杆子应“是”后转身去了小姑娘房间,唐四则跟着李允从后窗飞身跃下,分别钻入了停在驿馆大门内的马车,两人刻意弄出不小的动静,继而扬鞭赶马朝驿馆外飞驰而去。
驿馆大厅的刀客听到动静立马闪身出来,一眼便看到前方两辆逃蹿的马车,领头刀客大呼一声“快追”,继而一伙人便纷纷骑上快马,跟着两辆马车出了驿馆。
李允特意选了一条难行的山路,路途崎岖颠簸,马车承受不住一直在“啪啪”作响,速度也越行越慢,眼看着就要被刀客们追上。
后方的杆子急得满头大汗,大喊道:“少主,走不动了,怎么办?”
李允挥着鞭子,面色沉静,“前方有一道峡谷,我们停在那儿便可。”
两人又努力前行了几十米远,终于将马车停在了峡谷的一块山石旁。
少年才放下马鞭,刀客们的马蹄声便已近在耳衅,少年的嘴角微微翘起,凛然的杀气已从他的眼角蔓延到周身。
刀客们很快停在了马车后方,见车内毫无动静,领头刀客挥出驾马的长鞭抽在李允的马车车顶上,只听“呯”的一声巨响,马车的半边车顶霎时被掀开。
领头刀客声音浑厚,大喝道:“速速交出小儿,在下可留你全尸。”
话刚落音,又是一声“呯”的巨响,李允从车顶腾空跃起,继而以闪电之速对着马背上的领头刀客飞扑过去,施掌一推,那领头刀客来不及反应,闷哼一声便从马背上滚下去。
其余刀客皆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平时武艺高强的头儿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有两名刀客赶紧下马:“头儿,你没事吧?”
领头刀客气得面色胀红,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后阴冷一笑:“枯骨掌果然是厉害,只是今日吾等也非毫无准备。”
他说着朝马背上的一众刀客大喝一声“都给我上”,又朝搀扶他的两名刀客冷声吩咐:“吹响刻骨音。”
刀客们闻言纷纷朝李允砍杀过去,杆子也赶紧跳出来抵挡,山谷里一时陷入混乱。
李允哪有耐心与人混战,他朝杆子大喝一声:“快躲一边儿去。”
杆子心知主子这是怕枯骨掌误伤了自己,于是麻溜躲到了马车后面。
李允环视了一眼已聚于一处的数名刀客,眉眼里涌出浓浓杀意,继而运掌调息欲将这帮人团灭,就在他即将出掌的刹那,耳衅蓦地传来一阵刺耳的音响。
李允眉头微锁,欲挥出的手掌滞在了半空。
领头刀客一看少年再使不出枯骨掌,得意地哈哈大笑:“这世间万物皆是一物降一物,厉害如枯骨掌,其最大的克星便是这刺耳的刻骨音,快给我继续吹。”
事先下马的两名刀客手中拿着类似牛角一样的器物,正鼓着腮帮子使劲吹凑着,那刺耳的音响也便如潮水一般汩汩涌来。
躲在马车后的杆子也一时张皇无措,若是主子真被这刻骨音弄得使不出枯骨掌,他俩岂不是要交代到这儿了?
“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领头刀客大喝一声,挥着大刀就朝李允砍过来。
只是还未及近身,李允滞在半空的手掌突然轻颤,继而在空中横扫一圈后伸手推出去,霎时,山谷里传出刀客们接二连三的哀嚎声,枯骨掌掌峰所到之处风卷残云日月无光,山谷里沙石肆虐草木连根拔起,不过眨眼之前,刀客们尸横遍地。
李允收起手掌,轻吐一口气后行至领头刀客的身旁,此时领头刀客七窍流血只剩了最后一口气。
少年蹲下来,不屑地盯着满脸鲜血的领头刀客:“有一点你且不知,刻骨音只能克住五重功力的枯骨掌,而本少主的功力,已练到第九重。”
领头刀客愤恨地瞪着李允,想说什么却终已说不出来,喉咙里只听见“汩汩”的血流声。
李允对着他一声轻笑,朝杆子吩咐道:“再检查一遍,确保不留一个活口。”继而眼睁睁看着领头刀客大咳一声后闭上了眼眸。
他不能让除清风宅以外的任何人,知道婵儿的去向。
山谷里冷风袭过,粘稠的血腥味随风而起,又随风而散,杆子踩着乱石将每具尸体检查了一遍:“少主,没活口了。”说完又问道:“这帮人究竟会是何人,竟将我们盯得这样紧?”
李允面色阴沉,:“连刻骨音都知晓,只会是自己人。”
他扫了一眼领头刀客的尸身,竟找不出一处徽记,于是伸手往领头刀客的衣兜里掏了掏,果然掏出一个棕色小盒,用手摇了摇,盒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
李允一声冷笑,一切已了然。
盒中装着的便是毒丸,但凡受命于宣德帝的杀手,衣兜里皆会备上毒丸,以便在紧急时刻自行服用。
李允用指腹摩挲着盒盖上的浮雕,心底里升出一阵寒意:“原来皇上不只有明月堂一把刀。”
杆子闻言一愣,低声应道:“皇上当真是谁也不信呐。”
刀杀人,刀也杀刀,人心已死,江山飘摇,偌大的大梁国,谁不是过得惶惶不可终日。
李允站起身来,扫了一眼遍地的尸首,眉头微微锁起,他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平生第一次对杀人这件事产生了厌恶。
那厌恶感还夹带着一种生理上的不适,让他心底泛出一阵微微的恶心。
“皇上派人来追杀咱们,那岂不是对清风宅有了疑心?”杆子面露惊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