆漆的道路,盼望着那里出现光亮。

或许是月亮听见了他的心声,比光亮先行的,是马蹄的声音。文屠户连忙提着灯笼,往声音的来处走去。

果然是白日里见过的马车。

“小哥,车上可是文珠?”

“文公子醉了,我去扶他下来。”

“不用不用,喝酒的人身子沉,我去叫他。”刘白也没再坚持。

文屠户把文珠扶下马车,“小哥多谢你,那我们先回家了,夜里路黑你慢点儿走。”

刘白点头,便驱车离开。

文珠在睡梦中被叫醒,本就难受,又在马车里晃悠了这么久,没一会儿就坚持不住,扶着他爹吐了个昏天暗地。

文屠户拍着儿子的后背,心里心疼嘴上却不住唠叨,“就算今天高兴,也不能喝这么多呀。第一次喝酒就敢喝这么多,看你明天早上难不难受。”

“爹……”文珠刚想说话,胃中之物又涌上了喉头,再次吐了出来。

“好了好了,别说了。”文屠户拍着儿子的背,等他彻底吐干净了,赶忙把人扶到家中。

进了屋子,光线变亮,文屠户才发现文珠的鞋面和衣摆上都沾上了呕吐物。他先给文珠擦了身子,又给他换上了一身轻薄衣裳,好让他睡得舒服点儿。

做完这些,他又把文珠的衣物鞋子洗了干净,挂在了院子里。忙活了好一阵,把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他才吹灭蜡烛,上了炕,安安心心地睡着了。

这些琐事,文屠户做得十分麻利。他虽是个有些粗糙的汉子,可文珠娘走得早,这些年来他是又当爹又当娘,早已习惯了如此照顾文珠。

第二日,文珠是被他爹推醒的,“儿子,快起来去书院了。”文珠头痛欲裂,强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他爹片刻,又闭上了眼睛,困意再次将他紧紧包围。

文屠户见状也不废话,直接舀了一盆井水,把毛巾打湿后铺在了文珠脸上。

文珠被冰得一激灵,“爹!”

文屠户乐呵呵地看着文珠皱着脸的样子,“赶紧起来穿衣服,饭早就做好了。”

文珠又拿那冰帕子擦了擦脸和脖子,才起了身。

他平日里是最早去学堂的人,今日虽到得晚了不少,还好并未迟到。

学堂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正凑在一处议论周元俊。他们父母都是县里头有脸面的人物,消息自然知道得也快。

“你们猜,周元俊为什么放着好好的西京不待,偏要来咱们陵县读书?”

其他人催促李益,“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李益压低声音,“我问了我爹,他说周元俊是在京里犯了事,才来咱们陵县的。”

“难怪呢,要不他怎么会来咱们这破地方,”接茬的人有点儿兴奋,“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归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吧,要不他的小命怎么还在?”

有人接话,“恐怕所犯之事也不小吧,要不哪里需要跑这么远。”

众人附和。

话题一转,有人艳羡地说起周元俊昨日的阔绰,“他的家境应该也不简单,昨日去了那么多人,都是他付的银子。咱们爹娘哪能给咱们这么多银钱。”

“不说他的穿着打扮,就单说有一个侍从护着他,还有一个车夫专门伺候他,这派头咱们谁能有。”

话音戛然而止,他们发现文珠走进来了。

文珠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李益亲热地搂住他,“今日怎么来晚了。”

文珠挣开他,“有些起晚了。”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翻出书本,默默翻看着。

周元俊随后也走进了学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见文珠双眼发红,神色疲乏,便捅了捅他的后背,“怎么这么憔悴?”

文珠不好意思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喝酒。”

“文珠兄真是纯洁少年。”

文珠被他说得不知如何回应,只好转过身去,装作认真看书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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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今日放课的时候,文珠的桌前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周兄?”

周元俊露出白皙的牙齿,“我想朝你借,夫子今日讲的书。”

文珠赶忙翻出包里的书,递给周元俊,“你拿去看。”

“多谢,我会尽快还你。”

文珠被他脸上的笑容弄得口齿都不伶俐了,“好,好的。”

直到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味起周元俊的笑容,文珠还有几分恍惚。

回到家里,文屠户正皱着眉头,站着捶腰。文珠见状赶忙把他扶到炕上,这是他爹的老毛病犯了。经年的搬搬抬抬,终究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损伤,更何况他的右膝下还有旧伤。

文珠边给文屠户按腰边说,“爹,你今天就歇着吧,有什么活交代我做。”

“你一个读书人,少碰这些。”

据文屠户说,他们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只不过没落的年头久了一些。如今,让文珠科举及第已经成了文屠户的执念。

“读书人怎么了,多的是读书人没中举的时候,又要干农活,又要讨生活。不说咱们身边,就是书里边儿这样的故事也很多。”

文珠搬出书本,文屠户这才没了意见。他交代儿子分出猪肉,送去县里的饭馆。

文珠换上旧袍子,利落地分出半扇猪肉,抗在肩上就往院外走。他毕竟是山野人家出身的孩子,虽然有爹爹爱护,可这一身的力气和分肉的功夫还是有的。

求真书院。

“周兄,那书你可用完了?”那日借给周元俊的书,他还没归还,明日可就要用到了。

周元俊一脸歉意,“啊,实在抱歉,那书被我弄丢了。”

说完,他观察着文珠的表情。

文珠听到后,果然急了,“这要怎么办才好。”这年头的书本可是金贵东西,若是买,要花不少钱,若是抄,也要费些功夫。

“我带你去买一本不就好了,”周元俊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捏了捏,“不过,你要带我去转转这陵县,我来了这些天还没好好逛过呢。”

时值夏日,白昼长,文珠也就应了。陵县地处偏远,物产并不丰饶,县城里只有南北两街,算得上繁华。

下学后,文珠先是带着周元俊去了南街。今日摆摊的商贩很多,街旁的食物香气钻进了文珠的鼻子里,他不由吞了吞口水。

周元俊停在一个小摊前,“老伯,来两个羊肉饼。”

“吃吧。”

文珠看着递过来的羊肉饼,愣住了,他没想到周元俊是买给他的,连忙推拒,“你吃就好,我不饿,不想吃。”

“不知道是谁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快吃吧,都吃掉,我吃不惯羊肉。”周元俊把饼塞到文珠手里。

看着周元俊前行的背影,文珠极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多谢。”

南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闲逛的时候,只要有什么东西被文珠多看了两眼,周元俊定会买下来。

这不,周元俊又捏起一块儿绿豆糕,送到了文珠嘴边,“你尝尝好吃不。”

“周兄,我已经吃饱了。”文珠连今天的晚饭都可以不用吃了。

“最后一块。”

文珠想接过,被周元俊阻止,“我喂你。”

旁边的小贩早已奇怪地,看着举止亲密的两人,文珠急忙咬住绿豆糕,闷头往前走。

才走出去数十步,就又被周元俊拉住,“文珠,你瞧,这不就是家书店吗?”文珠抬头,果真是。

两人进去后,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丢失的那本书。本想直接结账,见周元俊还在转悠,他便拿起其他闲书,翻看了起来。

文珠手里的话本,纸张粗糙,印刷简陋,可新奇的故事还是让他沉迷其中。

“喜欢话本?我给你买上几本。”文珠赶忙拒绝,陵县的话本都是从州府进的货,卖得可不便宜。

周元俊认识文珠没几天,就已经听他说了几百个“不”字,早就不耐烦他那副磨磨叽叽的样子,便直接朝自己的侍从使了个眼色,没再劝文珠买书。

走出书店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了起来,谁都没再说话,静默的气氛流转在两人之间。

文珠见到周元俊不言不语,面色发冷的样子,心中一紧,“周兄,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我这个人嘴笨,若是哪句话说得不对了,还望你见谅。”

“我有什么生气的?”

文珠用指甲抠着手指,“那咱们去北街?”

“不去了,想是没什么好逛的,连西京的百分之一都不及。”

文珠不知如何接这话。

周元俊提出了新要求,“文珠,你带我去城外看看吧,我听闻陵县的景致还不错。”

文珠自然赶忙应允,把周元俊带去了陵江边。流经陵县的陵江江面宽阔,水流平缓,远有青山作景,近有芳草柳树,遥遥望去山水相称,有几分江南味道,在西北之地确实是难得的好景致。

周元俊终于满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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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坐在岸边的草地上,远眺青山。毕竟两个人已经逛了许久,他也有些疲乏。

“抱歉,我刚才有点儿着急了。你借了我书,又带我熟悉陵县,我送你东西,不过是为了表达感谢之意。可你偏偏样样都不愿意接受,我心里便有点儿郁闷。”

文珠听到过很多不友善的言语,可和他郑重道歉的,周元俊还是头一个,更何况他本意是好的,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周兄,对不住,我只是不好意思平白接受你的礼物,没想惹你不快。”

“说开了就好了,以后我再送你什么,你可要好好收着,这都是我的心意。”

周元俊索性躺在了草地上,还把文珠给拉了下来,“你也躺着,这样特别舒服。”

周元俊变脸变得太快,他顷刻间就成了如沐春风的模样,脸上还带着几分恳切,仿佛那个摆脸色的周元俊从未出现过。

两人静静躺着,一时无话,但肩膀却挨得极近。周元俊转过了身体盯着文珠的侧脸,引得文珠不好意思地闭上眼睛。

一根手指手点在文珠的鼻头,“你生得真好看。”他的鼻子精致而挺翘。

暧昧的红色迅速蔓延到文珠的脸上,他张了张嘴,喉咙因为身体里的热意而变得干涩,一时之间竟发不出声音。

“你也转过来吧,这样舒服。”文珠尽量平复自己的心跳,转过了身子,只敢描了一眼周元俊的眼睛。他那双迷人的眼里,此刻盛满了笑意,让文珠的手脚都有些发软。

那人的嘴唇越靠越近,近得文珠有些承受不住。他赶忙又转过身子,把后背留给了周元俊。

“耳朵红得这么厉害?我见到你头上有一只小虫,想帮你拿掉。”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文珠羞恼于自己的反应太大。人家未必喜欢男子,就算喜欢男子,也不是想亲他,真是尴尬。

周元俊用手指弹了一下文珠的头发,“好了,虫子飞走了。”

周元俊的胸膛靠得太近,如同太阳一般熏得文珠后背发热,暧昧的氛围流转在两人之间。

刘白见两人躺在一处,便没敢靠得太近,只好扯起嗓子,“周公子,该回家了。”

见人不答,刘白只好走得再近一些,“周公子,已经到了回家的时辰。”

“好了好了,你是叫魂呢,还是把我当成了聋子,”周元俊面带不快地起了身,“你先送文珠回家,我和王利回去。”王利是他从京中带来的侍从,刘白是他表叔安排的车夫,二人都有功夫在身,负责保护自己的安全。

文珠下意识地又要拒绝。

“文珠,不要再说不字了,你要当我是真朋友就别这么客气。你要是再说出我不喜欢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文珠只得同意,“多谢周兄。”

“快回吧,马车上的东西记得拿走。”

文珠上了马车才发现,车厢里摆着数十本书,就包括他刚刚翻阅过的那个话本,周元俊竟然如此心细。文珠把它拿起,轻轻嗅着上面的墨香。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快半个时辰才把文珠送回了家里。

他下车时看到刘白的嘴唇已经干裂,“刘大哥,进屋喝点儿茶水吧。”

“客气了文公子,周公子那边还在等着我。”说着他就要驱车离开。

文珠见文屠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赶忙拦住刘白,朝文屠户喊,“爹,快给刘大哥倒点儿茶水。”

“哎。”文屠户跑回屋里,拿了一壶水和茶碗递给文珠。

一大碗茶水摆在眼前,刘白只能接过,“多谢。”

“小哥,一碗水还值当说谢吗,”文屠户又拿出一个袋子放到马车上,“这是我从山上摘的果子,酸酸甜甜的,挺好吃,你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麻烦你总是送我们文珠回家。”

刘白没再推拒,他发现文屠户远比文珠更加善言,两父子的性格倒是很不同。

文屠户见刘白看着他的腿,笑着解释:“年轻的时候伤到了腿,这岁数越大,走路越不利索了。”

刘白点头,只说回府当差,文家父子自然不好再阻拦。

文屠户早把饭菜摆在了桌子上,文珠回来的晚,饭菜也凉了,还好现在天儿热,也不碍事,“其实最应该谢的是你那个同窗,他叫什么来着,人家总是让马车送你回家。”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他们家条件好,寻常东西也看不上。”

文屠户颓然地叹了口气。

往日放课的时候,文珠走得都很早,偏偏今日动作迟缓,等到所有同窗都离开了,他才拎着猪肉,去了陈夫子的书房。

周元俊的玉佩落在了学屋,他返回来取时,看见了文珠离开的背影,他好奇地跟了上去。

书房门开着,里面坐着的陈夫子正在认真地写着什么。等到他写完,文珠才敢叫他。

“老师,我给您拿了一些猪肉。”文屠户给每个夫子都会准备猪肉,只因自己儿子最喜欢陈夫子,他准备的次数总是更多一些。

陈夫子一如即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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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拒绝,文珠一如既往地把肉放在了桌脚旁。师生之间若是不说学业,自然没什么话题可聊,文珠站在陈夫子面前既紧张又局促。

还是陈夫子先问了他最近的学习状态和家庭情况。因为文珠的勤奋好学,陈夫子对文珠的关注还是比较多的。

对于这些问题文珠都一一回答了。

“对了,我明日开始就暂时不讲课了。”陈夫子把话题拉到自己身上。

“老师是有事情吗?”

“我要成婚了,定在十日之后。你和你父亲若是有时间,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宴。”

文珠愣了一会儿,“恭喜老师,祝福老师和师母举案齐眉永结同心。”

他是为陈夫子高兴的。陈夫子因为迟迟未成婚,遭受了很多非议,就连学院里的学子和其他夫子们,都多多少少为此议论过他。

陈夫子一脸温柔地道谢。文珠离开书房后,心中不禁失落起来,他呆愣楞地走出了书院。

周元俊赶忙跟了上去。

“想什么呢?”

周元俊的巴掌拍在了文珠的背上,把他吓了个激灵,“没,没什么。周兄,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是因为陈夫子成婚伤心?”

文珠心中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错了,你不喜欢他?”周元俊一脸促狭,“他有什么好的。论相貌只能算是平平,论学识,他至今也没能考个举人功名,还比你大了那么多。”此人的失意,从他年近而立才要成婚,就能看出几分。

文珠惊慌失措地捂住周元俊的嘴,又下意识地看向四周,赶紧把他拉进了小巷里。这番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那可不得了。

“心虚了?”周元俊也是同道中人,文珠的那种神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文珠垂着眼睛,不敢看周元俊,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怕什么?”文珠的下巴被周元俊抬起,“你不是一个人,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喜爱男子了?”

文珠震惊,“真的?”

“骗你干嘛。”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文珠眼巴巴地看着周元俊。

“像我们这种人,少年时总会被一个人引着,发现自己的不同之处。这是开启情事的关窍,并不意味着是真的喜欢对方。”

“就说我吧,我当年有好感的那个人,他的样貌我早已记不清了。总有一天,陈夫子对你而言也会如此。”

文珠思索了一会儿,还想多问他一些事情,“周兄,那你以前……”

“周公子,老爷吩咐,今日需要尽早回家。”

“没看我正在聊天吗?”这个刘白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来煞风景。

文珠的鼻子被周元俊刮了一下,“好了,我家中有事,先回去了。”

两人分开后,文珠又回头看了周元俊一眼,他一脚踢在了刘白的膝盖上,嘴里还说着什么,刘白则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文珠回身,用指甲一下下地抠着手指,试图驱走心中升起的不适。

文珠回到家里干活的时候还没什么,等到晚上躺到炕上,就翻来覆去地心绪难平起来。

起初是想象陈夫子成婚的场面,其后又想起周元俊的话语。那番话和他的脸反复出现在文珠的脑海里。

他虽和同窗之间的交往不多,但也能听到他们聚在一堆谈论女孩子。文珠在这个时候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儿,比起女孩,他更加关注男子的体貌。

他不知道自己是天性如此,还是因为他生就了一副这样的身体,使得自己喜欢男子。

陈夫子是他身边最有风度又相对年轻的男人,他自然将目光更多的投注到他身上。

至于周元俊,他们认识的时间虽然还很短,但他的样貌和气度,确实非常吸引人,文珠在他面前总是异常的紧张。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他是文珠认识的第一个“同类”。

原来像他们这样喜爱男子的人,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对文珠更加的和善和温柔。只是,周元俊的身体必定不像自己这般“特殊”。

“儿子,睡了吗?”文屠户进了西屋,小声地问了一句。桌子上摆了两个人的饭菜,文珠却没动过。

“爹,你咋才回来。”文珠下了炕。

父子两人坐在饭桌前。

“你舅舅,身子又不好了,比之前还严重。我出去走了几户人家,借到的钱也不够。”

“需要多少银子?”

“十两。”

文珠皱起了眉头,这笔钱数额可不小。他母亲早逝,就留下这一个哥哥,早年间舅舅家对他们父子也多有照拂。只是前些年开始,他舅舅的身体就越发不好,生计也更加艰难。

“过几日我休假了,去看看舅舅。”

“嗯,该去看看,但你不用操心,好好读书,钱的事情爹来想办法。”

文珠扒着饭没出声。

求真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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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第一堂大课结束,各位学子该去方便的去方便,该去喝水的去打了热水,剩下的一些仍旧留在学屋里,凑在一处闲聊。

文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百般纠结,盘算着到底该如何开口。眼看着下一堂的夫子已经进了学屋,意味着马上又要开课。

文珠只能鼓起勇气主动找了周元俊,“周兄,能出去说几句吗,我有点儿事要拜托你。”

文珠主动找自己,可是稀奇事儿,周元俊拨开围着他的同窗,“自然。”

“什么事儿呀?”两人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文珠垂着头,起先还不愿意说,在周元俊催促之后,才说了自己舅舅的事情。他前几日已经去见过他舅舅,记忆里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面貌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如今的他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瘦得脸颊都凹了进去。

舅舅的身体如此不好,文珠也顾不得自己的脸面,主动和周元俊开口借钱。

“要多少?”

“十两?”远比周元俊预料的要少,他从衣服里拿出五张十两的银票递给文珠。

文珠太感激他了,只肯拿了一张,“多谢你周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了。”

文珠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家,把钱给他舅舅送过去。

周元俊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高兴外放的样子,花点小钱就能博美人一笑,还是很值的。

“你瞧瞧,你瞧瞧,人还是要读书的,要不然你去哪儿结交这么好的朋友,”文屠户看到儿子拿回来的钱,一阵长吁短叹,“这回咱们家一定要好好谢谢你那同窗。”

文屠户想了一阵儿,“这样,我等会儿去你赵叔家换两只野鸡,你趁着天还没黑去山上摘一筐果子,再凑上十斤猪肉,咱们明天就给人家送去。”

两人分头行动,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到了第二天早上,文屠户先把文珠送到了求真书院,两人一起在院门口等着周元俊。

“他咋还没来?”文屠户已经等了一阵儿。

“爹,要不你先走吧,我给他就好了。”周元俊平日里就来的晚,今日来得更迟了。

文屠户犹豫了一会儿,他还要去北街摆摊,去晚了可就没有好位置了,“行,那我先走了,让人家知道咱们的心意就行。”

文珠都站累了,周元俊才姗姗来迟。他扫过文珠带来的谢礼,“你太客气了,瞧你被晒的,赶快进书院吧。刘白,你把东西搬到车上。”

“是。”刘白应下。

今日的周元俊很消停,下了学就直接回了县令府,没再去瞎逛,刘白也就能早点儿回了家里。他先去到厨房,把猪肉和野鸡放在了灶台上,又拿出陶盆开始洗果子。

正在做饭的刘白娘纳闷,“你从哪得的这些东西?”

“那个周公子给的。”

“哎呦,他可真好。”

这样的肉食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确实难得,却入不了周元俊的眼,否则,这些东西也就不会出现在刘白家里了。

刘白娘高高兴兴地说,“现在天儿热,这些东西也放不住,我等会儿就做出来一点儿。正赶巧,你小妹明天能回家,剩下的明天再做。”

“嗯。”刘白小妹如今也在县令府上做事,一个月只能回家两天。想到许久未见的妹妹,刘白心里也生出了开心。他爹走的早,一直都是母亲带着他们兄妹过活,感情自然不一般。

这日,文珠一进学堂,就看到三个同窗坐在一起商议,要送周元俊礼物,马上就要到他的生辰了。

“文珠,你准备送什么?”见文珠进来,一人马上问道。

“我还没想好。”

他们笑,“你可得准备一个好点儿的,周元俊对你可不薄。”

“我知道。”其实文珠也在为这件事儿发愁,这礼物送得轻了,必定入不了周元俊的眼。送得重了,自己又没有那么多钱财。

下学的时候,文珠看着周元俊走向马车的身影时,还在琢磨这件事情。

突然,一条小狗阻住了周元俊的脚步。文珠见他饶有兴致地逗弄着那条小狗。它通体纯黄,唯有四个爪子是白色的,生得十分可爱,看着只有四五个月大的样子。

文珠上前,“周兄,你喜欢小狗?”

“何止喜欢,我是喜欢得不得了。”

“那你家里肯定养了不少吧。”

“我还没养过小狗。”

“真的?”

“骗你干嘛。”周元俊不知道他凭白高兴些什么。

文珠知道要送什么了,他舅舅家的大狗,前些日子才下了两个狗崽,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大呢。

其中一个小狗,生得特别健壮漂亮。它全身雪白,毛发上没有半点杂色,唯有鼻子旁有一个小黑点,更彰显出它的特别。

文珠相信任何一个喜欢小狗的人,都拒绝不了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果然,在文珠把小狗当作礼物送给周元俊时,他看起来很开心,“瞧瞧,它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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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漂亮。你是人中美人,它是狗中美人。”周元俊点了点小狗的鼻子。

刘白就在旁边站着,这番话说得文珠很不好意思,那眼神中流露出的嗔怪,让周元俊下腹一紧。

“文珠,等会儿去我…”

“公子,大人还在府里等你。”刘白上前打断他。

“哪轮得到你这个杂碎多嘴。”

“好了文珠,谢谢你的礼物,不过我今日要回去陪家人,咱们改日再聚。”

到了家里,下了马车后,周元俊把那条小狗放在刘白怀里,“给后厨送过去,先让他们养上几个月,再处理掉。”

刘白看着躺在怀里的小家伙点了点头。

周元俊的双脚本已迈入府中,又退了回来,“刘白,在文珠面前,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吧。”

“公子,刘白知晓。”

“那就好。”周元俊最瞧不上他这副冷冰冰的武夫模样,要不是他表叔认定此人武艺上佳,能保护自己,周元俊早把他给打发走了。

求真书院。

李益凑到周元俊身边,“元俊,等会儿我请客,去凤凰楼。”

“不去。”

“你家里有事?”

“那倒没有,我要和文珠去吃饭。”

“你们真够腻歪的,加上我们几个人能怎么样?算了,那我们不去了,你

不在也没什么意思。”

周元俊看着文珠的脸,“文珠生得多赏心悦目呀,你们这几个不堪入目的只会让我眼睛受罪。”

今天“哎呦呦,”李益发出一阵怪笑,“瞧瞧这两个人,真是浓情蜜意。”

文珠的脸有些发烫,周元俊并没有说起过要和他一起吃饭,而且他的话里似有暧昧。

“周兄,我……”

“我什么,走吧,”周元俊一路拉着他,“怎么,和我一起吃个饭都不行吗?”

“我爹……”

“这借口真不新鲜。”文珠每次刚说几个字,就能被周元俊驳倒。

两人坐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包厢里。他们只有两个人,菜却上了整整一桌。

“周兄,点这么多菜,实在太破费了。”

周元俊不悦,“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周兄了,听着特别生疏,叫一句元俊来听听。”

“叫一声。”

“叫呀。”

文珠被催得脸热,小声说了一句,“元俊。”

周元俊捏紧了杯子,“这多亲近,好了,动筷吧。”

饭吃到一半,周元俊突然想起了文珠的舅舅,“你舅舅身体怎么样了?”

“略有些起色,还是不大好。”

“这样吧,我表叔认识一个大夫,在陵县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我让他去看看。”

“多谢周兄。”文珠真是满心感激,又不知如何报答,周元俊自从来了陵县,就对他百般帮助。

“今晚多喝几杯就算是谢我了。”

文珠哪里还好意思拒绝,一杯杯白酒入喉,酒意在他脸上留下了两缕红痕。

周元俊见时机成熟便开了口,“文珠,我上次和你提起过,我喜欢男子。其实,我现在就有喜欢的人。你猜这个人是谁?”

“这,元俊,我不知道。”文珠不敢看他眼睛,也怕周元俊说出那个名字。

“你能察觉到我对你的不一般吧,”文珠的手被握住,“我喜欢的是你,喜欢得不得了。”

文珠立刻慌乱起来,“元俊,我们不能,不能……”他的心很乱。

“为什么不能?我不好吗,你不喜欢我吗?”

周元俊追问,“难道你还在想着陈夫子?我比不上他吗,我比他年轻,比他富有,比他俊美。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自然不是,我只是害怕……”文珠否认。

“怕什么?”

文珠被周元俊抱住,他的力道很大,“不用害怕,我会爱护你,疼惜你的。文珠,和我在一起吧。”

他捧住文珠的脸,亲在他的嘴唇上,“和我在一起吧,好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文珠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在酒意的熏腾之下,他甚至有一种眩晕感。

周元俊又亲了他一口,“好不好?”

文珠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如火焰般燃烧的期待。这焰火烧掉了他的顾虑,烧掉了他的理智,迫使他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好”字。

周元俊感受到了久违的兴奋,真正的兴奋。他习惯了俊男美女的投怀送抱,主动追求而得手的感觉,竟然也很美妙。

文珠的嘴被撬开,周元俊的舌头顶了进来,他的口腔被搅动,整个人都被牢牢控制住。奇妙的初体验,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文珠感到无法呼吸,才用尽力气把他推开。

周元俊看到他一副气喘吁吁,满面春情的模样,下身早已起了反应。他现在真恨不得立刻把文珠扒光,马上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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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起来的东西,直接顶进他的屁股里。

文珠又被亲了,这一次的亲吻柔和了一些,他有些沉醉于这样的舒适里,忍不住轻轻地哼了几声。

周元俊自然更加激动,他的手开始不老实地向下游走,隔着衣衫抚摸文珠的下体。

“别,别,”文珠握住周元俊作乱的那只手,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我们都是男子,弄不得这个。”

“男人之间也会有快乐,让我来教你怎么享受这份快乐吧,别拒绝我好吗?”

文珠的一脸惊惶不像假装,周元俊不知道他为何是这副表情,就算再纯情也不该是这个样子吧,“你到底在怕什么?如果是因为我们的男子身份,大可不必如此。”

“旁人只会觉得我们是同窗,是好友,更加不会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特别关系。你刚刚都答应我了,若是想反悔,我可不依。”

文珠属实是有口难言,他一直以男子的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也认可自己的男性身份,可是他的下身也确确实实长着不属于男人的东西。

这个秘密长久的困扰着文珠,一旦被别人知道,一经传开,他就会变成大家口中的怪物。所有人都会用惊异的、奇怪的、探究的甚至恶意的眼光看着他。

他无法想象周元俊知道这个秘密后,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文珠脸色变换,肢体抗拒。周元俊将他放开,自己坐回了椅子上。文珠力气不小,他不能靠蛮力强迫他,看来今日又是空欢喜一场。

“元俊,对不起,”见周元俊冷着脸,文珠只好再次道歉,“抱歉,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周元俊压制住心中的烦躁,亲在了文珠的额头上,“天黑了,我让刘白送你。既然你现在不想,那我就再等等。对你,我有的是耐心。”

上马车时,文珠踉跄了一下。刘白及时扶住他,把视线放在了文珠微微肿胀的嘴唇上。

此事过后,周元俊本想冷着文珠一段时日。可细细想来,他仍需继续进攻。像文珠这种不干不脆的个性,如果不逼着他,他只会更加畏缩。

说做就做,周元俊立刻去柜子里拿了一沓银票,把陈七十叫了过来,交代他置办一个小宅子,并特意叮嘱,“记得,离咱们这个府邸要近,而且万万不能让我表叔知道。”

“公子放心。”

周元俊挥挥手,“好了,快去办吧。”

陈七十是跟着他从西京来的。其人出身于市井,听话机灵,更重要的是,他从不像一般人那样,对周元俊的种种行为各种规劝。因而,周元俊对他也是颇为看重。

陈七十办事果然靠谱。不到七日,就给周元俊寻到了一个二进的宅子,离周元俊表叔的宅院不过数百米的距离。

房子稍加整理后,周元俊就以参观为名,迫不及待地把文珠带到了这个小宅子里,“我带你四处转转。”

“怎么样,还不错吧,虽然小了些,但还算干净。”有了这个宅子,他和文珠幽会也更加方便。他都要被他表叔管疯了,在他府上做什么都不方便。

文珠点头,对他来说,这个房子已经是极为精致漂亮的了。

“来来来,饭菜都备好了,咱们先去吃饭。”

饭桌上的周元俊极尽体贴,给文珠夹菜,还亲自给他剥虾。

文珠想要用手去拿放在嘴边的虾,周元俊自然不许,“直接就着我的手吃嘛,要不,我用嘴喂你?”

文珠赶紧把虾咬了过来。自从上次过后,周元俊总爱和他开这样的玩笑,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身体接触上引。

饭后,二人坐在榻上下棋消食。文珠的手指顿了顿,把棋子落在了一个会导致颓势的位置。他已经赢了周元俊两局,再赢下去,恐怕不好。

“终于让我赢了一回,多谢文珠兄。”周元俊下了榻,规规矩矩地给文珠行了个礼。

文珠失笑。

周元俊靠近文珠,“你嘴边沾了菜汁儿。”

文珠赶忙掏出帕子擦,他怎么不早点儿说呀,自己竟然顶着这副样子,下了好几局棋。

周元俊抢过帕子,“还在,我来帮你擦。”

他只草草擦了一下,就径直亲了下来,越亲力道越重,把文珠直接压在了身下。

周元俊的右手灵巧地向下游走,开始去解文珠的腰带。文珠按住他作乱的手,“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事呢?”

“文珠,你也太纯情了,”周元俊笑,“你不知道这事儿有多快乐,这人世间的人有了这事,才有了你我。”

他盯着文珠的脸,“尤其是你这样的美人,更应该享受这样的乐事。”

在文珠恍然的片刻,他的膝盖就被迅速顶开,裤子也被一扒而下。周元俊直接钻进他的衣摆下,精准地找到文珠的命根子,含进了自己嘴里。

起初,文珠还能踢着双腿反抗,随着周元俊的头上下起伏,他一个雏儿,哪能对抗住这样的快感,很快就腿脚发软地射在了周元俊嘴里。

周元俊趁着文珠势弱,直接用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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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双手绑在了床头。文珠是个身形正常的男人,又正是最有力气的年纪,周元俊绑住他还真是费了一番力气。

“别挣扎了,我给你吃了命根子,你不仅不感激我,还想要踹我,真是恩将仇报啊。”

“不要,不要。”文珠紧紧绷着双腿,他能感受到周元俊的手,顺着他没有遮蔽的右腿,一路向上。

周元俊掰开他双腿的时候,他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他的秘密在周元俊面前曝光了。

这一刻周元俊终于知道,文珠为什么总是一副贞洁烈男的样子。他小巧的男根之下,长着本应属于女人的花穴。

周元俊也被惊到了,他是个年纪轻轻就历经情事的人,可心里依旧震撼。他第一次知道,这世间竟有雌雄同体之人。

他细细观察起来,那个小穴粉嫩精致,与正常的女穴相比,更加小巧。周元俊试着把手指插了进去,里面很紧致,还带着微微的湿意。

他又拔出手指,把文珠的衣襟打开。他的上半身倒是和普通男子一般平坦,并无特殊之处。

文珠呜咽,“周元俊,我恨你。”他打算与周元俊周旋的美梦,此刻彻底被粉碎了。

随即文珠的身子就一抖,他的男根被周元俊弹了一下,“等我操完你,你会喜欢我的。”

文珠只感到后穴被涂了东西,周元俊没有再碰他的女穴。很快,那里就伸进了两根手指,文珠下意识地夹紧它们。

“放松,留着力气来夹我鸡巴。”文珠的屁股上被拍了一巴掌,心里更委屈了,连他爹都舍不得动他。

周元俊也没了多余的耐心,他的下身快爆炸了。自来陵县之后,他还没真枪真刀的做过。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深入后庭,好好享受一番了。

“啊。”文珠的后穴立刻被填满,在肿胀和微妙疼痛的刺激下,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周元俊顶着一脑门子汗,缓缓开始了动作,他压在文珠身上,久违的快感将他包围,“真紧。”不愧是未经人事的少年。

起初,周元俊并不敢太用力,主要是怕这个祖宗以后再也不让他上了。

等到抽插开始变得顺滑,周元俊越来越爽利,他的动作才越来越快。他拍了拍文珠的侧脸,“还闹脾气吗?让你爽没爽?”

“不爽。”文珠的声音很小,语气很坚定。

周元俊估计被他气到了,直接把阳具拔了出去。他的后穴能清晰地感觉到阳具的状态,确实没有周元俊反复强调的快感。

周元俊可听不得这话,床上技巧,是他的得意事之一。京城里那些有名气的小馆,哪个不夸他厉害。

文珠闭着眼睛开始了消极抵抗。

周元俊又拿出油膏,涂在手指上,送进了文珠的后穴里。在里面缓缓摸索许久后,在稍深之处,终于找到了能让文珠快乐的销魂之地。他用力按了一下那里,果然看到文珠被激得身体一抖。

他又再次确定了一次位置后,又把自己的阳具顶在文珠穴口,掰过文珠的脸,“看看你这次还爽不爽。”

说着,他直接捅进后穴,反复调整了几次姿势后,又观察文珠的表情,终于找到了文珠那处,用龟头反复在那一点上冲撞碾压。

文珠起初还能忍耐这种快感,随着周元俊的动作越来越快,呻吟还是从他的嘴里泄漏了出来。他不自由自主地夹紧了屁股。

周元俊被他夹得头皮发麻,狠狠地掐着文珠的腰埋头苦干,他逼问文珠,“怎么样,这次被我操的爽不爽?”

“爽不爽?”

一阵阵快感直往下腹冲,文珠不敢相信自己能够发出那样的声音,那么浪荡,那么不知羞。他绷紧了脚背,咬着嘴唇,不肯再让自己出声。

可他越是这样,周元俊的动作就越猛烈。等两人之间的四次战火平息之后,文珠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痕。

周元俊压在文珠身上,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皮肉紧紧地贴在一起。

文珠看着周元俊的侧脸,突然之间,那些不快已经不在了,他甚至有亲吻周元俊的冲动。至少此刻的他们水乳交融,幸福异常。

歇了好一阵,周元俊才舍得把那东西拔出来。被射过四次的肉穴,已经承受不住满满的精液,开始往外流。

“骚穴。”

文珠还是不太能接受床下斯斯文文的周元俊,床上一副满嘴下流话的模样,“别乱说。”

文珠的手终于被解开了,他起身后边穿衣,边闷闷地问周元俊,“你会保守我的秘密吗?”

“当然,你就放心吧。”至少在他感到倦怠之前,一定会守口如瓶。

文珠见他神色还算郑重,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你不认为我是一个怪物?”

“那我岂不是上了一个怪物?”

欲望得到疏解的周元俊,倒是有心宽慰文珠,省得他以后因为这事儿闹别扭,给他找不痛快,“也就是你们小地方的人大惊小怪罢了,雌雄同体之人,我原就听过,早就不以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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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世间真的还有像我一样的人?”文珠追问,他长这么大根本就没听说过。

“自然是有的。我听朋友提起过,”周元俊顺口胡诌,“你也别记挂这事儿了,我又不介意。而且,我都承诺了会保密,你还担心什么。”

文珠知道,既然自己的秘密已经曝光,那周元俊的这番话无论真假,它都只能相信。

“我要回家了。”文珠已经整理好了仪表。

周元俊打着呵欠,“让刘白送你,我也要赶紧回家了,要不又得被我那表叔叨叨。”

文珠在自家院门前下了车,房子里还有微弱的光亮,想是他爹还没睡。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子里,推开东屋的房门,轻轻唤了一声,“爹?”

文屠户依旧打着呼噜,没有醒。文珠见油灯将要燃尽,便关掉了房门。

简单的洗漱过后,他终于能躺下,今晚发生的一切真像是一场梦,让人觉得恍惚又不真实。

他的秘密被发现了,他的身体也第一次经历了欢爱,惊恐与快乐同来,真是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第二日早上,文珠是被文屠户叫醒的,“赶紧起来。”

他刚一起身就察觉到身上不爽利,大腿疼,后穴胀,身上还没有力气。

“昨晚上什么时辰回来的?是不是又喝酒了?”文屠户的语气有些不善。

“没喝没喝,我昨天回来的不晚,见你睡了,就没叫你,”文珠有些心虚,“爹,我有点儿难受。”

果然,文屠户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摸上文珠的脸颊和额头,有些发烫,“穿好衣服赶紧吃饭,爹去给你煮点儿药。”

“嗯。”说是药,其实就是他们自己上山采的野草,对退热有一些效果。

文屠户本想让文珠在家歇上一天,但文珠怕耽误课程,还是正常去了书院。他见自家老爹没再提自己晚归的事情,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虽然他爹平日里对他很纵容,但只要文屠户一板着脸,文珠心里还是颇有些惧怕的。

今日的文珠一走进学屋,就和周元俊对上了眼。他赶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身体好像更热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虽一直有些暧昧,可有过肌肤之亲后,又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是掺杂了更多的羞涩。

文珠安静地坐在桌前,等着夫子讲课,身后的周元俊时不时戳一下他的背,他也不敢回头。

上课的时候的文珠的身子越发沉重了起来,好不容易熬到上午的课程结束,周元俊又来逗他,一会儿摸摸他的脖子,一会儿拽拽他的头发。

文珠咬着唇回头,“元俊,你别玩了,我身子不舒服。”说完,他就趴在桌子上不再言语。

“去去去,我看看咱们文公子到底怎么了。”周元俊把文珠的同桌赶走,坐到了他旁边。

文珠耳边响起了周元俊的低语,“记好了,以后要把我射进去的东西清理干净。”

文珠脸色爆红,他赶忙抬起头,幸好其他人没注意到这里,都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儿,“别在学堂说这些事情。”

“怕什么,我还不是心疼你?”周元俊一脸无所谓。

“被其他人听到怎么办?”

“走。”周元俊拉起文珠。

文珠被扯得手腕疼,“要去哪呀?”

文珠被推进了一间库房里,“元俊,你要干什么?”

“干你。咱们一前一后坐着,你身上的香气直往我鼻子里钻,勾得我根本无心听课。你还不理我,都说是翻脸不认人,你这是下了榻不认人。”

文珠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香味。他被周元俊抱住,他的手已经开始扒他裤子。

文珠无法接受在书院做这事儿,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而且马上就要继续上课了,他推拒周元俊,“等会儿陈夫子还要讲书呢?”

“陈夫子怎么了,你不会还念着他吧,人家都成婚了。再说了,他会像我这样亲你吗,会像我这样让你舒服吗。”

文珠的命根子被周元俊握住,上下揉搓,他轻轻喘着气,“你别瞎说了,我根本没想过这些。”他对陈夫子的感情是单纯的喜爱和崇敬,并没有种种不堪的想法。

两人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能制服谁。今天的文珠是站着的,周元俊并不能完全压制他。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解开了自己的腰带,把文珠的手拿过来,放在了自己的阳具上,“我为了你着了迷,它也为你着了迷。明明昨天才发泄过,怎么今天看到了你,它还是这么激动。”

文珠的耳垂被周元俊含在嘴里,他能听到周元俊带着湿意的话语,“摸摸它,把咱们两人的东西握在一处,上下撸动。”

“心肝儿,快动呀,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听了这话,文珠的腰立刻软了五分,周元俊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儿,他加大攻势,“宝贝儿,文珠,你真美,你真漂亮,我完全被你迷住了。”

果然,文珠的手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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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跳又快了起来,锁骨被周元俊啃咬着。很快,气氛变得痴缠起来,两人开始亲吻。

分开的时候,文珠的嘴被周元俊抚摸着,“你知道这里的用处吗,这里也是能让男人快乐的。”

文珠懵懂地看着对方,“什么意思?”

那人又贴在了他的耳边,“我想把肉棒塞进你的嘴里,让你好好含着它。”

文珠一慌,“怎么能这样,我不会,我也不会这么做。”

“呵”周元俊的下边儿,被文珠慌忙一握,直接射了出来。

情欲渐消,文珠边整理衣衫边问周元俊,“你和多少人做过这事儿,怎么这么熟练?”

“我说我只和你做过,你信吗?”

光看周元俊那副熟练又自信的模样,就知道他经验不少。文珠虽然心思简单,但也是不信的,可他又忍不住去问,甚至奢望周元俊能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那你……”文珠吞吞吐吐。

“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你以后会只喜欢我一个人吗?”

周元俊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回答得很快,“自然。”他说过很多誓言,承诺是他惯常做的事情。或是为了床上那点事儿或是为了捧场做戏。总之,都是为了不打破一些美好的气氛。

两人回到学屋时,已经上课。文珠坐下后,观察了陈夫子和其他同窗的神情,见他们的神色没有异样,他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此次让人心惊肉掉的欢愉过后,周元俊浅浅消停了一阵儿,直到七日后下学时,他才再一次把文珠带去了小宅子。

“你先进去,我交代他们两句。”文珠看着等待吩咐的刘白和王利,点头走进了院门。

周元俊从衣袖里掏出两块碎银子,递给两人,“你们守在门口,不许进院。”

“明白。”二人齐声应道。

这两个人不仅肩负着保护周元俊的职责,其实也在监视着他。说白了,王利是他家里的眼线,刘白是他表叔的眼线,目的都是不让他在外边儿瞎胡闹。

对此,周元俊的解决方法很简单,直接拿钱去堵两人的嘴。王利还好说,他自认只要保护好这位大少爷即可,至于他的风流韵事,自已睁一只闭一只眼就能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刘白起初倒是不同意,奈何上个月,家中母亲身体出了毛病,也不再清高。

刘王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收下了银子。

文珠进了屋子,脸上还有些发热,周元俊去哪里都有人跟着,这一点儿他始终不太习惯,怎奈这件事连周元俊都拒绝不了。两人的事情,在刘白和王利面前不是秘密,他也只能强迫自己习惯。

“文珠,我好想你。”周元俊脚步匆匆,文珠直接被他抱住,嘴唇也被啃咬住,一阵气喘过后,那吻就来到文珠的脖颈间。

周元俊急切地扒着文珠的衣服,“你也帮我解腰带,这几日想死我了。”

文珠的心口也因他的急色热了起来,两人的衣物洒落一地,文珠被推到了床上。

周元俊的性器已经完全硬了起来,他站在床边,掰开文珠的双腿,用性器剐蹭着文珠的女穴。

文珠声音颤抖,“别,不能进这里。”

“为什么,你真不想?”那里可是泛着微微的湿意。

文珠苦求,“不想,元俊我求你了。”

他吓到的模样取悦了周元俊,“瞧你吓的,放心吧宝贝儿,我对你的这朵小花没有兴趣,我只爱后庭花。”

“啊。”后穴直接被插满,文珠咬着手腕缓解。周元俊掐着他的大腿,微微将其抬起,“忍着,等会儿就让你爽了。”

难熬的疼痛过去后,熟悉的快感终于造访。

文珠被顶得不断与床褥摩擦,后背发热,连头发都散开了。今天的周元俊动作很快,他有些受不住,时光都变得格外漫长了一些。本以为还要很久,没想道腰部被握住的力量陡然增大,“我要出来了。”

言罢,文珠穴里的那一点被撞击得更加猛烈,他嘴里外溢出羞人的呻吟声。手指抓住了身下的床单,他竟然比周元俊更先射了出来。

“你真是天赋异禀。据我所知,寻常男子难以依靠后穴就能射精。”他的手指插进文珠的口腔里,“你说你是不是天生适合被干。”

文珠转过脸去,只留给周元俊一双红耳朵,“别总说这些羞人的话。”

文珠哪里都好,只是床事上放不开,“好好好,我不说了,咱们继续干正事儿。”他憋了这些时日,一次可不够,直接把文珠转过身去,掰开他的屁股就往里面塞。

文珠咬着手指,迎受着身后的撞击。在床上起伏的两人做了三次才云歇雨停。

两个人靠在床头,也不嫌热地依偎在一起,颇为温情地聊着天儿——如果忽略周元俊的手指掐着文珠的乳头。

眼见周元俊的手又开始捏着他的屁股,文珠不得不开始穿衣服,“我得走了,最近回家太晚了。”想到他爹,文珠心里一阵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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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只说和我待在一处读书不就好了。”

“你还不走吗?”

“我歇一会儿再走,田不需要休息,我这头牛可不行。”

文珠服了他这张嘴,可心里还是不舍。两人在一起时候多是只办事儿,聊天的时间倒是太短了些。

他主动坐到床边上,握住周元俊的手,“元俊,那我先回家了。”

见他这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周元俊轻笑,起身含住文珠的嘴唇,两个人又缠绵了一会儿,他才说:“好了,再不走你可就走不了了。”

屋外早已夜色深深,文珠叹了一口气,又晚了。果然,他一回到家里,就不得不直面他爹发黑的脸。

文屠户质问他,“今天咋又这么晚才回来?”

看着他爹焦急的模样,文珠心里愧疚,“本来想早点儿回,去了同窗家里一趟就晚了。”

文珠的神色有些飘忽,文屠户却没看出来,“和同窗多相处是好事儿,可也不能这么晚回来,书不读了,字不写了?”

“再说了,这么晚了,天都黑透了,不知道你爹在家里干着急吗?你可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文珠,对你来说读书才是最主要的。”

文珠低下头,“爹,我知道。”

文屠户这才走出房间,给文珠端来一盆热水,“赶紧洗洗睡吧。”

“嗯,爹你也赶紧去睡。”

文珠这回长记性了,洗漱的时候知道把手指伸进后穴里,把里面的东西引出来。那处摸着有些肿,一碰还有些胀痛。

手帕上的点点白浊,是此前欢爱的明证。

到了第二日放课的时候,周元俊又凑过来找文珠,“今天还是老地方见?”

“我不去了,昨天回去晚了我爹说了我一顿。”

“你没和他说是因为在我家读书?”

“我不好说假话。”

周元俊被这个小书呆子打败了。

“你心里只想着你爹,难道就不能为我想想吗,”周元俊哄他,“平日在学屋里,咱们也不好总是单独说话,下了学你若是还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就太残忍了。”文珠的声音低低的,“就算去了也只是做那事儿,我现在那里还疼着呢。”

“好宝贝儿,那你可冤枉我了,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换了别人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好了,今天你先回家,过几日再和你爹说要长期在我家读书,好不好。”

文珠被搂住,“好不好心肝?这样你晚回家也不会被说了。”

“好不好?你可真会折磨我。”

“回家一定要和你爹说好。”文珠早就被他的温声细语哄得飘飘然,哪里还有不应的。

等到文珠回到家里和文屠户好好说了一番,知道周元俊家里书多,还有个县太爷表叔,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要是关于文珠读书的事情,文屠户一向是很支持的。

到了下学的时间,李益见周元俊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心里好奇,“今日怎么这么用功?”这位爷在功课上可一向不用心。

周元俊假装在写东西,大大方方地说:“我写完这些就走了。”李益虽感奇怪,但也没再多问,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文珠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周元俊写字。过了一刻钟,学屋里只剩下了文珠和周元俊两人,周元俊去把门窗全部锁好。

“元俊,你要做什么?”

周元俊搂住文珠的腰,含住他嘴唇,“我都好几天没碰你了,咱们今天来一点不一样的,我们在这里做好不好?”

“不行,这里可是书院!”

“怕什么?半个时辰之后看书院的老伯才会过来查人,足够我们做两次了?”

“这几日你难道不想吗?”周元俊不耐烦他的抗拒,又不能纯靠武力制服他,只好屈尊降贵地扒掉他的裤子,直接给文珠口了一会儿。

文珠这个欢场新人哪里受的了这个,捂着嘴巴舒服得不敢发出声音,周元俊甚至被他顶了几下,喉间一阵恶心。

没一会儿他就抬起头,将文珠的东西吐在帕子上,“好了,该换你了。”

只见他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文珠的动作,“解开我裤子。”

文珠这才如梦初醒般靠近周元俊,他虽在心理上有些无法接受,可周元俊都帮他这么做了,他也不好拒绝。

他掏出周元俊的阳具,那物已经半硬,文珠靠近它时,鼻息之间能闻到上面淡淡的腥味。

“愣着做什么。”周元俊嫌弃文珠动作慢,直接把龟头往他唇缝里塞。

文珠刚一张开嘴,那物就顶了进来,塞满了他的口腔,周元俊的性器比他自己的要大上不少。他学着周元俊的样子,前后摆动着头。

“嘶,收着牙,你刮疼我了。”文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牙齿问题,他还没坚持多久,上下牙床就开始发酸,口水从他唇角流出,他含糊地想要让周元俊先把性器抽出去。

那人反倒站了起来,按住他的头开始往更深处抽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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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忍忍,这才没开始多久呢。”

那东西一碰到文珠细嫩敏感的喉间肉,他就想呕吐。文珠极度难受,周元俊反倒痛快极了,他简直把文珠的口腔当成了后穴。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对文珠来说是颇为漫长的时间,周元俊才舍得把东西抽出去,在文珠面前快速撸动。随着他一声低吼,精液直接射在了文珠脸上。

精液的热度,让文珠的身子也跟着抖了一下。

他掏出帕子,想擦掉脸上的东西。手腕却被握住,“好文珠,再给我舔硬一点,我想进你的屁股里。”他的性器还尚未疲软,看着此时有淫靡美感的文珠,他依旧欲望难消。

“咱们还是快走吧。”在学屋里做这事儿,文珠心里仍是不安。

周元俊扒下他的裤子,“背过身去,我现在就要进去,这个地方我今天要是操不到,我是不会走的。”他的手指沾着精液简单在穴里简单搅动了几下,就捅了进去。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房事很频繁,进入时还算顺利,可文珠还是有点痛。

他把衣袖塞进了嘴里,很快那股书舒服劲就上来了,忍不住呻吟出声。

周元俊见他这副浪货样子,下身胀得更大,“浪叫什么,现在不怕被听到了吗?”

文珠被他问得羞愧,脖子上都染上了红色,周元俊见他如此媚态,只能更用力地去干他。

两个人厮混了许久,简直如同两只野兽般沉溺于情欲,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看院子的老伯敲了一下门,“有人吗?”

“你夹得太紧了。”文珠突然夹紧,周元俊差点儿没直接射出来,

文珠紧张地做了个口型,叮嘱他动作轻一点,两人下体相连,抽插的水声不小。虽然那老伯上了年纪听力不好,可文珠心里还是担心。

仗着文珠不敢发出声音,他握住文珠的细腰开始大开大合地操干,甚至比只有两人时的动作更大。文珠心里埋怨他,却不敢说话。

终于,老伯不再敲门,他沉重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周元俊,你从来都不听我说话。”文珠心里委屈死了。

“这样不是更刺激吗,你不是更爽了?”

周元俊打了他屁股一下,声音在空荡荡的学堂里尤其明显,“瞧瞧你的浪样,还装呢。”他抓着文珠比正常男人小一些的阳具,“这小东西可真硬,但依旧没有你的嘴硬。”

周元俊下身已经快到了,他捏住文珠的臀肉,开始了最后一轮冲刺,最终把自己的万子千孙射给了文珠。

他满足地压在他身上,“真爽,我要是在同窗面前干你,是不是会更爽。”

文珠不言不语。

周元俊掰过文珠的脸,只见他眼睛都红了,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他拔出自己的东西,抱住文珠,“让我瞧瞧,让我瞧瞧,我这小宝贝儿是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你一点都不心疼我,还一直瞎说。”

“我只是说说罢了,只当是情趣,又岂会真的那么做。难道你听了之后没有感觉到爽快吗?我们以后要在各种各样的场合做,那多好。年轻就该这么畅快,等到老了我这东西还不知道能不能立起来呢。”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文珠的下身,那里早已狼狈不堪。周元俊亲亲文珠的嘴,“好了我的大美人,别生气了。我先带你去吃好吃的,今天早点回家省得让你父亲担心,好不好?”

周元俊的欲望得到了发泄,自然也多了很多耐心。他亲文珠的嘴唇、鼻子、嘴里一直念,“我的宝贝儿快开心起来,高兴起来好不好?

“你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周元俊拿出两罐药膏,“你抹在那处有调养消肿的功效,带回去时常用着,知道不,瞧我,我多念着你,反倒是你总是动不动就给我摆脸色。”

“哪有。”文珠嘟囔,不过周元俊这么小心劝哄,文珠心里早已畅快许多。

二人离开的时候,还是需要老伯开院门,“你们怎么还没走?”他刚才明明查过了所有学屋。

文珠低头,周元俊面不改色,“王伯,我们刚才就在学屋里做功课,没见到你来查房啊,你是不是漏查了我们?”

这话让王伯有些自我怀疑,他虽记得自己查过了所有屋子,可他现在的记忆也确实愈发不好了,或许真的是忘了,“好了,赶紧走吧,下次赶紧走。”

“一定一定。”

两人依旧是去凤凰楼,周元俊还让店家往食盒里装了几道菜,让文珠带回家给他爹吃。

文珠回到家时,恰好他爹刚去给人家送猪肉回来,还没吃上饭。文屠户面对精致的菜肴颇有感触,“我上一次吃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次还是运气好,这次是借我儿子的光了。”

文屠户只舍得吃了一半,“剩下的给你留着明天早上吃。”文珠无奈,“爹,你都吃了,我吃过好几回了,你吃吧,都吃了。”

拉扯半天,文屠户才把饭菜一扫而光。此刻的文珠多希望,自己也能让他爹顿顿都吃上这样的饭菜。

饭后,文屠户收拾碗筷,文珠回到自己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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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点起了蜡烛,开始读起书。近日他太堕落了些,功课可不能落下。

“爹,谁来过了?”文珠下学回到家里,就看到桌子上摆着茶罐。这是家里最好的茶叶,只有家里来了客人,他爹才舍得拿出来招待。

“文胜。”这是文珠大伯的三儿子。

“小林哥怎么来了?”文珠惊讶。

“你大伯没了。”

文屠户叹道,“自从去年冬天摔了一跤,他就瘫在炕上了。这人上了年纪啊,最怕摔了。”文珠父亲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文珠伯父的年纪与于文珠外祖母年纪相当。

文珠特意请了一日的假,去他伯父家里祭拜后,次日就回来继续读书,他爹则留在大伯家里帮忙。

周元俊知道这事儿后,主动要求送文珠回家,“我要你做饭给我吃,你不是说你会做饭吗,就去你家好不好?”

文珠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早就发现他的娇贵,“还是回你家吃吧,要不去凤凰楼?我们家的吃食你怕是吃不惯。”

“那些东西我早就吃腻了,就要你做给我吃,好不好,再说了我还没去你家呢。”

“好吧,好吧。”文珠被他磨得没办法。

文珠和周元俊回到家,发现小顺在自家院子里站着,“小顺,你怎么来了?”文珠很开心,他都好久没看到这个小时候的玩伴了。

“你终于回来了,文大叔不在,你也不在。我是过来借推车的,家里有点儿活。”

文珠把一个独轮车从后院拉了出来,放在了房门口,“快进屋,吃口茶。”文珠还想好好和他聊聊天呢。

“不了不了,我爹还等着呢,我先走了。”小顺走得匆忙,倒不是他不喜欢文珠。只是自从他去求真书院后,就越发文邹邹的了。

后来文珠又有了秀才功名,两人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就算凑到一处,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何况,文珠身后还杵着一个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周元俊。

文珠无奈地看着小顺走了,他找了两个椅子,让周元俊坐在树荫之下。只见他悠哉悠哉地闭上了双眼,将落的太阳,把光线铺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了一层金光。

文珠心中的低落因他被冲散了不少。他便坐下开始摘菜。

“不高兴什么呢?”

“啊,”周元俊竟然看出来了,文珠想了一会儿,“我就是觉得自己挺孤独的,与同窗之间的关系平平,与那些少年玩伴之间也疏远了。”

“你还有我呀,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还是你最亲密的朋友。”

周元俊不懂,文珠那个朋友一身的穷酸气,看着就上不得台面,也不知有什么相处的价值,值得文珠苦恼。

文珠心里泛起开心,上去摸了摸周元俊的侧脸,“好了,你先歇着,我去做饭。”

饭菜做好后,周元俊吃的并不多。文珠做得虽然用心,可惜食材方面终究是差了不少。不过周元俊来此也并不是为了吃饭。正所谓暖饱思淫欲,剩下的时光自有情事去消磨。

两人消完食后,就双双躺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

周元俊果然又开始不老实,摸了过来。文珠穿的轻薄,一转眼就被他扒光,他的乳头也被周元俊捏住。

那力道不轻,文珠立刻哼唧了一声。周元俊发现他这处分外的敏感,于是直接上嘴又舔又咬,搞得文珠的欲望迅速勃起。

“咱们玩点儿不一样的,”周元俊抱起文珠,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今天你自己动,也出出力气,别只知道躺着。”

文珠这样羞涩的人,哪里肯主动,周元俊只得自己顶了进去,“好了,这回自己动。”周元俊缓慢地向上顶去,那力度不急不缓。

“好了,现在自己动,自己舒服,别指着我伺候你。”文珠被搞得不上不下,缓慢的抽插像是一场欢愉和苦痛并存的折磨。他咬紧牙,低着头,将手撑在炕上,开始自己动。

长发铺散在他背后,或许是第一次自己主动,他还不能熟练掌握自己动作的力度,他清秀美丽的面庞上欢愉与痛苦轮流造访。

这一刻,周元俊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心动了,为他此刻的美丽。文珠出了一身的汗身上亮晶晶的,周元俊去抚摸他的肚子,文珠看着虽瘦,但其实个头不低,肚子上还隐隐有腹肌的轮廓。

他握住文珠的腰,抑制不住地换了个姿势,把他压在身下,开始冲刺的动作。

屋外日落月升,屋内的酣战正在紧要之处。

两人结束的时候,文珠拿来热水,供两人擦洗,这水一直在锅上烧着。周元俊调侃他,“你这是一早就知道我要做这事了,宝贝儿你学坏了。”

文珠红着脸,把拧干的帕子递给周元俊。

周元俊今晚依旧要赶回家中,若是能搂着美人入睡,那该多好啊,此刻,他对他那个县令表叔的厌恶之情,达到了最高点。

此后的两人陷入了一段甜蜜的时光,尤其对于初尝情爱的文珠来说,他深深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比幸福。

只是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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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到高潮时,破碎也悄然而至,此时他对于这份儿危险还一无所知。

这日,文珠被周元俊带到了一个宅院门口。“这是哪里?”眼前的宅子,瞧着是一个普通民宅。

“进去就知道了。”

文珠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花香,十分甜腻,两人推门而入,厅中早已坐了几人。

“元俊兄,你终于来了,可真是让我们一阵好等,罚酒罚酒。”

“好了,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朋友,我的同窗文珠。”

周元俊拉着文珠就要坐下。

“文珠兄,你去那边坐着好不,冯仁山举着酒杯占了文珠的位置,“元俊兄,我坐在你身边吧,你都多久没见哥哥了。”

文珠看向周元俊,只见他并没有反对,文珠只好照做。

坐定的冯仁山眼神瞄向文珠,意有所指地说:“你最近不是在干什么坏事吧?”

周元俊面色如常,“弟弟我日日学习罢了。”

有人笑,“学习什么?在谁身上学习。”

一行人大笑起来,文珠面色有些难看起来。

冯仁山是周元俊表婶的的亲戚,两人见了一面就臭味相投地凑在了一处。只因周元俊近日常和文珠待在一起,便冷落了他。

“好了好了,”冯仁山拍手,“数十个美女鱼贯而出,纷纷坐在这些公子哥身边。

到了此时,文珠哪里还能不知道,此地就是这些公子哥消遣的淫窝。连文珠身边都坐了一个姑娘,给他斟酒。周元俊身边自然也有一位,那女孩细手纤纤,抚摸着周元俊的手臂,分外刺眼。

不一会儿,又有一行人出来奏乐起舞,众人酒意更盛,频频举杯。

周元俊喝了不少酒,冯仁山用看透一切的语气问他,“你那位同窗睡起来怎么样?”

周元俊眯起眼睛,“不错。”

“在一起多久了?”

“三个月是有了。”

“呦,竟然还没腻?”这位老兄可不是个长情的人。

“且早着呢,”周元俊把玩着酒杯,“这么个美人,在陵县这地界可不多见。”再者,他京中的事情还没解决,至少半年之内,文珠应该都会陪伴在他身边。

周元俊想到了那个让他出走西京的少年,对方也是一个官家子弟,生得美貌却十分瘦弱,自小疾病缠身。

周元俊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他,被他那副病弱美人的姿态吸引,起了风流病,把人家带上了床。他那副身体怎么经得起周元俊的百般花样,不到两个月,他竟死在了周元俊床上。

在京中做官的,就算是小官,也没有好相与的。天子脚下,谁知道谁背后有什么样的靠山。

事情一发生周元俊就跑回了家,他父亲当时刚刚下朝,想都没想立刻找人把他往陵县送。此后,那个少年的事情便全部由他父亲处理。

那个少年苍白的容颜依旧清晰地刻在周元俊的脑海里,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被吓傻了,此后在床塌之上更不敢再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事情,何必沉浸在痛苦之中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更何况京里来了信件,目前的形势还是有利于他的。

周元俊斜睨他,“你眼馋?”

冯仁山轻笑,“这么明显吗,你什么时候腻了,记得告诉我,我倒要看看这位到底有什么特别,竟让我们元俊兄痴迷不已,连兄弟们这里都不怎么来了。”

冯仁山尝试过与男子欢爱之后发现自己更喜欢女子,只是文珠那冷冷清清又文文静静的小模样,久违地勾起了他对男人的兴趣。

“他身子的妙处,你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哦?这是什么意思?”

周元俊笑得高深莫测,不再言语,冯仁山却从中窥探出一丝不同寻常。他的目光转向文珠,那人一脸郁闷,除了优越的样貌,看不出他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周元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冯仁山忍不住思索着。

宴会的气氛让文珠很不适,不过此时的周元俊早就醉了,也没有心思去安慰他。

文珠把他送回府上,直接回了自己家。他爹已经从大伯家回来,正独自喝着闷酒。

“爹,你是因为大伯难受吗?”

“嗯。”

“你和大伯之间的关系……”文珠爷爷奶奶有文屠户的时候,年纪就挺大了,两个人走的也都早。文屠户少年时期都是在各位哥哥姐姐家过日子,他一喝酒就哭着对文珠说兄姐对自己的苛待。

还记得他爹说过,小时候谁家里做了新衣,别人都有,就他自己没有。还说过有时候家里买肉了,专挑着他不在家的时候吃。

没想到他大伯这一去,他爹竟如此伤心。

“你大伯他们再不好,也把我养活大了。再不好,这些兄弟姐妹也给我置办了个房子,我这才能成家,有了你娘有了你。”

文珠没再说什么,或许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这么复杂,没有纯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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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多数都是爱恨交加爱。就像他对周元俊,有时心中似有柔情万种,有时又会生出一些不满。

这日,周元俊趁着他表叔陪他表婶回娘家的时日,把文珠以同窗的名义,带回了县太爷的府邸。

文珠对于一县之长的住处,还是充满了好奇的。光看正门就已经气派非凡,一进院子里就能注意到,地面上铺着整齐的石头,想必无论是下雨下雪,都会容易清扫,不像他们家的院子里,一下雨就会变得泥泞不堪。

文珠胡思乱想间,想到了他送给周元俊的那条小狗,“元俊,我想去看看小白,他现在是不是长大了很多?”

“小白?”

文珠轻笑,“就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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