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李允拒绝得干脆。
“为什么。”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抬起眼眸看他。
那一双眼眸水汪汪的,眼睫又长又密如刷子一般,眼尾还微微上翘,纯净中透出诱人的妩媚,李允竟第一次发现婵儿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他滚了滚喉头,不敢再正视小姑娘:“我待会儿还得去校场练剑,怕是……不能好好陪你,你自己睡,好不好?”
婵儿虽不高兴,却也向来知进退,“好吧。”顿了顿,又有些担忧地问:“那哥哥明天不会就走吧?”
李允稳了稳心神,语气软下来:“不会,明天哥哥还在。”
婵儿勉强一笑:“那就好,那我先回房了,哥哥练完剑也要早些休息。”
李允点了点头,看着小姑娘摇曳生姿地消失在门口后才暗暗松了口气,继而伸掌一挥,熄灭了屋中的烛火,黑暗猝然而至。
黑暗让他感觉到安全,只有在黑暗中,他才不用直面自己的难堪。
他也想陪着婵儿一起睡,只是,很烦。
李允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生出那样的欲念。
他又想到苏尚恩曾说过,但凡是男人,皆需找个女人来进行纾解,否则是会压抑坏的,他断定自己此生都不会涉足情爱,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压抑才对干干净净的婵儿生了这样的邪念?
李允对自己很是懊恼,睁着眼在黑暗中默默坐了一宿。
天蒙蒙亮时顺子便站在了门外:“少主,清风宅那边刚传来消息,张启来青州了,不知他会不会找咱们麻烦。”
李允面色阴沉:“他来青州做什么?”
“据说是执行堂主的另一道刺杀指令。”
“刺杀何人?”
顺子顿了顿:“魏云飞。”
李允:“……”
第40章男女有别
都察院乃是宣德帝的耳目,明月堂乃是宣德帝的刀,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宣德帝竟会用他的刀去刺杀他的耳目。
李允在屋中驻立了片刻,再次沉声问顺子:“消息可查实了?”
“少主,小的确认过,消息无误。”
李允思量了片刻,应了句“知道了”。
他想,他得去找张启的麻烦了。
李允没想到魏云飞竟然会在青州,这十年来他曾找过他数次,想要打探婵儿的身世,皆被他虚虚实实地回避了过去,这次也算是天赐良机。
他起身出了屋子,朝顺子扔去一袋银子:“魏云飞的样子你该还记得吧,去乱葬岗找一具相似的尸首,再去买些用具,将你之前那易容的手艺练练。”
顺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瞪着面色疲惫的主子:“少主,您这是……又要弄假尸首去救魏云飞么?”
太尉府那次弄假尸首就够让人惊心动魄了,都十年了还这么弄,能不能来点儿新鲜的?顺子简直要气结了。
李允微微眯起双眼,仰头看了看东边的那片鱼肚白,嘴角噙着笑说道:“我须与他做个交易,你废话少说,且按我的吩咐去办。”语气和善,话里却藏着一股狠劲儿。
顺子不敢再吱声,应“是”转身去了乱葬岗。
青州驿馆的某一处厅堂里。
张启穿一身劲装正忙着清点侍卫,末了沉声吩咐道:“今晚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听到没有。”
侍卫们齐齐应了声“是”。
牛二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了几眼:“左使,这里毕竟是驿馆,咱们的动静得可得小点儿,别招来了有心之人的觊觎。”
张启白了他一眼:“不是让你在外面守着的吗?”
牛二低头讷讷道:“小的正是在外面听着动静有点儿大,才进来告知左使的。”
张启朝侍卫们扬了扬手,一脸的不耐烦:“先散了吧。”继而在太师椅上坐下来,牛二赶紧给主子满上茶水。
“这两日可有查到李允的踪迹?”张启用杯盖拨弄着茶水,抬眼问牛二。
“小的这两日将青州的酒馆客栈都查了个遍,并没找到李少主的影子,小的怀疑他可能不在青州了。”牛二小心答道。
张启饮了口茶,眸中溢出一缕精光:“这么多年了,他心心念念总往这青州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城里找不到便给我去乡间找,不信找不到他的藏身处。”他说着脸上浮出一抹冷笑:“这次堂主派我来青州,说不定就是想给我个机会,抓一抓那小子的把柄。”
“左使说得倒是,堂主性子阴晴不定,这些年对李少主也是不冷不热的,怕是心里也存着了隔阂,待今晚将魏云飞处置后,咱们便有足够的人手来对付李少主了。”
话刚落音,便见李允突然出现在厅堂的后门处,脸上满溢着嘲讽之色:“不知张左使想抓住本少主什么样的把柄?说与本少主听听看,说不定本少主也能帮帮你。”
牛二闻言吓得腿脚一软,直愣愣就朝张启撞过去,撞得张启身子一晃,手上端着的滚烫茶水全洒在了手背上,烫得他“嘶”的一声起身扔掉茶杯,不停地甩着被烫红的手指。
“哟,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把张左使给吓着了,你这手没事吧?”李允已行至大厅的中间,假意关心地盯着张启。
张启面色紧绷地看了看李允,又转头狠狠剜了牛二一眼,忍下心里的怒火,咬牙道:“让李大少主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