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议论声越来越多,乐队主唱犹豫了一下,转身向后面两人点了点头,似乎放弃了等待,准备就这么开始演出。
就在此时,台侧忽然踏上一只皮质马丁靴,来人身材高挑,笔直修长的腿收进靴筒里,机车皮衣领前的银色拉链反着光,短发被风吹得略显凌乱,却添了一分不羁的野性。
激起了台下一波狂热的尖叫。
离他最近的花臂鼓手惊喜地起身,作势要往他肩上捶去,他侧身闪过,两三步走到位置,背上眼镜青年递过来的电吉他,低头扫了几下弦试音,随意地将被吹乱的碎发撩上去,给身旁的主唱递了个眼神,示意没问题了。
乐队几个人悬着的心都放了下去,鼓手抬手敲响了第一个鼓点,吉他贝司切入,主唱的长发随动作摇动,开口确是一把沙哑的烟嗓,身后的大屏幕烈火跃动,燃烧成一行血红的字:Wild Fire.
四周的人也像被点燃了似的疯狂,斑斓的灯光在眼前不停晃动,各种声响从四面八方浪潮般砸来。
只有奚迟像被世界隔绝了,他握着酒杯的指关节泛着白,如果杯子的质量再差一点,现在恐怕已经被他捏爆了。
真人带来的冲击力比照片强一百倍。
他的印象里,霍闻泽永远西装笔挺,严谨到头发丝,一举一动都可以作为精英气质的教科书,和摇滚乐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可现在他面前的男人,半眯着眼睛,发梢随着节奏晃动,扫弦的动作有种张狂的气势,穿破空气追捕着每个人的心跳。
让人难以挪开眼睛,但他却很少去看台下的人群,沉醉在音乐的世界里,像个虔诚而狂热的信徒。
直到高潮电吉他SOLO,他才站至舞台边缘,目光往乐迷中扫去。
这一眼,他就看见了奚迟。
在高举着手跳动摇摆的人海里,一个人安静地坐着,仿佛身后的繁杂都成了他的背景板,明明是一双湖水般清冷的眼睛,却跳着灼人的火光。
奚迟本就一直死死盯着他,两人的视线缠在了一起,隔着酒吧里变幻的光线和湿热的空气,他们对视了漫长的几秒。
奚迟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出了一种雄性生物察觉目标时的窥探欲,坦荡而充满野性。
但这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他心里好像有个地方骤然陷了下去。
台上的吉他手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了雾气,他一个晃神,指下的音符错漏了一个,又一个。
沉醉的乐迷们没有察觉,台上的其他乐队成员都投去了疑惑的眼神,从没见他弹错过音,这是怎么了?
吉他手这才别开了目光,直到一曲终了,他在台下汹涌的欢呼中走到麦克风前面,清了清嗓子。
这位穿白衬衫的帅哥。低沉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全场,大家都安静下来。
他重新望向奚迟,偏浅的瞳仁在灯光下亮得像宝石,嘴角轻轻勾了下,你再用这种眼神勾我,等会散场了可是要跟我回家的。
第3章 霍野
这句话一下点燃了酒吧里的空气,本来下面的人就燥,所有目光齐刷刷地向奚迟投过来,一时间喝彩的吹口哨的,喊跟他走的都有,还有人捏着嗓子叫哥哥也带我一起。
奚迟脸上在发烫,纯粹是被气出来的。
就算霍闻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种生活,碍于总裁的身份,只能隐藏起来,没必要连他也骗吧?
现在被撞破了,就装作不认识他,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戏弄他,还算不算男人?
他肤色本来就偏白,加上在医院工作,经常早出晚归见不着太阳,此时即使环境昏暗,从舞台上看下去,也能看出他脸上透出的绯色,连耳廓都是红的。
让人禁不住心里一痒。
台上吉他手看着看着,眼里揶揄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抬手蹭了蹭鼻尖,撤回舞台中央,低声说了句继续。
乐队其他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意外。
演出继续,所有观众都感觉到,气氛好像更嗨了,台上几个人似乎比刚才更沉浸更卖力了,在场内掀起一波又一波浪潮。
奚迟有种冲上前去,把面前这杯酒泼在霍闻泽身上的冲动。可现在是公共场合,他只能把酒举到唇边,灌下一大口进去,让冰凉的酒液平息一点心里的怒火。
舞台上一首一首地唱,他也不知不觉地一杯杯喝了进去。
他酒量其实还可以,在国外读博士的时候,实验室老板和同事们缓解压力的最大乐趣是喝酒,回来后科主任也是酒鬼一个,他算跟着练出来了。
通常他都会很理性地控制速度,今天是他头一次不想管那么多了,自己也觉得喝得有点过。
可是只有这样微醺的状态,他才能继续平静地望着霍闻泽在台上投入的神情。
散场后,酒吧里沉浸在状态里的乐迷们还在亢奋中,哭的哭嚎得嚎。奚迟在四周的混乱中,看到霍闻泽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跟队友一起从侧边下去,马上就要看不见人影了。
奚迟立即站了起来,他还没跟霍闻泽算账呢。
这时,一开始的那个服务生挤到了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奚迟怕霍闻泽就这样跑了,迅速抽出钱包里的银行卡,准备买单。
不是的,先生。服务生憋不住暧昧地笑,野哥已经把你的单买了。
奚迟顿了一秒:谁?
服务生也愣了愣,他刚才看眼前的帅哥听得那么入神,还以为对方是乐队粉丝,这下追星成功了呢。他指指舞台:就刚才你俩还互动来着啊。
奚迟明白了,看来霍闻泽还有个化名,真是做戏做全套。
服务生接着道:他还让我帮忙问问,他能请你喝一杯吗?
奚迟当然同意,跟着他走了。
穿过走廊的时候,他问服务生:让你出来找我的人就是他么?
如果约他的人就是霍闻泽,这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那恶劣程度翻倍。
不是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服务生抓抓头发,他从网上联系的我,给我发了一张你的照片,直接转了一笔钱过来。我刚才想告诉他事办完了,却发现账号注销了。
奚迟的眉心锁了起来。
Club里一个比较隐蔽的包厢,乐队几个人坐在沙发上。
纹着大花臂的鼓手凑到男人眼前,好奇得要命:你今天吃的什么药?头一次见你在台上撩人,老子以前这么干骂人的不是你?
那是你太骚。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撩人的漫不经心,无情推开对方的圆寸头,你们还不走?
坐在旁边戴圆框眼镜的贝斯手缩着脖子笑:嘿嘿,我们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来。
那还用说,他肯定是咱的粉丝啊。以前粉丝里那么多小姑娘撩他,他都跟性冷淡似的,原来是性别没搞对。鼓手嘴角一撇,笑得有点邪性,不过刚才那帅哥是真好看,隔那么远,都能看出那气质又冷又纯,我都想
男人狠狠地削了他一眼,堵住了他后面的骚话。
我们在这也可以帮你当僚机,烘托气氛嘛。小眼镜还在继续争取围观权。
就是!鼓手赞同道,你往那一杵跟阎王爷似的,帅哥不得吓跑了,我们来为你增加一点和善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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