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越沉默片刻,低声问:“睡眠不好?”
昭棠轻轻咬了下唇,过了会儿,云淡风轻说了一句:“嗯,年纪大了,开始畏光了。”
路景越:“……”
几秒后,他似不经意轻嗤一声:“你这什么房东,连窗帘都要你自己买?”
昭棠下意识解释:“没有,房东人挺好的,只是这些小事我可以自己处理,不用麻烦他。”
“你房东……”路景越若有所思看着她,“人挺好的?”
“还行吧,”昭棠想想,“就是有点儿迷信。”
路景越:“……”
昭棠忍不住感慨:“这年头,已经很难遇见这么迷信的人了。”
路景越:“……”
她说完,意识到背后说别人坏话不好,又不情不愿地找补了一句:“所以,我还挺珍惜他的。”
路景越忽然转头看向她:“你,珍惜他?”
昭棠对上他的视线,理所当然地眨了下眼:“对啊,物以稀为贵嘛。”
路景越:“……”
很好,物以稀为贵。
转过一个回廊,就到了楼下。
昭棠停下脚步,看向路景越:“我到了。”
路景越点了下头,又看了眼她手里抱着的窗帘:“能自己拿上去吗?”
不能也得能啊。
这么晚了,她总不能邀请他上去坐坐吧?
就是她不介意,路景越怕是也要担心她意图不轨。说不定还会怀疑她是对他余情未了,故意借口喊他上去送东西,等他进了她的家门,她就将他打晕,借机强行得到他的人,让他真真正正成为她的越妃。
不行。
再想下去就有画面了!
她一手握住窗帘的包裹,伸出另一只手去接他手里的袋子:“给我吧,我能拿上去。”
路景越没动,反而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那窗帘怎么装?”
昭棠愣了下,以为他是也想买一个,立刻积极地解释道:“这个很简单的,它这个窗帘配了个伸缩杆儿,我把窗帘套到杆上,都不用打孔,直接把伸缩杆推上去,用两边墙壁的力量卡住就行了。”
路景越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昭棠不理解他这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试探地问:“你……是想要链接吗?”
路景越:“……”
安静了三秒,路景越又问了一句:“那么高,你怎么推上去?”
他的样子过于认真,以至于昭棠本来计划得好好的,都被他这个问句问得自我怀疑起来。
她不太确定地反问:“用梯子?”
路景越:“……”
聊不下去了,他将东西还给她。
满满的两个塑料袋,交接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会碰到彼此的手。可是真的是太沉了,昭棠此刻完全没有了那些脸红心跳的小女生心思,一门心思只顾着咬牙死死拽住两只口袋,不让它们当场掉到地上去。
正好单元楼里有人推门出来,昭棠两只手都拿满了,随口和路景越说了声“再见”,转身就跑进了还未关上的单元门。
进了电梯,将东西一股脑扔到地上。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都勒红了,完全无法理解路景越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单手提这么远的。
到了楼层,她直接一边一个,一路拖回了家。
洗手的时候,才来得及回想今晚的遇见。
是遇见得有点多,昭棠忍不住想。
这才多久,他们就见了好多次。
不过他在这附近取快递,可见是住在这边,也就能解释了。
他们住在了同一个社区,很难想象,又很惊喜。
昭棠用洗手液洗干净手,抽出一张纸巾随手擦着,一抬眼,看见镜子里的女人。
眉眼晶亮,皮肤白里透红,唇角不可自抑地往上扬起。
隔着镜子,都能感觉到她的开心。
她连忙用力抿了下唇,将唇角的笑容压下去,可是一双眼睛依然亮晶晶的。
他们住在同一个社区。
他们,住在,同一个社区。
她脚步轻快地走出卫生间,蹲在地上,将买的东西一一取出来放好,拿到一半,发现路景越买那瓶水还在里面。
他忘记拿走了。
昭棠想着都住一个社区了,以后肯定还会遇见,那就下次见面再拿给他吧。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
一瓶水不值什么钱,他发现忘了拿,肯定会重新买的啊。
说不准他们什么时候遇见呢,万一在一两个月以后,到时她还刻意提一句“你上次的水还在我这里”,不是显得她很自作多情吗?
就这么想着,她将那瓶水随手放到了一边。
将超市买的东西整理好,昭棠又去拆快递包裹,然后她就,裂开了……
她不理解,明明是一根铁质的伸缩杆,卖家为什么还要在盒子里塞满白色泡沫,他们是怕铁杆在途中被摔碎吗?
好有爱心的卖家呢!
可是他考虑过泡沫的感受吗?
看看看看!
现在是铁杆毫发未损,泡沫都被戳成渣渣了啊!
她更惨,刚将东西取出来,白色的颗粒泡沫跟着撒了一地。
阳台的窗户没关,南北通透的户型,夜风对流。泡沫很轻,立刻随风起舞,眨眼就飘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