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她在公共吸烟区已经抽了两根。
两年多过去了,她还是那么怂,只会买水蜜桃味的爆珠,只会过嘴不过肺。
黄闻嘉没和他开玩笑,他也有不完满的家庭,即便是想做点什么都会给自己带来点便利;他也有不愉快的青春期,像个非主流一般把自己锁起来问到底有没有人爱自己,还烫着烟头搞“自残”;他也有需要自己付出代价的时刻,结婚生子对他来说,是大事也是小事。
黄闻嘉有千面时刻,她倒是很知足,黄闻嘉真把自己叫Joseph的那面给了她。
除了手表戴贵点儿,平时的着装能省就省,每天看成弈的公号偶尔还跑去淘宝下单;吃食都不挑,从小就吃食堂乐得呵呵,读书时黄谦芝一个月就给他400块的零花钱;读书这个事儿是用了心的,自认就不是天赋秉异的人,毕业到基盛工作,也是从普通的inner干起;读大学的时候还跑去交响团做小提琴手,最让成弈想不到的是,他还做过话剧社社长;至于车什么的,从来不搞拉风的款式,商务出行就靠商务车,自己出门儿就开个SUV。
但是黄闻嘉这个人有是极其虚伪的,就拿送包包这个事,成弈后来看到他在HM挑打折季的棉麻衬衫时,对比太惨烈,心生愧疚吐槽了一晚上,真的,我以后对爱马仕不存非分之想了。
成弈想了想,还有什么,其实Joseph真的是个很接地气的人。
成弈在绿化中掐断烟头,尼古丁的香气中燃起了刺鼻的草味,无声地抽着嘴角笑的轻蔑,刻意的角度刻意的时间等待,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她现在又是怎么了?囧脸卫衣非要买叁个颜色,星星鞋一定要选最脏的那双,脑子吃屎了买4k的小众包结果一次都不背....sa说要配货的时候,摸着手指头40w,直接不害臊地对sa讲,我爸爸说算了。
她就不是个拿得起放的下的做圣人的料。
成弈往自己的手腕上喷了点Aesop Marrakesh,前调太原始太野蛮,基调却是庙宇的清心寡欲。
可可探出了个脑袋问她:“成老师你这么牛逼啊,居然和‘coco真’是朋友!”
“对,本科同学。”成弈把香水收回抽屉。
“你是A大的?”
可可土拨鼠的音调,把一排排埋着的头都转向成弈,她被盯地不自在:“你们都比我好吧?我只是个本科而已。”
“成老师,所以你是16年才毕业的?”
成弈不自在地又把抽屉打开:“对啊。16年本,当时没考上研究生,家里发生了点事情,就回来了。”
“那你是真的牛逼。”可可给成弈点了个赞,“别人的24岁,我的24岁。”
成弈听到有妹子在说,我靠,她竟然只有24岁。朝微信群里丢了个点餐连接:“姐妹们,点奶茶吧。”
有些事情说来很巧。
成弈打算从B市撤走的时候,已经把股份占比和黄艾嘉重新划分了一次,她是真的爱钱,爱自己赚的钱,丢掉的那部分一定用合理的方式补回来。她在入职前又和COO和CEO单独聊过,她甚至偶尔会越过自己的leader和老板汇报。在互联网工作的,是社畜也不是靠着这一份工作在讨饭,冷不丁坐你旁边的小妹妹手里好几的bot账号,包包里揣着os的PLMM就是某个站的阿婆主。她没有因为自己的年龄和经验在这个行业里面有过一丝侥幸,谁都知道,一个账号从零到百万再到零,也就是一个季度的时间。
成弈回西城之前完全不知道她可能会和黄闻嘉在同一层办公,也不知道黄闻嘉的爸爸会在自己毕业的前一年就调到了西城做书记。
所以航班上的新闻,大概是水到渠成?
只怪这个时代太快太快太快了。前一秒我们还在互联网上悲天悯人后一秒就顿悟原来是“被”参与了群众运动;前一秒我们还在为自己赚的满钵满盆快失去自我时,下一秒天地突变委托机构卷地走人;前一秒你还打算把某首歌再循环一遍,下一秒告诉你,对不起我们没有版权…
毕飞宇说,凡是可以提供精神可能性的时代我都喜欢。
我们都喜欢。
成弈给可可发去私信:‘coco真’这周六会在西城大学传媒学院做个简单的分享会,一起出席的还有去年上榜福布斯的其他优秀KOL,有兴趣可以看看。
“那谢谢成老师。”
“不谢,下次,你声音小点。无聊.jpg”
“我万万想不到你和我是同一年的!”
“你有MFA,我没有,所以知足吧。”
她和可可贫嘴了几句,给黄艾嘉发去消息,别怕。
黄艾嘉正在手术单上签上名字,闫真。
孙皓月手插在兜里,靠在墙边低头踢着墙角,先是一下轻触碰,最后演变成越来越快越来越无理的情绪爆发。他和黄艾嘉二十年的感情在手术台上注入麻药的那刻就瓦解。LED上红字触目惊心,甬道里机械搅拌的,是血还是肉。
“我进去了。”黄艾嘉在进入关口后,转身对他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