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这个原因。阿明,你眼角儿蛮高的,最吃对相貌儿,这个对象肯定不差的,是不是?”
“嘿嘿,马马虎虎还过得去。”
“我是上常日班的,礼拜一休息,啥个时光你带她到我店里来,让我看看,但不要让她觉出是带来给我来看的,我们女人家有第六感觉。”
“有机会的时候我带过来。刘三姐,先前我们突然之间不来往了,心里头很不是个味道,你和郑经理到底急个套一回事体?”
说到了正事儿上,刘三姐的脸孔倏地红了,转过身去,垂着个头儿,搓着个衣角儿不说话了。山风吹动着她的秀发,散发着一股阿明曾嗅闻过的熟悉的香气。
“刘三姐,郑经理吃灾后,我还为你担心了好些日子,困不好,吃不入,真的!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很想知道。”阿明上前一步,到了她的侧旁。
刘三姐忽然转过脸儿来,几颗眼泪水扑簌簌地从眼眶里掉了出来,眼儿直盯着阿明看。
“刘三姐,如果你觉得我还是你朋友的话,就不要瞒我。”
“那一次——那一次去广州出差,陪厂家吃饭,他趁我喝、喝醉后,在宾馆里硬做、做了那事。”
这个在阿明的意料之中,但亲耳听她从口中说出来,就像吃了颗老鼠污3似的,喉咙口咕噜咕噜直想吐。
“阿明,这事儿既然发生了,也无法挽救了,后来就与他渐渐好起来了。他对我,对我儿子,对我大人,凭良心说,好得一塌糊涂,吃的穿的,只要我们开口,他会毫不犹豫地办到,但我没想到他会走上那条路。”
“你天天和他在一起,真的没想到,还是假的没想到?”
“他与施老板、包工头的事儿都是暗罗罗做的。阿明,我那件事儿都已同你说了,你要相信我。再说如果我参与其中,检察院也不会放过我的。”
“他受贿、贪污了多少?”
“差不多有一万八吧。”
“哪个举报的?”
“这个我不晓得。阿明,我很后悔当初离开你跟了他去。”
“当初你不去,说不定我也不找现在这个对象了。刘三姐,后悔药是没的,今后你急个套打算?”
“有好的再考虑,没好的,伢儿带带大算了。”
刘三姐的眼泪水又掉下来了,阿明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旧情旧爱像把火儿似的蓦然间在心头燃烧起来,烧得他心酸酸,肉痛痛,便禁不住地伸出手去,抹着她脸上的泪。
刘三姐痴痴呆呆地看着他,浑身都在抖索。阿明越看越心痛,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情炽炽地双手捧起她的脸儿来,从额角头缓缓地往下吻。
当吻到她红润的抖索的唇儿时,刘三姐使劲地推开了他。
“你的那一个怎么办?”她竟呜咽起来。
“你说我的对象?”阿明打了个寒噤。
“是的。”
“。。。。。。”
“阿明,虽然我真的很欢喜你,但我不会去做任何人的情人,子荣根本不用说,即使你也不会。”
“那郑经理。。。。。。”
“郑经理那时已离了婚,是单身。”
“刘三姐,你。。。。。。”
“阿明,回去好好交去对你那个吧,不要再想我了。”
山岭渐起了些氤氲,剡溪上也笼住了些薄霭,看不见玩耍的孩童了,也看不见捶衣的农姑了,只有袅袅炊烟从白墙黑瓦上的烟囱里冒出来,散开在青山绿水之间了。。。。。。
那时雪窦寺还在修复,遍地是砖瓦、木料、黄沙,但从导游的口中,阿明还是了解了些寺况。相传这里是弥勒佛的道场,香火旺盛,千年不绝。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阿明对着窗月,对着峰峦,听着剡溪里的潺潺流水,默念着弥勒佛的这句话,反复想着刘三姐“回去好好交去对你那个”,悟着做人的道理,心境渐渐平淡了下来。。。。。。
【注释】
1缺牙:杭州话,缺钱。
2痛滋滋:杭州话,痛苦。
3老鼠污:杭州话,老鼠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