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说,“姑娘,请让我和你们老板说话。”
小酌笑,“我们老板不会跟你说话的。”
陵越心下着急,径直去了内堂。
内堂放着不少花草,还有一张书案,上陈纸墨笔砚,书案后端坐着玄衣青年,青年面容端方,一手按着书页,正微笑着看向他。
这老板甚是年轻,面容也极为熟悉。
陵越思付片刻,终是与记忆中怒气腾腾瞪着他的二师弟重合起来,二人面容极为相近,且不说宫海澜花怎会有凡人,陵端已被废除修为,如今早该两鬓斑驳,怎还是少年模样?
书案后的老板唇角一勾,面上露出淡淡笑意,指了一下案前座椅,陵越心知这是邀自己落座。走到案前,不住的打量青年,青年面如白瓷,端方细腻,手似玉琢,修长白净。整个人一看便是处境优渥,这就对了,陵端幼年练剑,手上落下不少伤口,陵越叫他小心些,小家伙委屈的满眼似泪,红着眼眶又不肯哭,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幼崽。
入座陵越才发现自己脑中竟然想了那么多往事,开口欲提轮回镜,却见那人一手递来纸张,纸上唯有力透纸背的三字:不二价。
陵越瞪着青年,面露哀色,青年低着头,并未说话。
饶是好脾气的陵越也生出几分厌恶,那青年终是抬起头,面带浅笑,一手伸出,做送客状。
好一个不二价!好一个宫海澜花!
陵越愤然起身离去,小酌却追了上来,递过那张不二价的纸道,“陵越真人什么时候再来,烧了这纸便可。”
陵越拿着纸,回到天墉城左右思量,喊来风晴雪,小姑娘咕噜转着眼珠子道,“我们不换轮回镜,只借来一看,应该不会要这些代价吧?”
如是说来,也有道理。陵越与长老商议了一番,三元鼎和镇山宝印不可交于宫海澜花,霄河剑却是任由陵越做主。商定有了结果,便燃了那纸,飘出一阵青烟,慢慢飘出,片刻后小酌到访。
再去宫海澜花,书案后坐着的却是一红衣女子。
“这是?”
“宫海澜花的宫主,时新雨。”小酌语气里全是憧憬。
“那……之前?”
时新雨耳力极好,听到这里抬起头来,道,“你问陵端?他等一人等了二十年,终是让他等到了,那人却已认不出他。倒是痴心错付,不如挂剑封笔,且落红尘。”
陵越有很多话想问,却一个也问不出。
小酌仍是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时新雨。
时新雨自顾自对着账目,唯有翻动书页莎莎作响。
二、
陵越和陵端认识了多久?
不知道,从记事起,两个人就在天墉城上,陵端幼年好吃,肉呼呼的小团子,静不下心来打坐练剑,成天跑来跑去。
便是陵越在抄书陵端也能一会儿拽拽他衣角问中午吃什么,一会儿伏在他背上打瞌睡。
一直都很闹腾的小团子。
彼时长老们除了每日功课,闲时对小团子并无管束,陵端自然也就习惯黏在陵越身后。
被涵素真人收作亲传弟子,陵端天赋并不差,相反,非常好,每日功课长老教习一遍就能掌握,经常其他十二代弟子还在反复温习,小团子就已经放下功课四处玩耍,长老们黑着脸要检查功课,陵端捡起剑来舞得有模有样,两手往后一背,口诀剑诀出口成章……
既然功课都做完了,那就,那就……去找陵越吧。
怕麻烦的长老麻溜的将陵端丢给了陵越。
陵越揉揉小团子的黑毛,你这么聪明,怎么不多点书?
读书无聊嘛,大师兄陪我抓知鸟好不好?陵端把陵越摇的眼花。
“等我看完这一章!”
陵端瘪瘪嘴,在陵越房里这边翻翻,那边戳戳。
陵越终是丢下了书,拉着小团子去抓知鸟了。
后来,
后来百里屠苏来了,无甚记忆又被同代弟子们害怕的小男孩,安安静静缩在一旁,不说话,只将身子卷成一团,看着就叫人心疼。
陵端又来了,说,大师兄,我们去抓知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