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云对诗儿念念不忘,眼神一忽儿茫然,一忽儿闪烁,似乎沉浸在回忆的美好中,阿明窃喜不已,感到有戏可唱了。
看来这次她请他上青藤茶馆喝茶,不仅仅是喝喝茶而已,而是她可能需要有个人来排遣她心中的郁闷,抑或舒解一下生理上的憋胀。
倘真如此,那可是阿明的拿手好戏。
他已善于揣摩女人的心思了,四十岁左右有钱儿的富婆,只恐容颜老去,春光不再,如果老公对她不咋地,更易红杏出墙。而秀云又是个十分健壮的半老徐娘,如果说同阿明没斗性的话,也是不太可能仅仅是坐下来叙叙旧而已。
只是阿明还不能完全窥清她的内心,所以不敢贸然动手动脚。女人最忌的就是初次见面男人对她行为不轨;几次幽会后,男人行为再不对她不轨,那她就要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吊吊有病了——阿明摸爬滚打,对此已有深切体会。
“秀云,那你今天晩些回去,你老公那里不要紧吗?”阿明继续试探。
“我加班十来点回去经常性的,他比我回来还要迟,而且一个月中至少有七八天不在杭州,有什么要紧不要紧的。”秀云用牙签弄了一块哈密瓜给阿明。
阿明接过哈密瓜,一阵高兴,他深知在这样的场合里,这不是女人对男人一般的示情,于是他马上叫秀云张开嘴:“秀云,你吃。”
秀云很听话,仰起头来,张开鲜润润的樱唇,微露出雪雪白的整整齐的玉齿,一双眼儿看着阿明,放射出异光来。这样的眼神阿明曾看见过,那是在临平山上,她就是这样痴痴的。
“秀云,这哈密瓜好甜。你老公也这样喂你吗?”
“过去有,早就没有了。”
“为什么?”
“这是小伙子、小姑娘做做的,我们老了,哪里还有这种浪漫的情调?”
“嗨,杭州佬有句话叫‘越老越新鲜’,你我现在这个年纪最好了,上还不要管老,下也不再要管小,做人应该是最自由、最快乐的时光了。”
“你快乐吗?”
“我怎么能同你比呢?你晩上有老公抱,有老公亲,我一个人想说说话的人都没有,更不要说抱呀亲的,有啥个快乐可言?”
“你觉得我很快乐吗?”
“那当然快乐,至少要比我快乐。”
“不一定。”
“为什么?”
“不跟你说。”
“呵呵,怕难为情。”
“那是。阿明,你离婚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再找一个?”
“天下何处无芳草,没有一株属于我。”
“你是不是要求要年轻、漂亮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有,我姆妈关照我,有姘头轧轧就算了,不要再想结婚不结婚了。”
“你妈也真是的!”
“秀云,现在不像过去了,女人都是很现实的,我穷不拉几的,两只袋儿瘪佬佬1、精精空2。。。。。。嘿嘿,杭普话,杭普话——你现在杭普话听得懂吗?”
“基本上能听懂。‘穷不拉几’就是贫穷,‘瘪佬佬’、‘精精空’就是没钱。”
“听得懂就好,我说着说着,就又流出杭普话来了。秀云,像我这样的条件,自己都快养不活自己了,你说还有女人会跟我吃苦头吗?”
“我觉得人好是最重要的。”
“你条件好了,可以说这种风凉话,我们却说不来呀!有钱能使坏人变好人,没钱能使好人变坏人,你说是不是?”
“不全对。我觉得有钱能使坏人变更坏,没钱好人也不一定会变坏。”
“秀云,你现在是公司的中层干部了,说法儿不同以往了。”
“阿明,如果没有过去的严打,是不是我就是你的人了?”
“这还有什么话语好说呢?你我好到只差那一步了,是我没福气得到你。”
“得到了,也许我们的人生轨迹就不一样了。”
“是呀!可是没有回头路呀!”
天色渐渐深沉下来,阿明送秀云回家。到了朝晖三区的小河边儿,秀云要阿明陪她沿河边儿走一段路。
那条河儿一头上塘路,一头河东路,贯穿朝晖三区的东西。这里原是一个郊村,所以遗下不少大樟树,茂茂密密的叶儿几乎遮挡住了月光。而河儿因整治好没几年,种下的杨柳树儿却不大,歪歪斜斜地在河边,夜风不甚大,柳枝儿飘动也不甚激烈,只是柔柔地摆动着。有些圆的月亮倒映在河里头,随着波儿的微荡有时碎,有时圆。沿着路边的小夏菊一排到头,美人蕉则一簇一簇的,各种颜色五彩缤纷的,煞是悦目。
“秀云,你胆子真不小,快到家门口了,还敢要我陪你走?”阿明有些担心。
“我家靠近北面的新市街,他开车回家不走这头的。”秀云道。
“这小区好像停车有点儿难。”
“这里上下班、女儿读书方便,也热闹,所以我们住在这里。”
“难道你另外还有地方住?”
“房子么,有六七套。不过,除出在深圳的,要么在城西的丹桂、月桂花园,要么在九溪玫瑰园,太远,不方便。”
“啊?这么多房子!我知道单单是九溪玫瑰园一套别墅,现价就要七八百万,好多明星包括港台明星都在那里买房子呢!”
“我老公专炒房子的。”
“啊呀!秀云,你是嫁着老公了!”
“我还是那句话‘有钱,并不都开心’。阿明,我驾照领出快一年了,你空时带我去练练车,怎么样?”
“你老公有车的,不好叫他带的?”
“白天他有专职司机,晚上他自己开,只带了我一次,就说忙,不肯再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