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栖霞岭北麓,有一深幽之处,名唤“黄龙洞”。用“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来说此地,最是恰当。传古代栖霞岭上有老龙作祟,焚烧杭城,小黄龙奋须舞爪,与其愤斗不敌,亡于此处。杭城百姓泪如雨下,在此安葬小黄龙。忽然间,狂风怒号,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小黄龙张开大口,一股铿铿锵锵的山泉喷泻而下,至今不绝。清末时,这里辟为道教宫观,以“人生相逢尽在缘”的一个“缘”字,吸引了天下无数游客。进入景点,但见古木参天,松篁交翠,曲径粉墙,碧池亭台,风景甚是清幽。而戏台高搭,古装戏常年不断,金石丝竹,奏演千古爱情绝唱。小子有一首《黄龙吐翠》,单咏这杭州西湖新三十景之一,诗云:
春雨密如丝,青竹嫩欲滴。
径斜横岭月,珠落碧龙池。
琴瑟随缘好,鸠鹂应景怡。
勾留一片翠,烦郁尽抛西。
糖瓶儿移情别恋,不啻当头一棒,打得阿明晕头转向,对人生更加消沉。而秀云又像一列火车,沿着轨道规规矩矩地开,他觉得她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头痛不已。然而,舞厅粉蝶扑面来,乱花迷人眼,不是没女人可以好,只是想不想好罢了。阿明虽然貌不惊人,也只是一个车夫,可单身自由,又有车子这个资源优势,加上舞跳得好,还是有不少女人想与他做搭子。他箩里挑花,没有十分中意的人,可情缘还是剪不断的。由于商都歌舞厅一场火灾,烧得跳舞的人俱作鸟兽散,他就开着车儿到处去跳舞。正是: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251.衷曲
一入夏,无风无雨,天气忽然间热得叫人有点儿难受。阿明家的那台窗机空调早就坏了,晚上跳舞回来,总要在巷口乘凉到深夜才上去睡。房间太闷,那把结婚时就用的老爷电风扇咕吱嘎啦响,他会出汗儿,躺在破不拉几的草席上腻交交1、粘搭搭2的,又有蛟子咬,臭虫叮,加上隔壁的嚓啦嚓啦的麻将声,所以很难安睡。
这天礼拜五,起来迟了,他匆匆套上休闲装,憋着一泡西儿,便瞌冲懵懂来刹不及地去上班。晨会结束后,他上洗手间去,后腰带上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转过头一看,秀云两只手指头钳着一只臭哄哄的丝袜儿,在他眼前晃几晃几。有几个小姑娘走过,见了这情景,都捂着嘴儿窃笑。
“阿明,袜子挂在皮带上都不知道?”秀云带着嘲笑的口吻。
“哦,早上爬起来迟了,怕上班迟到,匆匆忙忙换袜儿时没注意。”阿明自家也觉得好笑。
“是不是昨晩同搭子又搞了一个通宵?”
“嘿嘿,没那艳福,天太热,睡不好觉。”
“阿明,今晩党支部组织党员去葵阳大酒店搞活动,唱歌儿,有没有安排你接送我们?”
“还没接到通知。”
下午阿明接到通知,晩上加班。
葵阳大酒店卡拉ok厅很大,足以容纳五六十人,还有橢圆形的小舞池,屏幕上投影所点的歌曲影像。
阿明一进幽暗的大厅,便吃了一惊,吧台正在忙碌的熟悉的身影入了眼帘。他俩几乎同时看到了,欣喜地互叫起来。
那是多年不见的刘三姐,她虽然已是四十五岁的人了,依然不减当年的清秀,更显出女性的成熟美。她穿着一套工作服,上面是短袖白衬衫,下面藏青色一步裙,头上盘髻缀饰,红润的唇儿尤其令人心动。
忙碌好二十几个公司同事,刘三姐才有空暇。旁边有其他驾驶员坐着喝茶嗑瓜子,说话不方便,阿明便站起来到吧台边去。
“刘三姐,你急个套到这里来做了?红玫瑰舞厅不包了?”
“两年前就转包了。”
“舞厅生意不是很好吗?为啥要转包掉?”
“阿明,有些事说来话长,这里做做也不错。”
“这里是你承包的?你男朋友呢?结婚了没有?”
“我们姘姘而已,没领过结婚证。这家宾馆的棋牌室和卡拉ok厅是我们承包的。他管那边,我管这边。阿明,那你呢?”
“我离婚好几年了,现在打光棍。”
“哦?离婚了?那小孩呢?”
“女儿归她妈。”
“那有了女朋友没有?”
“还没有。”
“那抓紧去找一个喽。”
“这那有这么容易找,我现在舞跳跳,日子也过得很轻松自在。”
“你学会跳舞了?”
“嘿嘿。”
“那我等一下空挡时,放舞曲,我们去跳几只?”
“不行,不行,单位的人不晓得我会跳舞的。”
“那有机会,你休息天,我们下午出去跳一场,你手机号码多少?”
阿明与刘三姐互留了号码,他俩的眼儿撞在一起,仿佛漆黑的夜空里迸现出一道光亮,直射入两人的心坎里去。
我有花一朵
种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与暮暮
我切切地等候
有心的人来入梦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
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
秀云站在舞池中,拿着话筒唱起了梅艳芳的《女人花》,模仿得很像。这是一曲慢三步的调子,阿明的脚儿痒了,一忽儿想象与秀云共舞的美妙,一忽儿又想象与刘三姐翩翩的兴奋,那支烟儿烫着了手才反应过来。
“女人如花!女人如花!”阿明喃喃自语。
活动结束,秀云坐上了阿明的车。阿明有意先南后西再北,最后送秀云回家。
秀云也知道阿明的用意,当同事都下车了,并没有逃避他在她的桃腮上一吻。
“秀云,你那首《女人花》唱得太好了,想不到你歌还唱得这样好!”
“阿明,我最喜欢这首歌,唱起来格外会投入。”
“你老公这里也这样投入?”
“去!没有一句好话!”
“嘿嘿。我好话说得再多,‘宝贝’叫得你再多,你也不会投入。”
“阿明,自从那次你说起‘车震’后,我就叫他送我上班,开始留意车中。有一次,我还真的发现一颗女人的饰扣在座位下,之前几天是没有的。”
“你有没有问你老公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才不会那么傻地去问他哩!”
“那你憋在心里不是很难受吗?”
“唉!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了反而不好受。阿明,刚才在卡拉ok厅与你说话的那个女人你认识?”
“你刚才还在说有些事不知道的好,怎么又问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