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 1)

('

姜沅昨晚没有回宿舍,他在袁来租的那个房子里窝了一通宵,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袁来还没醒,不满地朝他身上踹了一脚。他眯着眼睛打开手机,北京时间15:08,姜引港从来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铃声又响了两下,他接通电话。

“在哪里?”姜引港的声音听不出起伏,但听起来心情不错,“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在学校。”姜沅撒了个小谎。

“今天没课?”

“没有,周末都没课。”

对面停顿了一会,应该是在考虑什么,直到姜沅快要挂电话了才说:“没课就回趟家,来见个人。”

前几天下了场雨,把憋了几天的热潮冲了下去,早上晨光初露时又下了一场小雨,现在水珠仍然黏在窗玻璃上,连成一片。空气里闻起来像是潮湿的热带雨林,闷的,潮的,把人扔在吸饱水的海绵里面透不过气。

姜沅在厕所简单的洗了个澡,又从衣柜里扒了一套袁来的衣服换上,确认自己身上没酒味了才出来,在袁来的卧室门上敲了敲。

“哥,我先走了。”

被打扰了两次好梦的袁来毫不客气地扔了个枕头过去,半边身子都埋在被窝里,嘴里咕噜着骂了两句。

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久未翻新过的人行道变成了蚯蚓和蜗牛的栖息地,积水随处可见。姜沅打了辆出租,这地方离家太远,姜引港难得给他打一次电话,说不定是什么大事,他要赶快回去。

下车的一瞬间天上就开始下雨,姜沅手忙脚乱地刷了门禁卡进楼,差点被浇成落汤鸡。他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拿着钥匙开了门。

出乎意料,家里除了姜引港还有另外两个人,而且看周围的气氛,似乎进行了一次十分愉快的交谈。

女的看起来四十多岁,和姜引港差不多的年纪,但是保养得很好,头发在后脑勺盘成了一个端庄的髻。坐在她旁边的男生看上去是个高中生,鼻梁上架着副眼镜,高挑挺拔,带着少年人稚气未脱的俊气。看见姜沅进来,

她拽着男生站起来,冲他点点头。

姜引港走过去拍拍姜沅的肩膀,向他介绍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人:“沅沅,叫郑阿姨。”

以前的科学课本上讲过一种死亡方式叫迟发型窒息死,说的是部分人窒息发生后并非很快死亡,而是经过一段时间后才会死亡。有几秒姜沅感觉他们好像才是一家人,女人的眼神很温和,却有种说不清的生分和疏离,犹如沉入大海,陷入窒息的濒死中。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适中,刚好介于散热和不太冷之间,姜沅静静地与女人对视了几秒,短袖下面的皮肤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郑阿姨好。”

郑亚玲向前走了几步,离得很近,姜沅能闻见她耳后的香水味,蝉的尖叫和她温暖的声音一齐涌进了他的耳朵,“早就听你爸爸说过你了,我叫郑亚玲,你好,沅沅。”

沅沅,沅沅,母亲该有的优雅体香和温和腔调在郑亚玲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她把身旁的男生也往前推了推,距离近了,姜沅发现男生和他母亲长得很像,他隐约觉得男生也在注视着他,“这是我儿子,叫宋子榕,今年上高二,他也想考T大,有机会你俩可以多交流交流。”

宋子榕局促地伸出手和姜沅握了一下。

姜引港一直没说话,狮子一样掌控全局,干燥的手掌放在姜沅的后颈上,粗糙得手纹贴在他皮肤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又痒又麻。跟袁来喝了一晚上酒,姜沅感觉被后颈骨头牵引起的整个脊背都舒服了许多。

“以后你可能会和郑阿姨见很多次面,记得要有礼貌。”姜引港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从来都保持着镇静和从容,听上去多少有点冷淡,“有空带着子榕出去玩玩,你是当哥哥的,要有当哥哥的样子。”

噗通,噗通,姜沅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从姜引港的眼睛里他看到自己在假笑,令人恶心、作呕的面孔,像一只长满尖刺的怪物,瞳孔里的人在捂着耳朵无声尖叫,敲击着玻璃咒骂离开,最后都被挡在了樊笼里面。呃啊咿呀,人死前痛苦的哀嚎,分不清这声音到底是姜沅发出来的还是假想出来的。

于是姜沅扭头问姜引港:“爸爸会和郑阿姨结婚吗?”

没等姜引港说话,郑亚玲就先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才……这才什么时候啊,还要看沅沅喜不喜欢和郑阿姨相处呢。”

那就是“是”了,听到这句话姜沅很想笑,努力把喉咙里的笑声憋了回去,他说好,我很喜欢郑阿姨。

晚上郑亚玲和宋子榕留下来吃饭,说是客人,但一桌子菜都是郑亚玲做的。姜沅像个蹭饭来的外人,坐在客厅里看着宋子榕忙前忙后,规规矩矩地叫姜引港叔叔,偶尔还会偷偷向姜沅那里看两眼,带着好奇探究的目光。

红烧狮子头,辣椒炒肉,醋溜土豆丝,凉拌黄瓜和一盆玉米蛋花汤。姜沅惊讶地发现郑亚玲做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郑亚

', ' ')('

玲一个劲地给他夹菜,姜沅吃不了这么多,可还是努力的向下吞咽。

每一个新妈妈在正式进门之前都会在继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郑亚玲这样优雅的女人也不例外,她认为成年人不像小孩一样难搞,而且姜沅从小就没有母亲,对于母爱的渴望会比其他人更强烈,任何一个懂事的孩子都会理解多年单身的父亲的。

银白色的蛇游上岸,嚣张地吐出鲜红的蛇信子,在狮子的肚皮上来回打转。

一顿很愉快的晚餐,吃到最后姜沅的碗里还剩下大半碗,再好吃的饭顶到喉咙里也会觉得恶心。姜沅擦擦嘴,目送着姜引港和郑亚玲告别,趁着还没吐出来的时候赶紧回到房间。

T大没有门禁,查寝也不是很严格,姜沅决定今晚住在家里。上大学之后除了寒暑假他一直没回家住过,即便从T大到家坐地铁只有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他也像个外地学生一样从不回家。

最后还是没忍住在厕所里吐了一次,连同前一晚喝的啤酒,把胃倒了个干干净净,整个马桶里都泛着黄黄白白的呕吐物,看了更加恶心。姜沅扶着墙壁站起来洗脸漱口,刚躺到床上,姜引港敲门进来了。

他拿着一杯蜂蜜水,在床边坐下,低头摸了摸姜沅被灯光镀了一层金的黑色短发,“刚刚看你有点不舒服,喝点蜂蜜水润润。”

“还好,”姜沅撇撇嘴,靠着枕头坐起来,“郑阿姨给我夹了好多菜,我不好意思不吃,她好像很紧张,是怕我不喜欢她吗?”

“不想吃就不吃,不用不好意思,沅沅喜欢郑阿姨吗?”

“不喜欢,”周围静悄悄,姜沅把真心话说出来,“但你还是会娶她。”

将来姜引港会有新的家庭,宋子榕对他的称呼将会变成“爸爸”,变成姜沅的弟弟。袁来也是没有妈妈的孩子,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了后妈,没过多久就不管他了。姜沅没有袁来这么豁达,他也不想变成那个样子,扔在路边都没人捡的流浪小狗。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当时把志愿改到本市的T大有多么明智。

姜引港的声音近得好像耳边低语,很好辨识,他把杯子放在姜沅唇边,一点一点地喂他喝,“如果你不喜欢,爸爸就不娶她了。”

姜沅舔了舔嘴唇,用舌尖将蜂蜜在嘴唇的起伏上描摹,然后埋头在姜引港肩膀上假装示弱。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姜引港是舍不得推开他的,“我不在家的时候,爸爸有没有想过我?”

这个距离刚好可以从单薄的眼皮看到红润的嘴唇,姜沅直白地迎上姜引港的目光,让他用目光把自己从头到脚脱得精光。想的含义有很多种,每一种都指向暧昧的结果。姜引港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团纸塞住了,过了好久才能发出声音,“你长大了。”

“可是,我好想你呀,”姜沅把脑袋搁在姜引港的大腿上,闭上眼睛,像小时候一样喃喃低语:“我好想你呀,爸爸。”

', ' ')

最新小说: 上号,我现在强得可怕 我只是想打个游戏而已 夺冠后老婆不要我了[电竞] 网游之阵天路 属性天神 绿茵荣耀 容器之中 德萨罗人鱼2:梅杜沙人鱼 妻命克夫:病弱老公,求放过 人格面具
本站公告:点击获取最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