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恩挥掌推开顺子:“你小子就是话多,快闪一边儿去。”之后便跟着李允进了前院的正厅。
“有客来访,李大少主就摆出这副臭脸?”苏尚恩厚着脸皮道。
李允坐上殿内的太师椅,自顾自地倒了杯水,饮了两口:“你都盯上我清风宅的人了,我对你能有什么好脸色?”
苏尚恩嘻嘻一笑,毫不客气地坐到另一边的扶手椅上:“李大少主这两日将明月堂搅得风起云涌,连皇上都被惊动了,作为兄弟我关心关心你,盯一盯清风宅的梢岂不是很正常?”
李允语气冷硬:“兄弟?先去跟怡春楼那女子断掉来往,再来与我称兄道弟。”
苏尚恩简直肝痛:“你说你小子年纪轻轻的,怎的跟老头子似的古板,人皆有七情六欲,喜欢谁不喜欢谁哪是自己能控制的,再说了,我跟孙雪依来往与跟你做兄弟有何关系,你干嘛将这两件事扯到一起。”
“当然有关系。”李允的目光如淬了毒一般:“我可不想看着你跟上官隐一个下场。”
苏尚恩目光一怔,吐了口恶气:“当然不会,本公子看人的眼光可是比那家伙强多了。”
李允面带嘲讽地冷哼了一声。
上官隐乃是李允与苏尚恩的师兄,三人一块儿习武长大,情比金坚。
三人中上官隐稳重、苏尚恩邪性、李允人小鬼大天赋异禀,曾被合称为明月堂“三帅”。
但一年前上官隐爱上一名叫春花的女子,两人不久便私订终身发誓永不分开,宋庭轩得知此事后一怒之下将上官隐逐出了明月堂。
之后,上官隐便与春花住在了一起,满以为自此能开始幸福的二人生活,却没想到,春花的一杯毒酒断送了上官隐的性命。
李允事后调查才知,那春花本就为寻仇而来。
上官隐曾在执行任务时手刃了春花的父母,春花为报仇投靠了火焰教,步步为营接近上官隐,直到将他杀死。
“你可别忘了,咱们手上沾满人血,你对旁人生出的丁点情意都会成为你的软肋。”李允面色阴冷,浑身透出股股杀气:“导致你最终被人锉骨扬灰。”
“呸呸呸,能不能说点儿吉利话。”苏尚恩白了李允一眼:“那你收留太尉府那小孩儿算怎么回事?不是出于情意又是出于什么?”
李允斜了他一眼,起身往外走:“本少主没空理你。”
“你别不承认,这宅子可是我与上官隐帮着你置下的,老头子不知宅中有密室,我可是比谁都清楚。”苏尚恩跟在李允身后:“那小孩儿就藏在密室中吧?”
“苏尚恩你别咄咄逼人。”李允冷脸停下了步子。
“谁他妈咄咄逼人了,那张启盯你盯得可比我紧了。”苏尚恩气急败坏地看着李允,“你把我当兄弟了吗?今日不把话说清楚本公子就赖在这儿了。”
他说完一屁股坐到了廊下的美人靠上,一条腿屈起来,踏在椅面上。
李允看着天空挂着的一弯明月,好一会儿没吭声,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坐在了美人靠上。
两人隔着丈余远的距离。
廊下光线幽暗,唯有从正厅门口透出的一点光亮渗过来,莹莹地洒在二人身上。
苏尚恩继续逼问:“怎的,李大少主有苦难言?”
李允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连累你罢了。”他顿了顿:“那小孩儿是阴性血。”
夜色中的苏尚恩愣了愣,随后嘴角弯出一个弧度:“哈,你小子原来是想要摆脱朝廷的掌控?也对,你这一身好根骨虽是福祉,却也是诅咒,别人羡慕你能练枯骨掌,我可不羡慕,每月一次的血浴可将人牵制至死。”
“我得想办法养几个自己的‘活肉’。”李允语气平静。
“活肉哪是能轻易找到的,这次不过是你小子运气好而已。”苏尚恩将那条屈着的腿放下来,凑到李允跟前:“不过我也好奇,你为了救那小孩儿都火烧了太尉府,皇上怎的就轻易饶了你?”
李允一声冷哼:“皇上最大的软肋便是这江山,当日他是大晋的太尉,获得权力后将这江山改为大梁,如今他高居龙椅之上,最为忌惮的定然也是当朝的太尉杜明浩,杜明浩为求自保必然握住了皇上的什么把柄,否则怎的引来灭门之祸,我只须为这把火找一个‘保社稷’的借口,皇上自然不会再深究,且他也不敢堂而皇之地深究。”
“你这心眼儿真不比老头子少。”苏尚恩嘻嘻一笑:“但太尉府的尸首数目对不上号,到时怎么交代?”
“那都是小事了,不过。”李允停顿片刻:“杜明浩死前曾称皇上要的不过是一小儿的性命,不知是不是我救下的这小孩儿。”
“这小孩儿在太尉府是何身份?”苏尚恩问。
“杜明浩妾室肖如玉所生的孩子,太尉府的二小姐。”李允答道。
苏尚恩思量了片刻:“早年听闻杜明浩养有一个外室,名字就叫肖如玉,没想到还被纳为妾室了,不过有一点倒是奇怪,太尉府添丁向来喜欢大操大办,这肖如玉产女太尉府倒是没什么动静,一些官宦人家怕是都不知道杜明浩还有个小女儿。”
“这小孩儿可能并不是杜明浩的血脉。”李允沉声说道。
“成,你捡了个身份不一般的小孩儿,或许还是皇上想要追杀的人,本公子且去看看。”苏尚恩说着从美人靠上站起身,往后罩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