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呢?关于这次的事件,有没有说什么?”
“羽原博士做了一个推理。真是太了不起了。他说,两个温泉区发生的时间都是甘粕谦人导演的复仇剧,根源是八年前的硫化氢中毒事件,而那起事件的首谋者是甘粕才生。所以谦人最后的目标是他的父亲。”
圆华深吸一口气,摇着头。
“不愧是天才脑科学家,居然能看穿到这种程度。我真是佩服爸爸啊。也就是说,他连谦人君的失忆是做戏,也看出来了?”
“谦人君记得自己的年龄,博士对此一直持有疑问,这次的事件让他确信了这一点。”
“哦。”圆华想起父亲的面容,再次喃喃道,“真厉害啊。”谦人也说过,回答出自己的年龄,或许是最大的失误。
“真难以置信。父亲居然想杀掉全家。要不是从羽原博士那里听说了父性缺失症的事,我或许还不能相信呢。”
“父性缺失症?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是甘粕父子共有的一种脑部缺陷。”
“什么意思?”
“拿小白鼠来打比方——”说到这里,青江忽然一脸不高兴地盯着圆华,“等等,为什么都是我在说啊?要解释的是你吧?”
“可是,如果不确认一下教授知道了多少,我就不知道该从那里解释起啊。”
“不是说了吗,我基本上都知道了。”
“圆华小姐,”武尾喊了一声,“出来了。”
“诶?”圆华向前看去。一辆红色玛莎拉蒂从水城家的车库里开了出来。
武尾发动引擎。圆华回过头来,双手合十。
“抱歉啊,教授,我们要开始跟踪了,你在这里下车吧。”
“哈?你说什么啊?我还没听你讲任何事情呢。”
“下次和你讲。绝对。拜托了。”
“不行,我不干。”
“圆华小姐”,武尾说,“现在不跟上去的话,就会跟丢啦。”
她思考了一秒钟,下令道:“出发。”武尾一踩油门。
红色玛莎拉蒂和他们相隔五辆车,速度也不快。大概是出于安全驾驶的考虑吧。又或许是担心弄不好会被交警截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从家里开出来之后,玛莎拉蒂在普通道路上开了一小段,很快就上了高速。又是三十分钟过去了,还是不知道千佐都要开往何方。
后座上的青江默然不语。圆华已经对他说明了跟踪千佐都的原因,他也表示了理解,但这时下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这样带上他一起走了,圆华下定了决心。
青江对她解释了什么是父性缺失症。听完这话,圆华恍然大悟。谦人的确有残忍的一面。逛庙会的时候,他看见卖鸡雏的,便说,烤来吃应该不错。圆华说他残忍,他却一脸不解:既然可以吃鸡,为什么不能吃鸡雏?还有一次,大学医院里来了个身患重病的男人。当得知这人最多只能再活几年之后,谦人说,那还不如早点让他安乐死呢。圆华说,对他的亲人来说,哪怕几年,也是很宝贵的呀。但谦人不理解:如果硬撑着活下去,苦的是他自己啊。
是甘粕才生给了谦人这样的血。过不了多久,这两个人就会当面对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不会风平浪静。
在圆华看来,甘粕才生的死无关紧要。她觉得这是他的报应。问题是谦人。多年怨恨一旦清算完毕,他也就将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件事,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
她正望着前面的玛莎拉蒂沉思,青江在后面开了口。
“你有没有听谦人君说过甘粕才生杀死全家的动机?”
“他说是自我主义。”圆华没有回头,“是脑筋古怪的人任意而为犯下的罪行。”
“具体一点呢?”
圆华摇头。“他没说。”
“哦……”
“怎么?”圆华稍稍侧了一下头,“教授知道些什么吗?”
“算不上知道,是追踪这起事件的警官说的。就是刚才和你说过的中冈警官。关于甘粕才生,他听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说法。据说甘粕年轻的时候是个完美主义者,希望自己是个完美的人,还强迫恋人也符合自己的理想。”
“唔,果然是个怪人。那么,你想说的是什么?”
“甘粕杀害家人的原因,或许是完美主义作祟吧?”
“诶?”
“妻子、女儿和儿子,都和他心目中描绘的理想形象相去甚远。这不完美,所以要把他们抹去,杀掉。是不是这样呢?”
“这算什么啊,既然不满意,自己离家出走不就好了吗?再比如和妻子离婚,和孩子们分开,这也很好啊。然后再去组建一个理想家庭嘛。难道他是舍不得抚养费?”
“应该不是吧。大概这和钱无关。甘粕或许觉得,是他们的存在本身让自己很不满意。所以,单单分开是毫无意义的。”
“怎么会……”圆华说不下去了。青江说的这些,用谦人的形容再合适不过:脑筋古怪的人,任意而为犯下的罪行。
“圆华小姐,”武尾说,“那辆玛莎拉蒂……”
“诶?”圆华向前望去,玛莎拉蒂在打左转向灯,看来是要进入服务区。
武尾同样打亮了转向灯,换到进入服务区的车道上。他保持着不至于让人起疑的距离继续跟踪,最后在离玛莎拉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千佐都下了车,边看手表边走。
“是不是上厕所啊。”武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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