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哥哥嫂嫂的变故,母亲的重病,父亲的背叛,母亲的……一切的一切,听起来都那么的不可思议,却是无从反驳的事实。
为什么会这样?之前大家不都是好好的吗?现在走的走、散的散,一切都改变了往日的模样——她多么痛恨自己没有一副铁石心肠,这样……郭婷婷蹲在路边,脸埋入膝盖,胸口的衣服皱得不成样子,这里就不会这么的痛。
一个多小时后郭婷婷才回来,眼睛又红又肿,显然是哭过了。
乔雪桐暗暗庆幸医生给情绪激动的冯馨打过镇静剂,不然她看到郭婷婷这个样子,不知道该……
没有多做停留,以一句“你好好照顾她”结束,得到一声冷哼,乔雪桐轻轻合上门走出去。
从医院出来,乔雪桐突然停下脚步,“老公,我们去看看妈好不好?”
莫母被送到疗养院已经有一段时日,乔雪桐因身体不适的缘故,加上家里的爷爷和管家又看得紧,几乎都没有自由的时间。
疗养院环境很好,虽然已入深秋,该落的都落了,但乔雪桐依然能想象夏日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景象,她握了握男人的手,“我们进去吧。”
护工原本在喂莫母吃饭,见家属前来,站起来打了声招呼,识趣地关上门出去了。
莫母还是一脸呆滞的表情,定定地看着两人,仿佛在研究着什么,她忽然露出一个笑容,“雪桐!”
乔雪桐上前,在她旁边坐下,声音长长地唤道,“妈……”
莫母脸上笑意更浓,却不再说什么话了。
莫淮北从妻子手中端过小碗,“你先到沙发坐着,我来。”
这种细致的事,这双签过无数大合同的修长的手做起来竟然没有一丝的违和感,乔雪桐眼中盛满笑意,点了点头,“好。”
莫母情绪稳定,吃了小半碗的米粥,莫淮北轻柔用纸巾帮她擦干净嘴角,手突然被捉住,他诧异出声,“妈?”
“小北啊,你怎么不去叫你爸爸下来吃饭呢?”莫母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嗔怪。
莫淮北整个人都愣住了。
“还不去?”莫母晃着他的手,催促道。
“这就去!”莫淮北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手边的碗,粥撒了一地,他脚步僵硬地往门外走,短短的路程似乎花了他许多的力气,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才小心翼翼释放心底的巨大喜悦。
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即使近在咫尺,却偏偏感觉形同陌路,这么多年,她终于记起他了!莫淮北微微仰起头,笑着笑着就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流出来……
“回家……雪桐,带我回家。”
整理好情绪重新进来的莫淮北刚好听到这一句,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走过去,握住母亲的手,语气坚定,“妈,我们回家。”
莫母直直地看着他,良久后,缓缓点头。
回到家,温馨的时光在说笑中流逝,莫淮北晚上还有一个应酬,见的是千里迢迢赶来的合作外商,推不掉,只能前往。
在佣人的帮助下,乔雪桐亲自帮莫母洗了澡,换上柔软舒适的睡衣,看着她睡下才回了房间。
同一时间,某私人会所的包厢里,宾主尽欢,莫淮北举起酒杯和对面的人虚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为表诚意,外商豪迈地仰头一饮而尽。
电话响了,莫淮北站起来,打了声招呼,走到外面去接。
越洋电话,屏幕显示来自澳洲雪梨。接通后是赵亭低沉的声音,“那件事有结果了。”
莫淮北静静听着,眸色越发幽深,语气淡淡,“知道了。”
真是荒唐可笑。
男人看向走廊尽头浓郁的夜色,深不见底,寒风吹过来,染了他一身的薄凉。
他握着手里的手机,几乎没有犹豫的,迅速拨出了一个号码。
那边传来一道温软的嗓音,“老公。”
“在做什么?”
纷乱的心,奇异地平静下来。
那边,乔雪桐吐了吐舌头,小声地说,“你不许生气啊,我在……看电影。”
要知道怀孕以来,这种打发闲暇时光的消遣一向是被某人以“辐射大”严令禁止的,话说出口,乔雪桐暗暗感叹自己的诚实,却也屏住呼吸,等着听他的“训斥”。
“老婆,我想你了。”刻意被压低的声音,低沉入耳,听起来却很清晰——然而,却成功让乔雪桐惊住了,她把手机拿得远了点,再三确认来电人,脑子一下子懵懵的,无法把这句肉麻兮兮的话同那个冷淡清贵的男人结合起来。
暗含太多情绪,却又澄净得几乎透明的六个字从男人薄削的唇中缓缓吐出时,刚好有服务生经过,不由得多瞥过去一眼,男人颀长的身体慵懒地靠着金碧辉煌的灯柱,英俊的眉眼被映照得格外柔和,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侧头微微一笑,竟然比那灯光还要璀璨,服务生刻意放慢步子,余光偷偷瞄着这赏心悦目的画面。
听到那边久久没有回应,乔雪桐又把刚刚的疑惑重复了一遍,“老公,你喝醉了?”或者,也有可能被盗号了!
“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听着“嘟嘟嘟”的忙音,乔雪桐打了个呵欠,看看时间,也是时候睡觉了。
迷迷糊糊中被熟悉的气息笼罩,酥`痒轻柔的吻落在颊边,乔雪桐忍不住睁开眼睛,素淡灯光下,一双幽黑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她……
“你回来了。”她尚未完全清醒,只是嘟囔一句,手脚已经自动自觉地偎进他的怀抱,想起什么,仰头凑过去闻他鼻间的气息,还好,大概是清洗过的缘故,只有淡淡的酒味。
男人的大手抱住她,温热的呼吸埋在她颈间,乔雪桐恢复了一丝清明,“怎么了?”
“没什么。”莫淮北轻抚上没那么柔软的小腹,“我只是想……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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