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与小妮听的有点怔怔的,小妮道:“可怜人还有更可怜的人。姑奶奶也可怜。”
“有表叔在呢,姑奶奶哪里可怜?!”大妮笑道,“表叔肯定会孝敬姑奶奶的。再说了,还有爹。爹对姑奶奶与亲儿子对娘有啥区别?!”
小妮想一想也是,这才又高兴起来。
三人高兴的把摊位收了推回家,哪怕是一脸的油烟也挡不住明媚高兴的眼睛和脸色。
年轻人就是气盛,几乎是飞回家,小妮大喊道:“姑奶奶,我们锅贴卖光了!”
“挣钱了,姑奶奶,我们挣钱了……”小妮兴奋的要命,一气狂奔进院子门,像匹脱缰的野马。
张融融乐的不行,小妮虽有些别扭,也是因为总是在家里的缘故,一放出去这就开朗多了,可见,人要多出家门,不管是男是女,都该出家门,见识见识,如今安平和小妮不都开朗多了?!
小妮一进来就抱住了她的胳膊,歪缠道:“姑奶奶,我们真的挣钱了,三大锅,不一会子就卖完了!”
而这个时辰,左邻右舍的也只是冒炊烟吃早饭的时候呢。还早着。
王安平和大妮将板车放好,东西收拾出来,准备清洗,这才笑道:“姑奶奶,三锅子倒是好卖,不一会就卖光了。”
“去算一算进帐,再算一算一锅的净得利。”张融融笑道:“这样才算合格。若是对进出帐连个数都没有,问挣多少钱,支出多少钱,一问三不知,才是傻气。”
小妮脸微红,抱着钱匣子去数,道:“二百零六文钱。姑奶奶。一共是二百零六文钱!”
一锅有一百三十多个左右,一共三锅,肉馅的占三分之一,菜馅的占二分之二。算一算,确实是有二百文左右。
这个数字,确实不赖。
大妮道:“除去材料,油,柴,人工费用的话,净得利,也只在八十文左右。毕竟肉价贵。”
“八十文也不赖了呀。”小妮笑道:“现在在外面做瓦泥工的一天才不到三十文钱。八十文是真不赖了。”
“可不能这般的算,你可想想咱们搭进去多少人?姑奶奶都帮着包锅贴的。”大妮道。
这倒也是,小妮想了想,道:“不过这个胜在不愁卖。”
“能不愁卖就算是打开销路了。从明天起,只要天气好,一天就出五锅。”张融融道:“五锅刚刚好,也别贪多。贪多了卖不掉。又不好吃,越多越出错。再者包的太多了,人也累,为了钱,累的半死不活可得不偿失了。况且,还要给城里其它早餐辅子一点活路啊……”
三人就挺高兴,拼命的点头。
“姑奶奶,就两锅肉馅,三锅菜馅吧。”大妮道。
见张融融点头,又将韭菜拿给张融融看,说了说那老奶奶的事,一阵唏嘘。
“天底下贫苦人多。努力的人也很多!”张融融道:“这么大年纪了,遇到这样的事还用心生活呢,咱们再苦,有什么理由不用心的活着?!”
大妮心胸一下子就开阔了,郑重的应了一声。她的这点事,跟姑奶奶和那个老奶奶相比,真的算不了什么,若是总郁结于心,她还活个什么劲头?!
以后她啥也不想了,只用心的生活,其它的,交给姑奶奶和爹作主吧。很多的事,强求不得。若是,她真个的与大牛没有缘份,她还能去死不成?!
啥都别想,忙就成了。
大妮去清洗锅子了,然后准备做饭,小妮则帮着王安平去做鸡蛋糕,现在也忘了要避嫌什么的了,叽叽喳喳的缠着王安平说这说那,俨然是一家人的姿态了。一口一个表叔叫的十分亲近!
小妮说着说着就奇怪起来,道:“咦?!对了,爹呢,去哪儿了?!姑奶奶,爹没回来?!”
张融融眼睛一眯,面色不变的道:“可能有事去了吧。”
“哦。”小妮嘀嘀咕咕的道:“还说今儿陪着我们做买卖呢,结果自个儿跑了个没影!”
说罢就丢开在一边,不理会了。
张兴柱本来是要看他们会不会做生意的,后来见季大牛来了,心里不安,跑到城门处看了看,见他们虽然有点手忙脚乱的,但也没出乱子,便又折回家去了。
总得见见季大牛,看看是个什么情景,不然他心里也挂着个事,不得安稳。
季大牛被张恒请进家门,便搓着手,不安的拧在人前,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这么扭捏,让张恒嘴角抽了抽。
见季大牛左张右望的,张恒冷冷道:“妹夫瞧什么呢?!”
季大牛就是在找大妮,见二舅子这么一说,顿时面红耳赤,哼哧半天都没能说出个话来。咋解释啊?越解释,越像是要看家里内舅侄媳妇似的。
张恒看他这德性,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张强此时在辅面里呢,只有李氏和陶氏出来,倒了杯水给他,季大牛头恨不得低到胸前去。
“妹夫喝点茶……”李氏客气的道。
他的肚子发出饥饿的鸣叫,打雷似的。
季大牛简直能臊的钻地缝里去。
李氏嘴角一抽,笑道:“妹夫是还没吃早饭吧,我去做来……”
说罢到了厨下烙了两张饼子送来,陶氏乐道:“他那五大三粗的,两张饼子足够吃?!”
“能给吃就不赖了,说是妹夫,以后是不是还不好说。”李氏道:“要是以后还与大妮过,我保管客客气气的,周到礼数,若是不过了,能不恶语相向,算我教养好。”
陶氏一想也是,便也钻厨房不出来了,两人也不说留妹夫午饭的话。
“吃吧,来我家总不能饿着你。”张恒头疼的很,他本就是活泼油滑的人,偏偏拿这样的人真是头疼的要命。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骂他,如同骂一头牛,也不知道回嘴的。打他,任打任骂的,难免没意思。
可是张恒也气这人的老实,瞧瞧这一棍子都打不出个闷屁来的德性。就是这样的人,多难下嘴,更难下手。又怎么一起过日子呢?!
有时候,张恒真不知道当初爹怎么就看中了这样的呆子做女婿。
哎。
就在这古怪的沉默之中,张兴柱回来了。
季大牛饼吃到一半,便站了起来,打了个嗝,道:“丈,丈人……”
张兴柱看着他,以及他身边的行李。竟是连辅盖也带上了,一时之间,也有点无言。
张恒把女儿桃花抱在了手上,一面哄,一面听爹和这傻妹夫说话。
“昨夜怎么睡在家门外?!影响多不好,邻里邻居的瞧见,还以为怎么着了呢!”张兴柱叹道。
“我,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大妮了,就来了,又怕打搅到……”季大牛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丈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说认错,也没个章程拿出来,这人,还指望着人给他出主意不成?!
遇上这样的女婿,张兴柱也觉得是无处下口一般。
张恒扑哧一乐,道:“妹夫到底是想怎么样呢?!天天睡我家门外,跟个强盗似的,是不是哪天要挑夜里跳进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要灭我家门,这样的事,也有的是,屡见不鲜!”
季大牛煞白了脸,道:“我,我,我不是,我没有……”
张兴柱瞪了张恒一眼,浑说什么呢?!
张恒不吱声了。老爹的死鱼眼还是很给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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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憨货
张兴柱道:“恒儿虽说的不像话,但这确实像,你现在做的,可不得由人多想?!再这样下去,我们张家不叫你进门,只怕衙役都得来管,来赶你了。像什么话?!”
季大牛哑口无言,一时委屈的扭着手指,然后开始扑簌簌的掉眼泪。
“……”铁打的汉子,说掉泪就掉泪,这一幕,也是让张兴柱和张恒无语。总觉得自己是那欺压良民的恶霸一般。
他在那哼哧的哭的伤心,话却说不齐整,连个来龙去脉的解释都解释不明白。
张兴柱不由头疼,看来与他对话,得由着他来引导,否则你休想是从他嘴中得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的。
“好了,擦擦眼泪。大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哭甚?!”张兴柱递给他一块布巾。还是陶氏有眼见力,打了水送来的。
陶氏将东西放下就回厨下去了,挤眉弄眼的对李氏道:“大嫂,妹夫这性子,你瞅瞅,像是会打老婆的人不?!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嘻嘻,我还是第一次见……”
李氏白了她一眼,道:“那是你见识少,没瞧见那赌钱打老婆打老子娘卖儿卖女的是什么德性,还有那喝醉酒的,呵,打过骂过,事后就忘了似的,不是下跪就是哭。这种人也不少……”
陶氏本来是想开玩笑,被李氏噎了回来,心里堵了一下,她也是面不改色,笑嘻嘻的道:“那也是。像大哥这样不苟言笑的才是好夫君呢。”
李氏也是一噎。
这话内涵谁呢,张强有时候说话噎起人来能把人噎死。这弟妹的嘴皮子,是半点也不饶人。
妯娌二人相处,向来如此,说话内涵什么是正常操作。大家庭里活着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小磕小碰的就是这样。并不妨碍相处。
再者,兄弟二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虽然平时相处是有点摩擦,但是真正遇到事的时候,这样的家庭,就是拧成一股绳,扛风险的能力都比较强。
这也是农业社会,或者说是封建社会里为什么以家族为单位生活的原因。虽然生活中的小事的确让人心烦到死。然而,图的不就是有风险的时候,有兄弟姐妹亲戚的拉扯一把吗?!
人情社会,家族社会,也是落后生产力所造就的。现在这个时代,并不具备后世以小家庭为单位,甚至以个人为单位生存的基础。
在这里,像鳏寡孤独都是弱势群体。的确是能得到一些特殊的照顾,比如年节里,县衙或朝廷可能会给几斤米或是一匹布之类的。然而,弱势群体所能得到的也仅仅如此而已。甚至连尊重都未必能得到,得到的也只是同情,或是或多或少或无的帮助。
像张融融这样的老人,有儿子没儿子,完全不同,甚至有亲戚没亲戚管又是不同。
哪怕只是有女儿,在这个时代,也只是如浮萍一样的存在。只能随波逐流,依附而生,可能受尽委屈或是屈辱。
在这里,并不具备像后世那种女儿也是家中顶梁柱的基础。现在社会是畸型的。女子并不能出门获得劳动的资格,和社会承认。自然低一等。
二人开始做饭,心里都在骂对方。
季大牛瘪着嘴,委屈的道:“我想大妮了。大妮在这里,我也来这里!”
张兴柱看着他的行李,便是一叹,道:“你来,你家里怎么说?!”
“娘说我要是从家里出来了,就别回去,”季大牛道:“大妮在哪我就在哪。”
看来是与家里崩了,这老实人,忠厚的货也算有心,还有勇气做出这样的事来。敢从家里出来。
看来,对大妮还是有感情的。
张兴柱心里舒服了一点。
只是这行为也太憨了。要他找自己或是强子恒子把话说清楚就这么难?!还是他根本无法自理,或者说是条理清晰?!
张兴柱揉着眉头,这个主怕还是得自己来做。
得,又是做恶人!
“你出来了,你爹娘不怪你,将来也会怨怪大妮。说她挑唆你翻脸。这种情况,我是不可能让大妮回你们家去的了,这你是心里有数的吧?!”张兴柱道。
季大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