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玩暄:“靠,蛇鼠一窝。”
他的整只手都被身旁的人攥进了掌心里,十指相扣。
沈放注视着远处的水鸟,缓缓开口:“那人其实很厉害,非常擅长用语言蛊惑同学和他亲近,靳一方就一直很尊敬他。”
但当时沈放妈妈已经不在了,赶上他叛逆,看谁都不顺眼。那人所有刻意的亲近、他提到沈放妈妈的样子都让人……非常恶心。
“我从来不喜欢他。”
这件事让沈放差点失去中考机会,那个人则直接被吊销了教师资格,但不知他怎么四处宣传的,有很多喜欢他的学生——至少靳一方,坚信是沈放心存不轨,毁了他们老师的一辈子。
“没有人觉得那个人有错吗?”
“有吧,但相对来说他们还是更讨厌我一些。”
人类的道德感有时会很微妙,当自己真心喜爱憧憬的事物被蒙上灰恶光环时,即使撞上的是自己平时竭力维护的底线,人们的第一反应也许也并不是唾弃,而是犹豫。
“他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我却提前毁了他。”
季玩暄嗤笑了一声:“靳一方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替天行道?”
沈放也觉得好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吧。”
燕城的水鸟有些可怜,只能停留在江面的游船甲板上。
听说对面的生态公园还有两三年就要竣工了,到时候江边会多出很多水鸟栖息小岛,供它们休憩安家。
季玩暄回过神来:“那靳然呢?你们什么时候见过?”
沈放:“初中毕业,我被拉去了同学聚会。”
他身边的人也并不全是那样偏激,至少他的同桌当时就觉得沈放是无辜的,还好心邀请他去参加毕业聚会,想再帮忙挽救一下沈放和同学们的感情。
只不过双方谁也没领他的好意罢了。
当时,靳一方还带了他的堂弟过来,两个人和班上的同学都很热络的样子。
沈放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对不起,如果我早告诉你这些……也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
他只是以为,靳然也许会和他堂哥不一样。
沈放的新口头禅大约会发展为“对不起”,很不好,得纠正。
季玩暄侧头看他:“有什么关系,至少我知道了我喜欢的是一个善良的人。”
他们找的那家KTV位置太偏僻,在旧城区里。
沈放没呆一会儿就走了,出来七拐八拐认不清路,最后在一个僻静的巷尾,撞见了一群打劫的混混。
他刚才在烟雾缭绕的包房里呆得头疼,浑身上下非常难受,这群人就像老天送来让他活动筋骨的,沈放一言不发就把为首的老大反手锁在了墙上。
再然后,就是见义勇为者路过时看见的那样了。
季玩暄揉了揉鼻子:“……我是不是打扰你饭后活动了?”
沈放摇头:“你救了我啊。”
从那个目标是他后脑的黑棍之下,从那漫无边际的、令人厌倦的疲惫情绪里,季玩暄像一束光打了进来。
“沈嘉祯一直反复强调我没有病,我和我妈妈不一样,但我常常控制不住情绪是真的,今天就是。”
渡轮声从江面上远远传来,沈放眼睫微颤,几乎不敢看他。
“你怕不怕?”
沈嘉祯不要我妈妈了,你还要我吗?
“我很软弱啊。”
季玩暄牢牢地握紧了他的手。
“所以千万别松开我,拜托了。”
第98章他夏了夏天(上)
高二最后一个学期的最后半截,季玩暄换了一个新的同桌,同桌的面孔很熟,名字叫做温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