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缺一,就差你一个。阿明,那次不好意思,害你大牌儿没做成,少赢七八十块。这样的,我请你到得意楼吃夜老酒去,你去看看,美琴在不在,在的话,一起去吃。”
“阿芳,算了算了,传到我老婆耳朵里去,又没得安耽了。”
“阿明,你也真当的!又不是我们两个人吃,说得灵清的,你介怕老婆作啥?男人家总要像个男人家,这点儿自由都没有,做啥个男人家?”
“阿芳,你会挣钞票,你老公看到你,像老鼠见着了猫儿,不敢碎烦你一句。我和你不一样,不会挣钞票,老婆面前直不起腰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阿明,你个气管炎!你吃苦头,我们以后都看得到的。”
“嘿嘿。”
“你老婆天天不回来,是不是吵架儿回娘家了?”
“不是的,另外原因。”
“啥个原因?”
“做了人工流产。”
“哦?那你至少三个月没得弄了。”
“嘿嘿。这也是没办法的。”
“你熬得牢?”
“嘿嘿,不熬也得熬。”
“阿明,反正你老婆不在,你既然得意楼不敢去吃,明天我请你到四季青海鲜酒楼去吃,那个债儿不还给你我也难过,格点面子你总要给我的。”
“阿芳,这。。。。。。”
“阿明,不要这、这、这了,赌归赌,赌好了就是朋友。明天准七点,落雨不落雨,我都在杭海路与秋涛路交叉口那里等你,你不要给我吃电枪5噢!”
阿芳那么认真地说,阿明再拒绝也确实不给她面子了,一来老婆确也不在,二来他最喜欢吃海鲜,再说这几天没油水儿入肚,痨虫也快爬出喉咙口来了,而都是她害得他少赢,吃她回来也应该,于是点头答应了。
四季青现在是全国最大的服装批零市场,那时还是城东的一个村子。杭海路两旁零零星星开出不少服装店来,批发兼零售,由于价廉物美,生意甚是红火。随之路边酒家也应运而生,灯火辉煌,门庭若市。
阿芳烫着黄交交的长波浪,穿着一套咖啡色的裙装,手腕上套只小坤包,一双奶白色的高跟鞋上缀着一朵红玫瑰,一副贵妇人的模样。她看见阿明来了,脸儿绽得比桃花还要好看。阿明看她精心打扮过的眉儿眼儿唇儿,甚是健康、精神的样子,顿时感到自家有点瓜佬儿相了,连正眼都不敢看她了。
“阿明,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吃电枪呢,看来你这人还蛮守信用的!”
“阿芳,这里会不会有熟人傍到?”
“嗨!阿明!你胆子介小的呀!这里都是做生意的、郊区暴发户来吃的,不会有熟人,我已订好了小包厢,笃定没问题。”
阿芳叫阿明包厢里坐,问他想吃啥西,阿明说随便。阿芳下楼点菜去了,过了一会儿,菜上来了,蟹呀虾的,蚌呀螺的,有七八盘,都是海鲜。
“阿明,想喝什个酒?”
“我不会喝酒,来瓶啤酒吧。”
阿芳喝红酒,两人便踫杯饮了起来。阿明甚是做筋骨,虽然他见识过不少女人,但像阿芳这般暴露、随意的却没过,眼儿即便想眇也不敢眇她,生怕自家控制不牢。
“阿明,你老婆啥个时光回来?”她边给阿明拣菜,边问。
“大概还要一个礼拜吧。”阿明毛估估。
“那我们还好打几次麻将。不瞒你说,打逢三进一我是一点劲道都没有,陪你们玩玩。”
“那你打多少有劲道?”
“‘一’后头加个零。”
“那就是说这‘一’是一百块?”
“不错。”
“你打得介大的呀!”
“不算大。”
“那你跟我们打小麻将,不就是在浪费时间吗?”
“这‘浪费’也难说,我和你在一起吃饭,也算浪费时间吗?”
“这。。。。。。”
【注释】
1挨些:杭州话,挨些时间,即等会儿。
2飞颠颠:杭州话,按捺不住念头、跃跃欲试之意。
3豪七刨头:杭州麻将中的一种翻两倍的大牌胡法。豪七,又叫豪华七对子,即四张牌一样;刨头,即其它牌都已做好,财神为孤张,抓起任何一张牌都可以胡。
4听叫:杭州麻将中等着胡的叫法。
5吃电枪:电枪击在人身上会麻,杭州人以此来形容违约,答应的事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