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你看见什么了?”一个少年从沈父身后走出来,他染着一头烟灰色的短发,模样是少年人的英气俊美,他叫沈林北。
沈林北和甄小萌在班里算不上熟,但在他印象中,她也是个正常的高中女生,直到上了这艘船……
对于沈林北的问话,甄小萌总算有了点反应。她抬起婆娑的泪眼,“我看见我看见……”她吸气吸气再吸气,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沈林北:“……”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众人身后,一个枯瘦的身影正在探头探脑。
“我要下船我要下船!我要回家呜呜呜!”奈何一把哭天抢地的小孩儿音陡然响起,成功让枯瘦身影暴露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她赶紧捂住小孩儿的嘴,一双浑浊老眼咕噜噜地转。
这正是蒋老太太和她的宝贝孙子。
“蒋小溪呢?让她去给我做饭!我饿了!”那孙子是个小胖子,今年也有12岁了。
没人愿意把注意力放在这对祖孙身上,大家很快移开了视线。
“既然虚惊一场,大家都回去睡吧,啊。”说话的是个看起来挺老实的中年男人,姓李。
“你可真是心大。”甄父出言嘲讽。
“那你说能怎么办嘛?”李先生红着眼睛道,“船长船员一个个都不见了,就连我女儿也……咱们这些人里又没有一个会开船的!”
“我可怜的女儿呀!”李母哭起来。
“会开船也出不去。”少年沈林北忽然嘲了一声。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是船上一个没人敢提起的禁忌。
7天前,这艘名叫“太平鸟”的小型客轮驶入公海,海上突然起了大雾,所有通讯信号霎时中断,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外界。
更可怕的是,船一直处于鬼打墙的状态,怎么也开不出这片公海去。接着,便是船员一个跟着一个消失了。
“他们、他们都被鬼吃了啊。”甄小萌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又开始神经兮兮。
“鬼……”甄母直挺挺立在甄小萌身边,喃喃自语。
甄父:“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不是……”甄母忽而颤抖着手指指向窗外,“你们看……”
窗外一片浓雾,伸手不见五指。可浓雾深处不知何时起了一点亮光,那光起先微弱,却长明不灭。它在幽幽闪烁,就如……鬼火。
这鬼火正快速朝“太平鸟”号靠近过来!
寒风凛冽,所有人却都站上了甲板。甲板上亮着昏黄的灯,浓雾衬托下,就连身边人的脸都不大看得真切。
“啊来了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
众人便见远方的那点亮光陡然破开浓雾,现出它神秘的面纱来。待看清那亮光是什么,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居然是桅杆上的灯!那是一艘小游艇!
而游艇的船头,立着一个男人。
他一身黑色冲锋衣,戴一顶鸭舌帽,身材颀长又健硕。海浪将游艇卷得摇摇晃晃,他却始终稳立船头。
待离得近了,便能看见这男人长得平平无奇,只那双隐在黑发下的眼睛透着锋芒。
“你什么人?”甄父最先发难。
男人调整了一下帽檐,露出白皙右腕上的一截红绳,那绳上串了一颗罕见的乌木佛珠。
“落难的人。”他淡淡道。
还是沈父彬彬有礼:“这位小兄弟是想?”
“让我上船。”男人盯着沈父,明明是弱势的一方,语气却自带一股不容人置喙的威严。
“可不能让他上来!”蒋老太太忽然跳出来,“咚咚咚”拄着拐杖,“多个人多张嘴啊!”
沈父为难道:“小伙子,不是我们不想救你,实在是船上物资有限,我们也自身难保啊。”
男人忽而低低笑了,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夜色里弥漫开来,无端端生出了点点蛊惑,“当然不会让你们白干。”
话音刚落,他猛地掀开了船头的油布!
罐头、米面、鸡鸭鱼肉……满满一船的食物!
“这……”“太平鸟”上的诸人皆死死抓着船舷,每个人的眼里都放着光。
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男人负手而立,淡淡一笑:“让我上船,这些,都是你们的。”
“……”
半分钟后,一架木质旋梯缓缓从“太平鸟”号上放了下来。
男人背上背包,修长手指一抓扶梯,一跃而上。
他身姿矫健,黑色冲锋衣包裹下的身躯沿着旋梯快速往上,拉长的后腰线条犹如俊美的猎豹。
眼看那修长手指就要攀上船舷,却陡然地,只听“咔”的一声,扶梯突然断了!
“啊——”船上众人惊呼,“小心!!!”
猝然失重间,顾尚尧一脚踩上船身凸出来的钉子。大手往船壁上一抓,他整个人登时一跃而起!
“啊——”整船人都看傻了,因为这人竟然生生跳了上来!
一个利落翻滚,顾尚尧稳稳单膝落地。
甲板上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顾尚尧缓缓站了起来,目光锁定众人:“拿了我的东西,又要灭口,这就不地道了吧。”
“你别血口喷人!”甄父怒道。
“啪”的一声,一截绳梯被甩到甄父面前。只见那绳子断裂之处,赫然是刀割出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