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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聊什么。”
方建也走进来。她二人方才本很是热络,看他进来都静了一晌。梁倾有一种直觉,徐悠也多少有些反感方建。
“在聊方律师给女朋友买的订婚钻戒,那么闪,想必花了不少钱吧。”梁倾回道。
“可不是么,”方建说了个数字,“不过我老婆她家里条件本来就好,钻戒太小了,就算我老婆不介意,岳父岳母也介意。”
“也是,真羡慕方律师啊,车房啥都有了,老婆又那么漂亮,是吧。”
方建的未婚妻是南城人,家里是做建材生意的很是殷实。方建和梁倾一样是从县城走出来的,在南城打拼多年,虽说收入也不差,但比起女方家里就差了一截。听方建从前提起过,他二人的婚房也是女方家里给添置的,他则用手里的钱再买了一套小公寓做投资房。总之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徐悠接过话头。方建听了故作谦虚地摆摆手,走过去接水。徐悠冲梁倾眨眨眼睛,做了个手势,然后快步离开了茶水间。
“她倒是跑得快。”方建睨着她的背影,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梁倾本也想溜,这下也不敢再急着走,只能静静地坐在桌边,捧着水啜饮。
“梁律师最近有什么新闻?”方建问。
“什么?”
“有没有在跟人约会呀,梁律师条件这么好,肯定很多人追吧。”
“工作这么忙,哪有这个时间。”
“对了,上次在酒吧那位”
梁倾愣了一下,意识到他是在问周岭泉。她没料到他还记得这茬儿,只说,“那是朋友的朋友,正巧遇到。”
“是么 好面熟 ”
方建没再纠结,又说:“我有一朋友,家里开汽修连锁店的,跟我同岁,前两天叫我给他介绍女朋友呢。我想来想去觉得梁律师最合适了。”
他又凑过来一点,说:“梁律师,我偷偷告诉你,这人家里是真有钱,婚房他父母都给他备好了,靠近港口那边,两百多平的大平层呢。他父母急着抱孙子,但无奈他眼光特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学历高的他嫌丑,漂亮的他嫌没脑子。”
梁倾已然开始反感。
方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又拖了张椅子来坐她身边,离她很近。
“梁律师,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你我都是从小地方来的,南城现在的房价物价你也不是不知道,在这儿打十年二十年工又能如何,能从老板兜里抠出几个钱来?徐悠他们这些人,房子车子早有人给他们备好了,别看现在好像都差不多,其实差别大的很,恐怕靠咱们自己过两年也只能买个豪华点的厕所。说实在的,走出来的人谁还想回去,但是要想在这儿活出点人样来,不把握好机会怎么行,你说是吧。”
某种程度上,他说的不可谓不真实。
梁倾静默了一会儿,末了只点了点头,敷衍道,“方律师说的有道理,那就等过一阵请你牵线了。”
方建说完这一通,便心满意足地先走了。过了一阵儿,见徐悠在外面假模假样地拐了个弯儿,又进来了,吐着舌头跟她说,“rry,撇下你一个人。”
她意有所指,梁倾也心领神会道,“哈哈,我本来也想溜来着。”
“又跟你说些什么。”
“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梁倾笑。
“他倒是管得真宽。”徐悠沉吟,突然眼睛亮了亮说,“说起对象!这倒是提醒了我!我有一发小,特别特别好一人,脑子也好使,正在美国读phd呢,最近刚回来。这次他回来过年,他父母要我给他介绍对象呢,哎,我之前思来想去都想不到合适的,怎么就没想到你呢。”
梁倾笑说:“我真该去翻翻那些星座解析,看看我这段时间是不是桃花旺。”
“愿不愿意嘛。肥水不流外人田。”
徐悠挽着她手臂轻轻摇着。
梁倾心里一暖,笑起来,说,“见一见也行呀。”
徐悠没有食言,第二个周末,她果真安排了梁倾和她那个朋友碰面。
相亲对象的名字叫陈之越,见面前的两天,在徐悠的牵线搭桥下,两人已经互加了微信,虽然梁倾很忙碌无暇深聊,但只言片语里也觉得对方是个有礼貌且很得体的人。
听徐悠说他父母都在大学任职,其人从小也是块读书的料,先是化学奥林匹克金牌保送进了q校,毕业后又直接去了南加州读材料学方面的博士,科研顺风顺水,美国那边的学校抛出橄榄枝让他留校做教职,南城这边的人才引进计划给予的条件也足够有诚意,都等着他点头。总之,是学霸在哪里都发光。但看他偶尔发的朋友圈照片,无非就是烹饪,登山,偶尔开车兜风的照片,很低调。
地点约在港口附近的咖啡厅,这样喝完若是无话可说,至少还能去海边走走也不至于尴尬。
梁倾到得稍早,正仔细看着饮料单,对方没多久便推门来了。
他外套里穿一件挺简单的灰蓝色t恤,第一印象就是,皮肤麦色,个
', ' ')('儿高,身材练的不错,结实,肩宽腿长。
再往上看,这人带框架眼镜,鼻梁挺拔,一张脸不说出彩,给人感觉却是舒服的,眼神看人的时候,不闪躲也不逼仄,很温和。
梁倾这人深信相由心生,想,若不是有缘人起码也不是个坏人吧。
“梁倾?”
“陈之越?”
“我是。”来人对她一笑,点点头,“久等了。”
梁倾笑笑,摇摇头,示意他坐。
她今天仔细描了眉,淡杏色的唇,穿一件白色薄毛衣,略微修身的款式,下身是黑色直筒的牛仔裤和马丁靴。之前与徐悠逛街时徐悠大赞她穿这件好看,她也就从善如流地买了单。
“喝点什么?”梁倾已提前点了拿铁,饮了一小半,说着将菜单递给对面的陈之越,抬手招呼服务员过来。
“我也是第一次来。你点的什么?”
“拿铁。”
“好喝么。”
“还行,我不挑咖啡。”
“那我也点一样的就行。”
作者有话说:
今晚只有这一更哈!祝大家新年快乐!
张阳
虽然相亲两个字自带某种令人尴尬的色彩,但和陈之越的这杯咖啡喝得并不艰难。
梁倾以为像他这样的学霸,又是从事科研工作,大概并不善于交际。但陈之越却很会聊天—— 健谈但又很有分寸。
二人聊到工作,梁倾只从徐悠那里得知他做的是材料方面的研究,但具体并不清楚,今天才得知他研究的是航空工业材料。
“更具体一点说,主要用于航空器起落架的材料, ” 陈之越解释。他接着说了一串专业名词,梁倾歪着脑袋,笑着表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对了,徐悠说你想回国?”她另起一头。
对面的人点头时并没有犹豫之态,看来已经是下了决心。
“那,目前国内这一块儿的技术发展得怎样?”梁倾问。
陈之越看着远处的海岸线,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沉稳但明朗的感觉,“你们律师平时出差这么多,坐过国产的飞机吗?”
梁倾愣了愣,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技术垄断么 既然如此,还是想回国?”
梁倾多少能够猜想,若是他留在美国,能够接触到的科研支持,资源和平台,以及科研成果的把握大概都是回来所不能比拟的。
在一个被技术壁垒环绕的领域开疆拓土,要面对的可能是漫长的破冰期,还极可能是个颗粒无收的结局。
“是。从零开始比较有趣。”
陈之越淡淡说,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好天气,或是面前咖啡的好回味。
举重若轻,倒像是个干大事的人。梁倾在心里想,端起咖啡杯去碰了他的,对他眨眨眼说:“那我提前祝你马到成功。”
厚陶瓷的杯子相碰,脆脆的一声,里面的液体摇摇晃晃,两人对视,又都各自笑着移开眼睛。
她这动作孩子气,陈之越乐了,说:“借你吉言。”
两周过去。
二月中旬过年,这周末之后,离过年便只剩两周。
梁倾最近忙得恨不得一天有48小时,有好几次都是凌晨三点过后才离开所里。
自那次咖啡之后的两周,两人联系算是频繁,一起又吃了一顿饭,爬了一次山。前天陈之越又问她的周末安排。
梁倾回了个苦涩流泪的表情说,大概过年前我都不是个自由人了。
陈之越通过徐悠也能知道她们的工作强度有多大,自然没再强求。
其实多是陈之越主动找她,也经常给她发些照片,有时候是馅儿太少的肉包子,有时候是路过街道看到的有趣标语,看起来不错的咖啡店,或是路上的猫儿狗儿之类的。令人觉得他是个对生活的细节有洞察力的人。
虽也都是些鸡毛蒜皮,但对于这段日子两点一线压力爆棚的梁倾来说,他发来的这些倒多少给她提供了一种抽离和喘息的空间。
梁倾偶尔在工作间隙想,她对陈之越大概多少是有好感的。
她很了解自己 —— 对亲密关系有着天然的警醒和不笃定,又或多或少抱有一些好奇,这是她的不自洽。
她不想做个蠢人,觉得应当踏实些,找一个诚恳的人,拥有一份朴素的感情,抵挡生活洪流。这就是求神拜佛的好运气了。
徐悠出差了四天,一共跑了七个城市。
但她倒没忘了梁倾和陈之越这一茬儿,这天上午从机场直接回了所里,放了东西,便软磨硬泡地把梁倾拉下楼买咖啡。
电梯门一关她便一脸的八卦欲地看着梁倾,说:“快快快,快跟我说说。”
“说啥。”梁倾逗她。
“说你和小陈呀!”
梁倾不言语,浅浅一笑,她素来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但此时徐悠尚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些若有所思的温柔神色。
见她这神情,徐
', ' ')('悠心中了然—— 好感肯定是有的。
还没等梁倾说话,她便一拍手说,“成了!这回肯定成了!我等着大红包了”
“什么成不成的!”梁倾去掐她的腰。
徐悠父母跟陈之越父母是处了一辈子的同事兼好友,从前住大学教职工宿舍的时候,两家也是打隔壁,陈之越比徐悠大三四岁,据说小时候还定过娃娃亲,只不过徐悠和陈之越都默契地从不提这一茬儿,两家父母本来还有心撮合,但看二人丝毫都没有配合的意思,也就不再勉强。
外人看他俩是青梅竹马,只有徐悠自己知道,和一个学霸做发小是一种多么痛的领悟。
徐悠的父亲便是化学系的教授,但不知为何徐悠读书时却跑偏得厉害,上学以来化学物理成绩一直马虎得不行,最后选了文科。而曲家一对搞社会学研究的父母却生了个化学奥林匹克竞赛拿金牌的儿子。
徐悠从小在陈之越的光环下长大,总有一种被压一头的憋屈感。所幸她是个乐天派,没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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