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回农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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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时,老杨头早早打电话过来叮嘱,杨辰言握着电话线答应的干脆爽快,春节一定回老家陪爷爷过年,爷爷做的菜天下无双,逗得老杨头开心,早早便要去买好食材,给他的乖孙子做好吃的。

前些年通讯不发达,杨至纶给家里装了电话线,那时候整个村子仅有他一家装上电话线,老杨头起始心疼钱,念叨每个月要交那些电话费,是浪费。

后来儿子孙子到了城里,老杨头想念孙子,一次两次的,觉出电话的好处来,年纪大了,也渐渐看开,钱财哪有儿孙之乐重要。

杨至纶的事情到年前终于有了定论,忙活了两三个月总算初见成效,公司注册完成,选址在宁城中心,酒店定在年后二月二开业。

春节按照往年习俗,他们是要回老家过年的,怎奈今年情况特殊,江雪妹怀着身子不可能坐那么久车回去。

老爷子一个人在老家,杨至纶不放心,想将老人接进城里,老杨头摆手拒绝,活了大半辈子,从没离开过这片土地他哪儿也不想去,落叶归根,他怕万一在外头死了,魂魄也找不回家来,不安生。

杨至纶思来想去,只有他和儿子两个人回去过年了,回去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七。

江雪妹这会儿才五个来月,肚子不真大,有保姆伺候着,杨至纶打算紧着早点儿回去过完年再早点儿回来,不光江雪妹一人在家不放心,他也要早早回来安排公司的事情。

“牛崽啊,让你爸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劝着你爸点儿,别叫他喝酒没数,明白没?”

江雪妹一边收拾他们要带走的东西一边叮嘱道,杨辰言在边上不知道听了几遍这样的话,他妈真能念叨。

“知道啦,老妈,我会看着老爸的,保证不叫他撞见什么桃花遇。”

杨辰言举手保证,眨巴着那双漆黑的葡萄眼,雪亮灵动,笑起来樱花唇边有两个小酒窝,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不难看出长大后是多漂亮的一个少年。

江雪妹在他头顶拍了拍,笑骂道,“没规矩,惯会胡说八道,行了,去看你爸收拾好了没,今晚早点睡,明天要早起开车,别没了精神。”

“……”

杨至纶在客厅里打电话,确保明天的行程无误,为了不耽误,他将司机一并带上,两人轮流开车。

“老杨同志,我妈江女士让我来问问你,你还睡不睡觉了,明天我们要早起。”

杨至纶挂断手机,捻灭手里的烟头,朝儿子勾勾手指,挑眉,“过来!”

逗小狗儿呢?杨辰言翻翻眼皮,蹭过去,他爸手长脚长,离他两步远一把撸过儿子,像小时候那样抱起他,抱进怀里揉搓。

“臭小子,不叫爸爸,没大没小了啊,半个月不见,怎么不见你长高呢?”

戳哪里不好,偏偏戳人痛处,杨辰言当即在他肩膀咬上一口,怒瞪他,“老杨同志,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这样有点儿过分了啊,我哪里矮了?我才十二好不,还有好几年长哩!”

杨至纶忍笑,这从哪里学来的一套配一套,个子没见长,嘴皮子磨得越来越利索。

“不是马上就十三了嘛!”

“……”

半个月不见,他爸越来越可恶,牙痒痒很想再咬一口。

“行了,不闹你,爸爸去洗澡,你先睡,今晚爸爸跟你挤一挤,明天好赶路,不吵你妈了。”

杨至纶放下儿子,揉了揉他的头发,随后笑着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拿着浴巾衣服出来去了浴室。

杨辰言站在客厅里嘟了嘟嘴,他爸真是的,明知道揉人家头会长不高的还这样,摆明了笑他矮。

杨辰言也郁闷,他爸得有一米八八吧?他妈最低也不少与一六零,怎么他这么矮?是不是当初生他的时候在肚子里少拽那么一下,导致他腿不够长?他低头默默打量自己的腿,比例看不出来,整体数字摆在那儿,叫人烦躁。

这娃想多了,听了村里老人瞎传言,要是在孩子出生时多拉那么一两下,日后会长大高个儿,他惦记着是不是自己没有经过这一道程序。

他妈说,他出生时在牛棚里,足月出生时小小一团,比别人家的娃小了不少,又因为奶水不足,经常熬米汤度日,小牛崽长得白白嫩嫩,偏偏个头一直上不去,气人!

杨至纶洗完澡出来,儿子站那儿一动不动,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他低声叫他,“牛崽,做啥呢?站那儿不动弹,不是说不早么?还不睡?”

“哦,就来!”小少年叹了口气,果然不只是腿不够长,全身都不够。

父子同床这件事儿鲜少有,以前他睡摇篮里的,这他当然是不知道的,后来大点儿睡爸妈中间。

他爸经常能将他夹在胳肢窝下边儿,往往一觉醒来他脸憋得青紫通红,吓得他妈再也不敢让他夹在中间,生怕哪一天他爸一个翻身给他压得断气,当然,这他自然也是不记得的。

三岁后他爸给他在房间里加了张小床,这么一睡睡到幼儿园毕业。小学开始,他们搬到宁城来之后,他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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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房。

刚开始他爸不放心,怕他半夜蹬被子啦,睡觉掉下床啦,和他睡了一个月,见他睡觉老老实实,没有踢被子滚下床的经历,这才放心他一个人睡觉。

这么藏在犄角旮旯里的遥远记忆当然记起来寥寥无几,杨至纶提出和他一起挤挤时他也没当什么,只是有些不习惯两个人挤一个被窝。

“老杨同志,事先声明,不许打呼噜,也不许砸吧嘴,更不许踢被子蹬脚…”

杨至纶夹过他扔进柔软的床铺里,翻了身果然是夹在胳肢窝底下,只是儿子现在这么大了不好夹,只能改成搂着,“快十一点了,睡觉,别说话。”

“……”

杨辰言反而不会呼吸了,浓浓的男性气味包围着他,淡淡的皂角香,是他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从来没和他爸这么亲近过,即使偶尔的搂搂抱抱,不是隔着衣服,便是一触即分。他爸这打着赤膊,胳膊肌肉铁硬,身上毛发浓密,他的脸贴在男人的肉上,这也太…

他屏住呼吸,难受的紧,不一会儿想挣脱,“怎么了?不困?乖,睡吧!”

男人蒲扇大手按住他的肩膀,在他额头亲了亲,手底下松了些距离。杨辰言这才觉出好一点,手指头扣着自己胸前的睡衣,额头的触感清晰,他心里暖暖满满,闭上眼睛睡了。

早上四点钟闹铃响起,杨至纶先睁开眼睛,怀里的人睡得香甜,红扑扑的脸睫毛长而卷翘,杨至纶按掉闹铃,眯起眼睛打量他的儿子。

小家伙长得真可爱,男生女相或许没错,怎么看怎么喜欢,这是他的儿子,这突如其来感觉有些不真实的美妙。

他看了许久,轻轻刮了下小少年的鼻尖,嗓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倦意与慵懒,“小懒猫,还不醒,我们要迟到了。”

他们是开车回家,无所谓迟到不迟到,杨至纶只是想逗逗他,喜欢看他小小炸毛的样子。

粗粝的手指轻轻捏住少年的鼻翼,杨辰言在睡梦里不能呼吸,自然是挣扎着醒来,头顶是得意的轻笑。

“醒了?”

“……”

杨辰言睡眼惺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意识非常不清醒,不是自然醒的,小脾气蹭蹭的,他抓下捏他鼻子的始作俑者,一口咬上去,牙齿紧紧咬着食指。

嘴里含糊不清,“叫你恶作剧,咬死你!”

男人眯起眸子,故意用手指刮他的舌头,杨辰言惊得忙松开嘴,反应过来干了什么,连呸了好几下。

他干什么要咬他爸的手指,哦买噶的,他嘴巴不干净了!

小男生哪儿懂这些,耳濡目染道听途说,看电视里演的那样,这种举动类似于调戏,被调戏的人大呼,我不干净了。

“快点起床,一会儿好趁早出发,赶在天黑前进村。”

杨至纶率先下床去找衣服穿,手指的湿润在肚子上擦了擦,杨辰言鼓着嘴坐在床上看男人离开的背影,肌肉线条完美,腰侧曲线流畅,皮肤是健康的深色,这男人处处好看啊!

杨辰言沮丧的下床换衣服洗漱,早餐是在车上吃的,他起得早,一上车便窝在后座上打瞌睡。

“早啊言言!”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长得一般,个头不低,虎背熊腰精神头不错,他朝着后车镜笑道。

“早,陈叔,麻烦你了,大过年还要和我们一起跑路。”

“说什么呐!小兔崽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让你见笑了,老陈。”杨至纶捏住儿子的脖子提溜进后车座。

这孩子,真有趣,陈泉笑着发动车子,杨至纶坐在后座,看着他儿子瞌睡上涌,点着小鸡啄米心里不落忍,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腿上。

suv空间大,他能勉强躺着睡会儿,男人的腿是他的枕头,杨至纶怕他落着脖子,从靠背后面抽了个小枕头放在腿上,再动作轻柔的把儿子放好。

杨辰言就着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杨至纶宠溺地看他姣好的侧颜。

“杨总对儿子真是宠爱有加。”陈泉羡慕道。

“嗯,我儿子很可爱。”杨至纶很骄傲,才三十岁不到,事业有成,又有个这么大的好儿子,人生圆满了。

路上两人轮流开车,终于在下午五点多到达小县城,再一个小时左右便能回家了。

杨辰言这会儿早已睡饱,路过镇子时见到有卖烟火炮竹的,赶紧催停,推着杨至纶下去。

“老杨同志,过年不能没有烟花。”杨至纶好笑,为哄儿子高兴,直接叫了一辆三轮,拉一车烟花炮竹丢了地址让送到地方去。

“呦,杨大爷在呐!”老杨头点头,是打扮时髦从外务工回来的村里人。

“这是在等儿子吧?你家小孙子长得真喜人。”老杨头混浊的眼珠子浸满笑意,脸上褶子又添几道儿,一口一口吸着烟袋子。

儿子孙子要回来,老杨头一早得了消息去镇上杀鸡割肉,这会儿鸡在灶上炖着,肉也烧好了放在灶上温着,他弯着腰杆子去村口等。

前两年杨至纶出钱给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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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路,村里通往镇上的路不再是泥巴路,一条不太宽敞的水泥路俢进村子里,村里人出行方便许多。

杨至纶又给村里安了好些路灯,大家伙儿夜行不再摸黑,一把昏黄的小手电不方便得很,杨至纶怕他爸半夜起来摔了哪儿。

村里人感激念恩,大家伙儿对老杨头也多加照看,有什么农活帮一帮,杨至纶这钱出得暖心。

正值春节临近,在外务工的人纷纷回家过年,不论有钱无钱总要有回家团圆的这一天。

车子驶进村口,杨辰言远远瞧见他爷爷在树底下坐着,揣着手,手里的旱烟袋抖着烟雾子,他眼珠子亮晶晶,去晃男人的手。

“老杨同志,老老杨同志在等着哩!”

杨至纶在他头顶弹个脑瓜崩儿,“别叫你爷爷听见,没大没小的。”

杨辰言捂着额头鼓嘴,当然不会那么傻,他爷爷不晓得有多喜欢他。

杨至纶每年回来,必给村里老人带慰问品,当年那个混不吝偷鸡摸狗不干好事的杨家小子,现在混得有模有样,当大老板,开豪车,良心不坏,是他们村儿最自豪的人才。

老人谈起来唏嘘不已,这娃有出息,整个村儿只有那个叫人头疼的娃最有出息嘞。

杨辰言每回暑假回来,最喜欢搬个小板凳坐在村子口,听大爷大妈们聊天,他因此知道了不少他爸小时候的事迹,听了不知多少遍。

他爸和他妈是如何相亲相爱不离不弃的,他爸为了他妈宁愿被他爷爷打断腿,是怎么生下他又怎么共度难关,总之感人肺腑,他妈也一度成为十里八乡姑娘嫂子们羡慕的对象。

姑娘们以嫁这样的小伙子为荣,小伙子们可苦闷难言,杨至纶是个能耐的,有几个能像他一样有头脑有胆气。

总之谈起杨至纶,小伙子们往往谈的最多的便是他年少时有多混账,别看现在光鲜亮丽当老板发达,以前是十足的混混,不走正路,否则哪能十五六岁就当爹哩!

姑娘们听罢冷哼,骂道,说这些话的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没本事却来抹黑别人,总而言之,杨至纶的事迹也算在这一带传开了。

尤其去年回来他又包下村后面的一整座山,开发出来种果园子,带领乡亲们致富,这一举动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老杨头被请去乡政府喝茶吃酒,倍有面儿。

村里那栋最打眼的三层高楼是杨家的,在村里也最气派,高楼外头扩了院子,车子驶进院子,老杨头跟着后面慢悠悠的走。

杨辰言一下车,冷风直往脖子里钻,他早上出门只穿了件薄毛衣,南方这会儿有十度,来到这里恐怕零下七八度,他冻得直打哆嗦。

杨至纶见状忙从箱子里拿出羽绒服裹住他,这么一会儿杨辰言已冻得浑身冰冷,男人眉头一紧,训道,“穿这么少不冻你冻谁。”

“还好啦!”杨辰言吐吐舌头,陪着他爷爷一起,老杨头被宝贝孙子哄得笑呵呵。

“爷爷,我给您带了许多好吃的,一会儿给您拆出来。”

“爷爷不吃,留给我的乖孙儿。”

杨辰言每年回来两次,村子前前后后早已摸透,回了村子跟放养的野猴儿,蹦哒的欢实,城里哪有农村自在。

他们到村里已经晚上七点多,天黑透了,外头有路灯,院子里也安了门灯,树影幢幢,借着灯光他们将东西全部卸下。

老杨头准备饭菜,杨辰言跟前跟后名曰帮忙,左拈一块肉右塞一块鸡的,嘴巴吃得油渍渍。

杨至纶搬完了货,正好三轮车送来一车鞭炮烟花,几人很快归置整齐,院内堆满了东西,杨至纶在井边打水洗了手,转头见儿子满嘴油渍往他跟前蹭。

杨至纶甩甩手上的水,井水温热,他眸子一挑,勾唇微笑,湿漉漉的手直接抹上儿子的嘴巴,惊得杨辰言瞳孔放大,嘴巴上湿乎乎的很不舒服。

“唔…放唔唔…”杨至纶恶作剧得逞在他耳边大笑,气得杨辰言追着他爸打。

“杨至纶,你给我站住,你幼不幼稚…”

父子俩儿在院里闹起来,老杨头炒了几个菜,喊着人吃饭,加上司机,一行四个人围着厨房的小桌子吃起晚饭。

杨辰言早饿了,这会儿逮着碗不放,“爷爷的菜做得太好吃了,我好久没吃到,想得不得了。”

他夸张的样子逗得老爷子乐呵呵的,杨至纶不时给他夹菜。这孩子,嘴大喉咙小,什么都想吃,又吃不完,碗里扒拉一大堆,最后剩下不少。

趁他爷爷不注意,全倒进一旁的碗里,弯起无辜的葡萄眼,笑眯眯的,“老爸,您辛苦了,多吃点儿,毛主席有言,别浪费粮食。”

杨至纶“……”

男人任命的捡起儿子的余粮,大快朵颐,丝毫不嫌弃戳得稀烂的青菜,只剩下肥肉的红烧肉,啃一半的鸡块。

农村不比城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浴室里安了浴霸,屋顶是太阳能,这几天天气好,不怕没有热水。

杨辰言爱干净,每晚必须要洗澡才能睡着,这会儿浴霸全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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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雾气腾腾,总算温暖了一些。

头顶几盏灯光明亮刺眼,水汽下少年肌肤莹白如暖玉,光滑稚嫩,热气熏腾得白皙的皮肤一会儿呈现出粉红色,脸蛋也被头顶的热度熏得酡红。

他撸了把头发,开始仔细清洗身体,浴室空间不大,皂角香味充斥着整个空间,雾气腾腾,空气憋闷。

里头没办法放衣服,待他洗完后只得叫人,“老爸,给我拿衣服…”

浴室的门大概时间长了把手失灵,杨至纶拧了好几次没打开,最后他大力一推,门弹开摔在墙上,吓了杨辰言一跳,外面的冷风灌进来,他打了好几个冷颤,牙齿紧紧揪在一起。

“……”

杨至纶见儿子站在莲蓬头下抱臂发抖,不由得轻笑,点点头,“小鸡崽儿…”

“……”

杨辰言关了水龙头开始擦身体穿衣服,等他穿内裤时才明白过来他爸那句小鸡崽儿是什么意思。

他几欲喷火,朝着门外吼道,“杨至纶…你才小鸡崽儿,你全家小鸡崽儿…”

晚上睡觉父子俩同床,一来外头冷,杨辰言自己一个被窝捂不暖,二来打扫房间费劲,杨至纶回来之前只让他爸晒了一张床被褥,他俩刚好挤一挤。

家里有电热毯,杨辰言用不惯,以前有几次用了后,半夜不是发烧便是呕吐,他宁愿多盖几床厚被子在里头瑟瑟发抖也不愿意用那个。

杨辰言畏寒,冬天手脚容易冰凉,在宁城时家里有空调,随便他怎么撒欢。这里不行,衣服一脱能冻死人,自从用不惯电热毯后,他爷爷会给他装水焐子,用废弃的药水瓶子装滚开的开水。

有胜于无,刚开始他不注意,经常烫到脚,后来经验十足,他穿着厚袜子睡觉,水焐子放在床尾被子里,那样便不会烫了脚,多少有些暖意。

今年不一样,杨至纶像个大暖炉,他在的被子里暖烘烘的,杨辰言忍不住往热源靠近……

男人瞅他一会儿往自己这边挪一寸,一会儿挪一寸的,心下好笑,大手一把揽过他,“想靠过来便靠过来,做什么像只小蜗牛,不累么?”

“……”

男人身体强壮,四肢修长有力强健,胳膊上的汗毛浓密,磨蹭着他的脖颈有些痒,一床大被子刚好够两个人盖的,杨辰言只占用一小块。

男人的味道混入他的呼吸里,他缩在男人怀里舒服的喟叹,他妈是个多幸福的女人,能得到这样的怀抱,安全厚实还保暖。

“老杨同志,明天我们去山上抓兔子成不?”

他惦记着去年过年没来得及去收的陷进,好不容易挖了陷阱,结果他冻病了,提前回到宁城,也不知道兔子有没有抓到,害他惦记了一年。

“你想去便去,不过多穿一点儿,再冻感冒发烧,我将你扔进老虎洞喂狮子。”杨至纶搂着他亲他柔软的发顶,却又吓唬他。

杨辰言不上当,他来这里多少年,从来没见过老虎狮子,山鸡兔子挺多的,偶尔会遇到野猪。

野猪不怕人,有一年暑假,他在村头乘凉哩,就见到过一头野猪不要命的奔跑,然后一头撞上田地里一棵死树桩,正好那棵树桩连根拔起,野猪也撞晕了。

那头倒霉的猪自然成为各家每户桌子上的一道菜,那肉杨辰言不爱吃,土腥味儿大,瘦肉柴硬,差点儿拽下他刚换的牙齿,他捂着嘴在那儿哭。

最后他爷爷将剩下的肉剁碎,加了调料做成肉馅子,给大孙子包饺子,这杨辰言倒是很喜欢。

“不会的,老爸,我还惦记着要陪爷爷看春晚,守岁,还有去王大伯家鱼塘里捞虾…老杨同志,你一定要提醒我…”杨辰言声音越说越小,被子里太暖和,他在强壮温暖的暖炉里与瞌睡虫相遇。

这小子,困成这样儿不忘惦记着要做的事,杨至纶摇头无奈一笑。

屋外头有月光飘进窗户,他们住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今夜月色明亮,明日得定是个大晴天。

杨至纶就着月光垂眸看怀里的小人儿,小嘴儿含笑睡相乖巧,这是他珍视的小宝贝。杨至纶瞅软了心,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捏他的小脸,手感柔软滑嫩。

儿子不像他,也不太像江雪妹,他们是地道的北方人,养的儿子比南方姑娘还要水灵精致。

杨至纶目光深深,带着薄茧的手蹭着儿子软嫩的脸,最后忍不住亲了亲,搂着他的宝贝满足的闭眼,立体的五官在光影里愈加性感英俊,叫人为之着迷!

次日一早,杨辰言没忘记昨夜说的话,拖着杨至纶要去山里挖陷阱,捉兔子。

他揪着睡懒觉的男人耳朵不放,在他耳边使坏,“老杨同志,说好的要去挖陷阱捉兔子,太阳晒屁股还不起来。”随后在他耳边念经,“懒虫起床,懒虫起床,懒虫起床…”一直不断重复这几个字。

杨至纶被吵得没办法,一把提起他塞进自己身下,他翻个身压上去,佯怒道,“还使不使坏?嗯?臭小子。”

杨辰言小脸红扑扑的,倔强地瞪他,“就闹,偏闹,谁叫你,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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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举起他蒲扇大手在他胳肢窝里挠痒,杨辰言哪儿受得了这个,笑得眼泪往外蹦,在男人身子下面扭得厉害。

“哈,我错…哈哈…老爸,别玩儿了…”

他全身痒痒肉,笑得嗓子发酸,男人没有放过他,用新长出的胡茬去蹭他脖子,杨辰言不干了,剧烈挣扎。

早上容易拱火,何况一具温软的小身子在他身下摩擦,杨至纶身子一僵,身下某处不大妙地立起来。

他忙松开手,像碰见什么鬼,翻个身利索地滚下床往卫生间走去。

“???”

他爸这是怎么了?杨辰言喘着气不解,刚才还好好的哩?不过他爸睡觉干什么在身上藏棍子?

他方才好像感受到他爸身上有根硬邦邦的棍子,一直戳他大腿,他爸睡觉喜欢在身上带一根棍子吗?为了啥啊?

杨至纶无奈看着身下,这大早上的真他妈尴尬,差点儿在儿子面前冲动了。

杨至纶没觉得自己硬了有什么可耻的,把这归功于一大清早的正常现象。以前有媳妇儿在身边能消火,后来江雪妹怀孕,自己便不敢碰她,算算他有五个多月没有实际做爱了,憋多了只得用手解决。

眼下也不例外,站在卫生间里对着厕所坑打飞机,农村是蹲厕,他只能两腿叉开对着坑,射精时难免会溅出一些在外面。

“老杨同志,你好了没?我要用厕所。”

杨辰言奇怪,他爸进去半个多小时了,怎的还不出来,他一泡尿要憋死了。

杨至纶听到儿子清脆稚嫩的声音,鸡巴一抖,射出强烈的一股精水,对了半天坑,精液全喷在外头。

“行了别叫,一会儿就好。”

男人面色如常的出去,杨辰言吸着鼻子,总觉得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又说不上来是啥,总之有古怪。

……

“梁深,不说了啊,我一会儿还要出去哩,我爸要带我去抓兔子,等我回去找你玩儿…”

杨辰言吃完早饭客厅里的电话响起,红色的电话线给他缠得乱七八糟,昨天来这忘记跟梁深说了,一大清早梁深打来电话问他,问他啥时候回去,怎么着也得过了初七啊!

“哦,那你记得早点回来啊,我爸前天厂里研制了新口味的薯片,回头我给你送家去。奥特曼出新集了,我们还要一起看呢,言言,你可别把我忘了…”梁深失落的说着。

杨辰言笑着应声儿,杨至纶拿好东西在门口催他,“牛崽,麻利儿滴,还去不去了?”

“行了,不会忘,等我回去找你玩儿,就这么吧,我爸催我了。”接着不等那头的人应声,直接挂断电话。

梁深听到嘟嘟声,望着手里的电话线鼓着嘴不太开心,言言不在,他一个人挺无聊的。

抓兔子是个细致活儿,他们先在兔子经常出没的地方周围挖了一个个坑,又在坑底埋上网,坑上面儿放了薄薄一层类似土的浅草,草摊子上搁了些兔子爱吃的青草,菜叶子之类的。

这季节遍地荒草,很难再瞧见什么青翠的草类绿植,只等着无人时兔子会钻出洞来觅食,掉进网里时网口会自动收紧,兔子还是活蹦乱跳的。

去年杨辰言在他的陷阱旁守了很久,结果冻得流鼻涕,回去发了好一场高烧,他爸连夜开车送他去县医院,最后兔子没着落,他在医院住了好几天。

“老杨同志,待会儿我们先去王大伯家鱼塘捞虾吧!”

他惦记着肥美的虾,爆香出来味道绝美,这小馋货,总也不忘好吃的,吃那么多不见多长肉,瘦不拉几,个头矮小。

杨至纶想起昨晚推开门看到的场景,他儿子干巴巴的身体站在那儿发抖便想笑,小鸡崽子似的。

“好啊,多吃点长点肉,太瘦了,也不知道肉长哪里去了。”杨至纶逗他。

“谁说我没肉,我这,还有这,这,全是肉。”他捏了自己的胳膊,大腿,最后是屁股,指给男人看。

杨至纶旁的不认同,那挺翘的小屁股肉的确挺多,他点头,也跟着捏了一手,手感绵软有弹性,笑道,“这里肉是挺不少,看来吃得饭全长这儿了啊!”

“你,你,臭不要脸!”杨辰言跳开,红着脸骂他,他爸怎么能捏人家屁股,他已经是大小伙儿了,不知道屁股是隐私么?

男人见状哈哈直乐,几颗雪白的牙齿在阳光底下泛着光泽,刚毅英俊的脸也度上一层金黄。

他皮肤较黑,眉骨高耸,眉毛浓密,眼窝深邃,那丘比特之唇宛如爱神之弓,笑起来嘴角上扬有些酷酷的,有些坏的感觉。

可惜这一帅气的画面是对着一个小孩子,杨辰言现在还不懂他爸的迷人之处,只觉得他爸是在笑话他。

“摸一下怎么滴,小时候我还不是天天为你把屎把尿,不知道看过捏过多少次,我还…咳…行了,别扯淡,不是还要去捞虾,陷阱设好了,等我们捞完虾再来看。”

男人适时转移话题,他不会告诉小崽子,小时候最喜欢抱着他的两瓣儿屁股蛋子啃,每次给他洗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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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忍不住在他屁股蛋子上亲好几口,舍不得放,小家伙在他怀里咯咯笑。那画面…不会再有了,唉,儿子长大喽!

那是小时候,能一样嘛?又不是他能选择的,杨辰言咬着唇,狐疑地看他爸,他虽年岁不大,倒也有几分敏感,他爸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哩?

“走了,小牛崽,晚了你王大伯的虾便要卖完了。”

“哦…”

有哪里不对劲呢……

“王大伯,我来啦!”

杨辰言提着水桶往河弯虾池奔去,杨至纶拎着网兜子跟在他后面。

“别跑了,路窄,小心摔到水里喂虾…”

“……”

他爸嘴里能有一句好话么?

王大伯从板船上下来,刚撒完一波网子,这会儿正踏着船尾在打桩子,远远瞧见一道风往这儿刮,再仔细一瞧,是老杨头家的孙子。

“呦,小牛崽,跑这么快做什么哩?过来,过来,今天早上刚捞上来的虾,用啥子装。”杨辰言将手里的桶递过去,笑眯眯的。

王大伯是地道的农民,这几年不种地了,靠养虾养鱼过生活。他在船舱里掏出一个大盆儿,里头装了好些大虾,杨辰言看直了眼,心想,他带的桶有点小了啊!

王大伯见他那馋样儿,多给他塞了两条鱼,杨至纶在一旁只得帮忙提着,走之前给王大伯丢了两条华子。

“使不得,几斤小虾,咋能要你这哩?”

“收着吧老哥,都不容易啊!”

王大伯推脱不了只得收了,又给网兜子多加了几条鱼,笑说,“牛崽一回来,我就知道,他准要往这儿跑的,这孩子,喜人。”

杨至纶也笑,递过去一根烟,看着不远处拿着地笼准备捞泥鳅的儿子。小崽子今天是打算将这一片儿全捞一遍才算完啊!

……

晚上杨辰言最开心,今天收获满满,不仅抓了两只大兔子,又捞来一大堆肥美大虾大鱼。他爸笑他,这是你捞的么?王大伯给的!小牛崽小脸鼓成金鱼。

老杨头给大孙子爆了一大盆蒜香虾,杨至纶坐在边上剥,剥得没有吃得快,一大盆虾一会儿造完了,杨辰言再一次吃撑了。

“爷爷,我明天不要吃你做的饭了。”他摸了摸肚子有气无力。

“咋啦?乖孙儿,爷爷做的不好吃?”老杨头闻言紧张兮兮,忙丢下抹布,灶台也不擦了。要是孙子不爱他做的菜,他还要再跟村里的嫂子们多学学去。

“不是啊爷爷,是太好吃了,有点撑…”杨至纶洗干净手进来刚好听见这一句,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别吓唬你爷爷,你爷爷年纪大了不惊吓。”

那两只大兔子他舍不得吃掉,养在爷爷家后院子旁边的鸡笼里。早年他爷爷养鸡,这两年不养了,鸡笼还在,刚好给他的兔子搭个窝。

杨至纶在一楼浴室洗了澡出来刚跨上二楼,在楼梯口便听到哀嚎,三步并两步窜进房间里,他儿子趴在被子里嚎叫。

“咋了,牛崽?”

“老爸,我可能要死了…”他捂着肚子,眼泪花子挂在眼角,眼眶红红的,楚楚可怜。

“好端端的,说什么傻话。”

“可我,我肚子好痛…”

杨至纶哭笑不得,掀开被子给他查看,“哇啊…你手好冰,冻死了。”被子一掀,冷风直窜,杨辰言小身子缩得更深。

杨至纶无法,只好先去给他找药,喂了药再躺进被子,等身子暖和了才将人挪过来,大手伸进他睡衣里给人揉肚子。

“下次别再撑了肚子,能吃多少吃多少,想吃以后再给你做,吃多了难受的不得还是你,遭罪!”

大约吃了药,又揉得舒服,没那么难受了,杨辰言哼哼唧唧的,“是爷爷做的菜太好吃了嘛,我妈要是有爷爷的手艺好,我也不至于这样呀!”

江雪妹的做菜手艺的确不咋地,杨至纶捏他鼻子,笑骂,“小没良心的,你妈那么辛苦做的饭你还嫌东嫌西,不喜欢家里不是有保姆阿姨么?”

“都没有爷爷的手艺好!”

这孩子,被他爷爷养叼了嘴,每次回来都要吃得肚子滚圆,好几次闹肚子痛,说了也不听,肚子疼知道闹着哭了。后来杨至纶干脆的备着药,只怕有这么一出。

杨至纶心念一动,“下次爸爸给你做。”他越想越觉得可行,给儿子做饭也不是不可以。

“你?老杨同志,咱能省省不,我妈的手艺不好勉强能吃,你别给我整中毒了吧?”

“臭小子,还不相信爸爸!”

杨辰言舒服了,便在被窝里乱转乱窜,一时不得安分,杨至纶被闹得无奈,紧紧箍着他,“干啥呢,身上长虱子?”

“呸呸呸,才不可能,我只是在找东西。”

“找什么,虱子还是跳骚?”杨至纶咧嘴露出他的白牙,嘲笑他,可恨得很。

“我找你随身藏着的那根棍子。”杨辰言把嘴唇鼓成好几道褶儿,总之是不开心。

杨至纶奇道,“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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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被窝里哪儿来的棍子?”

“怎么没有,之前你挠我时还用棍子戳我呢,老杨同志你不厚道,睡觉干什么要藏一根棍子在身上?”

“……”

杨至纶反应一瞬儿,黝黑的脸顿时尴尬无比,这根棍子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吧…

“行了,别疑神疑鬼,没有棍子,快点儿睡,明个还要去给你奶上坟,顺便去镇上买些对联过年用的东西,你别起不来。”

……

新年过得快,年三十这天他妈给他打电话说了许久,叮嘱他不要让他爸喝多酒,叮嘱他不要冻着了,杨辰言抱着零食桶应着。

他爷爷家的21寸彩电里放着春晚,杨辰言坐不住,拉着他爸去放炮。年夜饭照旧是四个人,一桌子菜有几个是杨至纶亲手做的。

杨至纶惦记着之前说要给儿子做饭,这两天有事没事跟着下厨房,向他爸讨教厨艺,老杨头差点儿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做生意在行,做菜?别给他把厨房烧了就不错了,在铲坏两口锅后,终于摸到点儿做菜的窍门,勉强把柴米油盐认清了。

年夜饭摆在院子里,老杨头平时舍不得开多少灯火,今晚把院里头几盏照明灯全开了,这比屋里头亮堂几倍。

外面鞭炮声不断,杨辰言拉着他爸在院子外面放完炮,又在门口点了香,进到大门里给正堂上的菩萨供了香火这才洗手吃饭。

“爷爷,这是老爸特意为您带来的,好酒。您一定要喝。”他用自己的可乐杯碰了碰他爷爷的酒杯。

“我祝爷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爷爷,来年身体健康哩!”

祝福语说完,杨辰言席间又为老杨头蒸酒夹菜,给老杨头哄得脸上褶子能开出花儿来。

“别闹你爷爷,快吃吧,这是爸爸做的,你尝尝。”杨至纶夹了一筷子虾剥了放进他碗里。

杨辰言盯着那黑乎乎的一坨,有点不敢下口,这东西能吃吗?杨至纶被盯着有些尴尬,这酱油放多了点,颜色是不太好看,但是他尝过,味道还行。

杨辰言像吃毒药一般塞进嘴里嚼着,眼前一亮,没有他爷爷做的好吃,也勉强及格吧!

“还行吧,老爸,厨艺有待精进,要像我爷爷那样好。”杨至纶心情很不错,继续给儿子剥虾,第一次做出儿子喜欢的食物,成就感十足,不枉他差点儿被他爸扫出厨房,硬着头皮认真学厨艺。

……

饭后便是最重要的活动,对于杨辰言来说是的,放烟花,院子杂物房里堆的那些烟花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爷爷,看我给你抱个最大的。”杨辰言兴奋的去挑了个大的,搬也抱不起来差点儿砸了脚,老杨头胆颤心惊,生怕碰坏了他的宝贝乖孙儿。

“乖孙儿,慢点儿,爷爷不看,你仔细砸到脚啊!”

老杨头咬着烟嘴惊得差点儿抖落烟袋子,这孩子咋咋呼呼的,没个把稳。

杨辰言说着给爷爷带的零食,最后大部分进了自己肚子,他有些羞愧,将手里剩下的果子塞进爷爷嘴里,“爷爷,可香了。”

“香,香,我乖孙儿孝顺。”老杨头乐呵呵的,缺了牙齿只能慢慢磨着嘴里的硬豆儿。

“你别给你爷爷吃那么硬的,别给他牙齿崩坏。”杨至纶点上火星子站到儿子跟前。

烟花不愧是最大的,威力不小,升上去五彩颜色亮红半边天,绽如画,似流星,映月色,如流萤。

杨辰言偷偷捏他爸衣服,“老杨同志,新年快乐,还有,谢谢你!”

说完他脸红了,难得的,他也能这么矫情,杨至纶抱起他在他脑门儿亲了一口,“新年快乐,儿子,想要大红包?”

“……”

“乖孙儿,过来,爷爷给你压岁钱。”老杨头从兜里掏了个布袋子,从里头一卷的票子里抽了两张蓝黑色的,面值一百元。

老杨头平日里没啥花销,老人家节俭一生的,存了些积蓄就想着留给孙子。

院子外头热闹,出来看烟花的人不少,有拿老杨头打趣儿的,“老杨,一年到头舍不得吃穿,积攒俩儿只等着给孙子包红包哩!”

老杨头衔着烟嘴子瞪他,“我乖孙儿能不可劲儿疼么?”

杨辰言拈个小呲花,村里小孩儿纷纷上前围着他转,他一时成了孩子王,给每个小孩儿发一个,十二三岁的年纪,无忧无虑,有得玩儿有得吃,比什么都开心。

杨至纶点完烟花就着火头抽根烟,看他儿子被一群小屁孩儿围着不得抽身,眼底笑意温柔分明。

“言言还是在农村开心。”司机老陈也站在一旁抽着烟,笑看一群孩子耍闹。他年轻时曾当过两年义务兵,出来后没啥好去处,正好杨至纶的超市招保安,他便去了,没过两年给杨家做起了司机。

他是个孤儿,没结婚无儿无女的,见到杨辰言打心眼里欢喜,把他当半个儿子看。

“老陈,既然那么喜欢小孩儿,你也别单着了,三十多岁的人,不能一直一个人过吧!”

“再说吧!”陈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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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落寞地注视着远处的烟火,悠悠道。

“老爸,你没看见,那群萝卜头真能闹腾,我半箱子的呲花不够分啊!”

杨辰言累得一头汗,大冬天的他拉开羽绒服拉链,跑得脸红气喘,后面还有几个娃儿跟着他跑。

嘴里念叨着,“言言哥哥,放花…”

杨辰言将手里剩下的全分了出去,拍拍手,耸耸肩,“没了,再别跟着我了,哈!”

他跑向抽烟的高大男人,扑个满怀,杨至纶给他拉好衣服拉链,擦去他额头的汗珠子,烟头咬进嘴里去捏他鼻头。

“自己还是小萝卜头,叫别人萝卜头,臊不臊?”

一点淡淡的烟草味吸入鼻间,他爸手劲儿真大,那么轻轻一揪,鼻子立马红了。

“言言,新年快乐!”陈泉从口袋里掏了个红包递过去。

“谢谢,新年快乐,陈叔!”少年笑眯眯的,眼睛会发光。

“老爸,别顾着笑,我的压岁钱,我的红包呢?”杨辰言扑进他爸怀里耍赖,杨至纶从后面变出一个纸袋子,杨辰言打开一看,空空如也,疑惑不已,他把袋子翻来翻去也没见到钱。

“老杨同志,你是不是逗我呢?这哪儿有红包?”只有一张破卡片,他作势要丢了那袋子。

“唉,别扔,那里面可是宝呢!”

一个破袋子也能当宝?杨辰言狐疑,杨至纶从袋子里掏出那张卡片,上头中国农业银行几个烫金大字端端正正。

这是?银行卡,他爸给他卡干什么?

“这里面的钱随便花,密码是你生日。”他爸豪气的挥手,杨辰言睁着黑漆漆的眼珠子,里头闪动着星辰光泽。

“真的随便花?”别是忽悠他的吧?

说是随便花,可他一个小孩子哪里需要这么多钱,这张副卡里杨至纶定期会存些进去,已经有七位数了,给儿子当做零花钱的,绑的自己的主卡。

儿子渐渐大了,也需要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杨至纶算是比较前卫开明的家长了。

搁那个年代,有几个家长能给十来岁的娃银行卡,还说出随便花这样的豪气话来。

今晚收获很大啊,杨辰言睡觉都特别香,外头一整夜的炮竹声没能吵醒他。第二天大年初一,放炮开大门,老杨头一早起来准备饺子豆包儿。

杨辰言最爱他爷爷做的豆包儿,香甜不腻,一口咬下去豆馅儿满满。今天他穿着蓝色短身羽绒服,头上戴了顶兔毛毛线帽,羽绒服后头坠了只短尾巴图案的恐龙怪兽,尾巴垂下来,拖到腰后面,造型别致。

那时候流行奥特曼打怪兽,别人喜欢奥特曼,杨辰言偏偏喜欢小怪兽。家里橱窗摆了许多各样的怪兽模型,其中最大的那只哥斯拉,和他爸差不多高,是杨至纶在他十岁生日时特定的,杨辰言很喜欢。

从初二开始陆续拜年,老杨头兄弟姊妹好几个,平日里住得远,过年过节才有机会聚一聚走动走动。

老杨头生儿子晚,杨至纶生孩子早,和杨辰言差不多大的堂兄弟姐妹有一堆,杨辰言也不无聊,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能玩到一起去。

大人在屋里忙着饭,小孩儿跑到村口村尾放炮玩泥巴,炸炮儿,将擦炮儿点燃塞进烂泥里,大家再一哄而散,一炸窜天高,烂泥巴崩的到处都是。

有些跑不及弄得一头一脸的泥巴星子,大过年的家长们不好打孩子,只得劝着。

老杨头家地方大房间多,想留宿的能去收拾好几间房出来,杨辰言又搬了他的烟花,这回是一人一根长的,几十个小孩儿热闹着哩!

热闹不过初五,打算初七再回去的,结果初五晚上杨至纶接到从宁城打过来的电话。

家里保姆在那头着急的哭,杨至纶心顿时沉入湖底,一阵寒意从脚底心冒出,一瞬间后背冰凉。

他面无表情的通完电话,东西也不收拾了,直接开车准备离开,陈泉跟着他一起,杨辰言在睡梦里,被他爸一阵响声儿闹醒。

不明所以看着他爸下楼去院子里开车,他急忙连衣服也顾不得穿,跟着后头挤进车里。

“你怎么跟来了?牛崽乖,爸爸回去有事,你在爷爷这儿待几天,过几天爸爸再来接你,好吗?”

杨辰言拒绝,他直觉有事情发生,扁着嘴不乐意,“我不要。”

杨至纶无奈,“好吧,我去跟你爷爷说一声,不待明个他找不到咱们要担心。”

老杨头年纪大了熬不得夜,早早便睡下了,这头门被敲响了,儿子要带孙子回去,只说宁城有点急事儿,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另一个孙子可能保不住了。

他爸说他妈晚上摔了一跤,现在正在医院里,杨辰言在车里哭得伤心,一双眼睛肿成核桃,最后哭累了抱着他爸睡过去,身体一抽一抽的,眼角挂着泪珠子可怜兮兮。

“杨总,您别太担心了,夫人一定会没事的,现在医术这么发达…”

杨至纶一声不发,只是搂着儿子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外头寒风冷冽,如他此刻的心情,这十多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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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磨人心要人命。

杨辰言睡醒了又开始哭,“老爸,妹妹是不是没事的…呜……”

不是妹妹,是个弟弟,杨至纶在医院拿到那张手术单子时心里一阵难受,孩子五个多月大,在肚子里便不行了,保不住只能引产。

江雪妹遭了罪,摔得那一下血流不止,一场手术下来几乎去掉半条命,后来得知肚子里的儿子没了时,躺在病床上撕心裂肺。

杨至纶只得安慰她,以后还会有的。医生说她子宫受损严重,加上年岁越来越大,以后怀孕的几率几乎为零,这件事杨至纶不敢告诉江雪妹知道。

“我以为会是个女儿,没想到…是儿子也好啊…”江雪妹出院后精神便不太好,整天以泪洗面的。

杨至纶忙着公司的事,一时也顾不上,家里保姆天天给她变着法做补品。杨辰言自那日开始便天天在他妈床前,哪里也不去,他妈哭他在边上安慰,给他妈讲笑话,端吃的,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

还有两天杨辰言要去上学,今年的生日没心情过了,他妈伤心过度忘记儿子的生日,杨辰言也不提,只是默默的一个人吃饭。

杨至纶惦记儿子的生日,早早为他买上礼物,是他最喜欢的小怪兽模型,杨辰言扁着嘴眼睛红红的,所有的委屈,在妈妈跟前不敢宣之于口的伤心,一股脑儿塞给他老爸。

杨至纶只好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轻声安慰,抱着他唯一的宝贝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杨辰言自从那日在他爸怀里大哭一场后一直压抑着,弟弟没了,他也很难受。

梁深正在房间打游戏呢,底下佣人说杨家小朋友来找他,游戏手柄一丢,赶忙跑下楼接人。

“梁深…”杨辰言未言先哭,眼泪收不住,大颗大颗的掉,吓得梁深腿肚子发软,不知所措,这是咋了?前些天还好好的啊?

“言言你别哭啊,怎么了?谁欺负你啊,哥替你出头,揍扁他。”

梁深不会安慰人,手忙脚乱的用袖子给人擦眼泪,硬邦邦的袖口刮的杨辰言脸颊生疼。

“梁深,我没有妹妹了,现在弟弟也没了,呜…”

梁深迷迷愣愣,妹妹没了?怎么又多了个弟弟没了?

“言,言言,别哭,别着急,慢慢说啊!”已经十四岁的梁深成熟很多,从没见过杨辰言如此伤心他一时慌了神。

梁深见不得杨辰言的眼泪,就像别人欺负他,他一哭自己便跟着难受,黯然神伤。

“妹妹,呜…妈妈肚子里的是弟弟…妈妈摔了一跤,现在弟弟也没有了…呜呜…”他压抑了太久,现在坐在梁家的沙发上放声大哭,涕泪交零。

梁深哑然,向来能说会道的他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杨阿姨肚子里的是弟弟不是妹妹,杨阿姨在家摔倒,弟弟摔没了…

“言言…别难过,杨阿姨还年轻,还能再生弟弟妹妹的,别哭啊言言,你哭我也要哭了。”梁深红了眼睛,鼻子酸酸的。

杨辰言见他这么大个子和自己对着哭,这场景有够滑稽的,但他止不住,停不下来,梁深等他没那么难受了,给他拿水拿吃的哄他,又将自己的新年礼物p3递到他手上。

“给,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别难受了,言言乖哈!”梁深抱着他拍着背说尽好话。

这一晚杨辰言是在梁深家睡的,跟梁深一个被子,梁深心里那个开心,恨不得将自己拥有的所有好东西全部捧给他。

“梁深,你干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梁深也不知道,只打二年级看到杨辰言受欺负,带着伤站在他面前开始,他便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这个小朋友,也许是他没有弟弟的缘故,一直把杨辰言当做弟弟来看待。

“我也不知道,我家只有我一个,你家也…咳…总之我把你当弟弟呢,你就是我弟,哥保护弟天经地义,哪有原因的。”

杨辰言点点头,耳朵里塞着耳机,握着梁深给他的p3,里面播放着歌曲,有任贤齐的那首《兄弟》,两人一人一只耳机,分享着这首歌。

梁深跟着节奏哼唱,声音有些哑哑的,在这静夜里,两个男生抵足而眠,一个心事萌芽,一个尚未开窍。

杨辰言早就累了,不一会儿便靠着枕头睡着,梁深还在唱歌,突然旁边没了声儿,“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没来世来世再…”

他歇了音,低头看着熟睡的小脸,眼皮子红肿,梁深心里泛起心疼,想你么?他似乎明白了些许他的难过从何而来,只是做兄弟也挺好的。

梁深早熟,他不像杨辰言那般天真单纯,他十二岁便知道了男女之事,在网吧打游戏时偷看小网站不止一回两回,不过那时没有发育,没有感觉,左右一个好奇心作祟。

现在不一样,他过年有过一次冲动,得知个中滋味后心境大不相同。

梁深像受到吸引,朝着睡梦里的人凑过去,距离那张小唇两指近陡然清醒,见了鬼呵,急得直拍自己脑袋。

“梁深啊梁深,你傻逼吧,他是你弟弟,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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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杨辰言真的好漂亮,像女孩子一样,盯久了竟觉得自己或者性别错乱,这不是弟弟,是妹妹…

梁深莫名其妙脸红,用剩下的被子捂住头,睡觉,发挥他三秒入睡定律,属了几十头羊,终于催眠成功,微微打起呼噜来。

杨辰言睡个好觉,梁深昨夜睡了半边床铺,早上醒来发现自己搂着杨辰言,把他夹在自己腿间。杨辰言没有说话,他先窘了脸色,他想解释一二,自己平日里的睡相不那么难看,怎知杨辰言对着他笑了。

那笑容可爱纯净,眸子清亮如水,“梁深,你脸红什么?”

此时外头初阳正好,暖风过林梢,里间少年心事多扰,愿不负这一遭!

“没什么,是阳光照的,你看错了,再睡会儿,我去让阿姨给你准备爱吃的早饭。”少年落跑,心尖滑过短暂复杂的心跳,脸颊滚烫,是春心萌动的开始。

杨辰言心情好许多,他马上要开学,不能在家陪他妈。他爸做了个决定,等他妈身体好了,让她出去散散心,旅旅游,全国各地,国外也行。

杨至纶不能陪着江雪妹,只得给她配了司机,又让保姆随行,买了辆房车,想去哪儿去哪儿。

这般决定下来,杨辰言开学一个月后,他经常能收到从许多地方寄来的明信片和礼物,看来他爸的决定是对的,他妈真的好了很多。

六年级下学期很快,暑假逐渐来临,这段时间杨至纶的事业逐步在稳定上升,得了空便亲自去接儿子上学放学。

这日他正在开会,接到学校班主任打过来的电话,严肃的会议室内噤若寒蝉,杨至纶皱着眉听完全过程,一言未发。

末了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电话,随后的会议节奏明显加快,杨至纶明着在笑,实际上眼神若寒冰,望之心生畏惧。

会议结束已是下午三点,他取了车去儿子学校,面色冷淡如水,毫无温度。

车子驶进学校大门,杨至纶从车上下来,一身西装笔挺,他刚从会议室出来,身上带着肃冷的高干气息,加之他皮肤黝黑身形高大,有股唬人的气势。

六年级在三楼,他朝着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走去,直到找见六年级教师办公室,门外远远便听见吵闹,是一个女人的怒吼,以及老师的劝慰声。

杨至纶听了两耳朵,大力推开门,巨大的碰撞声响吓到里面的几个人。

“张老师,我来了。”男人声音低沉无起伏,眼神冷若冰霜如坠地冰花。

杨辰言乍一听他爸声音抬起头,先是一愣,下一秒紧咬着唇眼眶憋得通红,拳头紧握不让眼泪掉下来,委屈忍耐的倔强小模样狠狠戳着男人的心。

“牛崽,过来爸爸这里。”杨至纶瞅见儿子嘴角的乌青,额头有一小块破了皮,他紧蹙眉心,面色愈加不善,杨辰言一步步捱过去,他左腿上有伤,走得很慢。

那个女人从杨至纶进来开始,便不再嘶吼,只是冷哼着撇过脸,一脸不屑。

班主任上前解释道,“杨辰言爸爸,您家杨辰言和左庆阳同学在厕所里打架,将人家同学的胳膊打伤了,您看?”

杨至纶蹲下身子,在儿子身上来回抚摸揉捏,柔声道,“伤哪儿了?告诉爸爸。”

杨辰言张张嘴,小声哼哼,“我没事的,老爸…”

杨至纶只是点着他的伤处,“这儿疼不疼?这儿呢?还有腿…”

他爸点一处那处跟针扎了似的,疼得龇牙咧嘴,杨至纶勾唇笑了,这才是他的儿子。

他面向办公室里其他人,眼神淡淡,冷道,“我家小孩被打了,我会带他去验伤,律师函我会寄到学校。欺负了我的孩子还要倒打一耙,我会去向教育局反应,你们这教育工作做得实在好,张老师,这个班主任如果不满意当,你可以去别处高就。”

杨至纶冷眼扫过那个‘断了胳膊’的同学以及不可一世的女人,抱起他的儿子离开。那女人立刻不服气的高吼,“哼,真是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孩子,难怪会在学校里打人…”

杨至纶脚步一停,侧目,“倘若我没记错,董校长家的公子不是这一位?”

一句话堵的女人面色忽红忽白,班主任忐忑,这叫什么事儿,本想着巴结一下这位,一时昏了头,招惹了更不好惹的。

杨辰言在他爸怀里埋头,怪不好意思的,得亏这会儿在上课,被同学围观自己这么大要老爸抱,多糗。

“怎么了?小炮仗变成小哑巴?不说话?”杨至纶好笑又心疼。

他儿子平日里咋咋呼呼的,被欺负了却如此乖,杨至纶不知,方才那个男同学是真的胳膊断了呢。

时间是中午吃饭时,杨辰言好端端的端了饭盒,左庆阳绊了他一脚,差点儿摔倒,当时梁深抡起胳膊要上去干架的,被他拉住了。

中午午休,杨辰言口渴去买水,路过操场再一次碰到左庆阳,左庆阳对他冷嘲热讽,杨辰言本身不打算跟他纠缠,谁知他踩到杨辰言的痛处。

“娘娘腔,你不是整天吵着要妹妹么?怎么最近不叫了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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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妈生不出来了啊?哈哈…你妈摔一跤把小孩儿摔没了,真是活该。”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杨辰言,杨辰言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拖着左庆阳往厕所去,然后两人在里面大打出手。

左庆阳比杨辰言高壮,本来是不会吃亏的,杨辰言死咬他胳膊不放,凭对方怎么踹他腿他也不松口,给人胳膊咬出血来。

“啊,松口,你这狗娘养的,不男不女的,啊…”左庆阳吃痛,口中越骂越凶。

杨辰言趁他胳膊痛得没力气狠狠摔在墙壁上,他胳膊肘骨头撞到石墙,顿时错位,杨辰言凶狠的瞪他,“再叫我听到你污言秽语,胡说八道,我咬死你。”

左庆阳为何这么讨厌杨辰言呢?他俩“积怨已久”,杨辰言自小生活在蜜罐里,而左庆阳是私生子,天天被他妈灌输不好的思想。

一年级开始他知道自己是不受待见的私生子,他妈对他天天念叨,等你爸那个原配死了,我们娘儿俩便有好日子了,结果一等就是五年。

直到他五年级才被接回董家,董家有个小少爷,怎可能让他一个私生子过的舒服。

那小少爷性格和杨辰言很像,眉眼间有那么点相似,大概是娇生惯养的少爷都有这么类似的气质。

左庆阳每回见到杨辰言便要冷嘲热讽,只因迁怒与不甘,杨辰言和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凭什么有人活在天堂,有人天生应该在泥里,他心有不甘,怨愤生恨。

“别动,还有哪里痛?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杨至纶抱着他坐进车内,替他绑好安全带,杨辰言依言乖乖坐好。

“老杨同志,我们可以不去医院吗?”

“怎么?腿不疼了?”

疼着呢,杨辰言捂着嘴角,腿疼得没地儿放,咬着唇肉坐在副驾不吭声,杨至纶握着方向盘往医院驶去。

这两年省城发展好了,到处兴建,杨至纶也插了一杠子,在郊外买下一片地,只待时机成熟自有妙用。

杨辰言腿骨无恙,腿上脱了一块皮,难怪这么疼的。他生得白嫩,腿上那一块皮搓下来渗出血水,伤口周围红肿,消毒水呲上去那滋味如同盐巴腌肉。

额头破皮的那块也同样疼,杨辰言疼得额头直冒汗,腿肚子打哆嗦,杨至纶心底一抽,像对他小时候那般,在他伤口处吹起来,丝丝凉风吹在额头上,舒舒服服,有那么一点儿作用。

回去时杨至纶照样抱着他,医院里人来人往,他一个大小伙儿不要面子的,“老杨同志,我可以自己走。”

杨至纶在他屁股上拍了拍,皱眉道,“别动。”

十三岁的少年敏感,打屁股这么羞耻的事情隐隐觉出不妥,他抓着男人的手,皱了皱鼻子,耻言,“你,以后不准再打我屁股。”

男人俯视怀里的儿子,忽的微微笑,杨辰言“扑棱扑棱”着大眼睛瞪他,他爸还笑。

“行了,不就摸了一把屁股,这么敏感?小时候又不是没摸过,咋像个小姑娘扭扭捏捏。”

“……”

这能一样吗?十几岁的男孩子被老爸打屁股,说出来可要被同学们笑话的。

江雪妹去旅游,家里只剩下父子二人,一个提前放学,一个提前下班。杨至纶将车开去市场,下车前问他,“我去买菜,今晚爸爸给你做饭吃,想吃什么?”

杨辰言没想到他爸真要学做饭,过年那次做的菜味道大差不差,勉强凑活,狐疑道,“我能点菜?那我要葱爆大虾,必须要放葱头。糖醋鱼,鱼不要刺多的。蜜汁叉烧,肉不要肥的,不吃肥肉,上汤肉片…随便吧…”

杨至纶听他报菜名,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等他念完一大串才挑挑眉,敷衍道,“少年人,想法很美!”

“……”

市场杂乱,与他这一身西装革履一看就很贵的行头不太搭。杨至纶买鱼买虾,第一次真正下厨,至少要让儿子满意,小兔崽子挺会吃,被他爷爷养叼了嘴,是个难侍候的主儿。

杨至纶回去之前特意去书店买了本食谱,打算回去对照着做,起码不能翻车,得在儿子心里留个好印象。

杨辰言捏着他爸洗干净的小番茄塞进嘴里嚼着,在厨房里蹦跳着捣乱,“哈,老杨同志,这个是酱油,你当成了醋啊…哇…这个不能放辣椒,书上说鱼要先划几刀再腌…”

杨至纶手忙脚乱,小兔崽子在一边指手画脚吵吵嚷嚷,他满头黑线,最后忍无可忍,将人一把提起搬到了客厅里,打开电视机将遥控器塞进他手里。

“乖乖坐在这儿别动,我去做饭,别再捣乱,如果做出来很难吃,你负责全部吃光光!”

……

大约这威胁有用,杨辰言鼓着嘴不做声了,他也不看电视,顺起旁边的电话拨了熟悉的号码。

“爷爷…”

老杨头刚吃完饭准备出门溜圈,这边儿电话响了,是他的乖孙儿,老杨头也不去遛弯儿了,乐呵呵地和孙子聊天,听着孙子声音精神头十足。

“乖孙儿,想爷爷啦?爷爷也想你,啥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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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爷爷给你做好吃的…”

杨至纶在厨房热火朝天,他抱着一桶爆米花悠闲自在,爷爷告诉他,年前捉的大兔子怀孕了,生了一窝窝小兔子,等着他回去看呢!

这边电话刚放下又接到梁深的,梁深着急,从杨辰言被老师叫进办公室到他放学,等不及马上回家随便找了小卖部给他打电话,听到他爸去接的总算放下心。

“言言,下次这种事你别再出头,有哥在呢,哥的跆拳道不是白练的,哥替你教训他。”

……

“吃饭了,零食放下,一会儿吃饱了又吃不下饭。”高大的男人解了围裙,放下衣袖走过来,又抱起他放在客厅的椅子上,任劳任怨伺候小祖宗。

“尝尝看,这次保证不难吃。”

杨辰言面对着他点的菜单,颜色终于不那么奇怪,杨至纶夹了一块子鱼放进他碗里,他尝了一口,味道不赖,杨辰言没想到他爸是全能人才。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会赚钱会疼人,长得高大英俊脾气一等一的好,这么完美的老爸去哪儿找。

“老杨同志,这次我给你打99分。”

“为什么不是一百?”杨至纶好奇问道。

“那一分我帮你存着,怕你骄傲自满,懂不?”小崽子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一顿饭以忙乱开始温馨结束,这之后杨至纶便经常下厨房,放学接了儿子后一起去买菜做饭,享受父子俩相处的天伦时光,其实他只是想多看看儿子吃到美食满足的表情,光看着也是种享受。

欺负杨辰言的左庆阳被领回家狠狠教育,那位班主任也撤了职,董校长由于品行不端,校董会开会决定,董校长果断被开除,以及这造成恶劣影响,将得到相应处分。

董校长恨得牙痒痒,对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一顿打骂,女人太过招摇,现在校长夫人做不成,连基本的家庭保障也失去了,结局只有被扫地出门。

事情告一段落,杨辰言不知道他爸为他做了这些事。而远在异地的江雪妹,玩遍了一个又一个地方,隐有不想回来的意思,杨辰言每次一打电话便说快了,快了,这一快,直到新年伊始。

今年春节三个人一起回的老家,杨辰言怕他妈难受,早早准备了一大堆防止晕车的药品食物。

“老妈,这下子你不会再难受了!”他捏起一颗酸梅塞进他妈嘴里,梅子的酸味儿盖住上涌的恶心感。

望着笑嘻嘻的儿子,江雪妹心里一阵暖心,失去的那个孩子成为她永远的心底伤,好在有一个懂事乖巧的杨辰言,她还有一个儿子,最近她也看开了,大约是无缘吧…

“我们家牛崽真懂事,小时候妈没白遭罪…”江雪妹揉揉发疼的额头,最近偏头痛情况又出来了。

杨辰言如愿见到他爷爷说的大兔子,生了几窝小兔子,老杨头把后院收拾出来专门养起了兔子,也算找到点事情做。

有时候会拉着兔子到镇上去卖,杨辰言去年舍不得吃的兔子肉今年吃到了,饭桌上直夸肉好吃,差点儿再次吃撑了。

当得知这些肉是那些可爱的小兔子时,他趴在兔子栅栏那里哭得好不伤心,“呜呜…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兔妈妈,对不起兔爸爸,我吃了你们的孩子…呜呜…”

一把鼻涕一把泪,杨至纶想笑又不能笑,一张俊脸憋得精彩,他的儿子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呢!

“乖牛崽,这不是你的错,爸爸妈妈也吃了,它们不会怪你的,能被我们可爱的牛崽吃进肚子里是它们的荣幸。”

杨辰言抹干净眼泪,哭得鼻子通红,“你知道啥,我难过着呢,下次再也不吃兔子肉了…”

“好好好,我们牛崽最懂事,说不吃便不吃吧,现在可以去睡觉了吗?”外头天也黑了,天寒地冻的,看着天色估摸着要下雪,今年的春节注定是要大雪纷飞的。

杨辰言怕冷,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里面连脚也不敢伸,他妈打发他爸来陪他。

江雪妹自己用上电褥子不觉得冷,杨辰言不行,要抱着他爸取暖,男人被闹得没办法,儿子最大。

“老杨同志,快来!”小崽子猴急样儿不知道以为要做什么振奋的事,杨至纶宠他,乖乖去给他的小祖宗“暖床”!

“小少爷,还满意吗?”男人调侃他,挑起眉梢语气谐谑。

杨辰言这一年多长开不少,个头没有多大变化,五官越来越精致,眉毛弯密,葡萄眼愈加清澈有神,灵秀清纯,是他可爱的小天使,杨至纶心想。

眼波流转间,使人难以拒绝他的请求,这么一个可人疼的主儿,杨至纶如何能不宠他。

“老杨同志,我还会有妹妹么?”

男人诧异,“怎么了?”对于失去的孩子,杨至纶难受过一段时间,看开后便也放下了。他满心满眼疼爱的,是这个眼前的活宝贝,这个宝贝一直渴望有个妹妹。

“不行么?”圆眼睛里有些失望。

“牛崽是觉得孤单么?”

没有太孤单,大概是一种习惯与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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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有雪,雪下没过膝盖,风雪一天一夜地乱吹,天色阴暗,外头看不见路面,晕沉沉,粗雪压弯树枝,屋檐上挂起冰棱子。

一家人待在屋里,老杨头给孙子炒了一盘脆花生豆当零食,他抱着花生豆围在爷爷的跟前听他讲故事。

老杨头这两年身体不大爽利,说一段话便要歇一歇,得知自己另一个孙子没了后,摇头惋惜,直叹,都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

杨辰言在十六岁这一年终于长高了不少,不再是那么小的小不点,身高超出一米六。

中考过完,他如愿考进自己喜欢的实验二中,暑假无事天天拉着他爸测身高,杨至纶为此买了台测身高量体重的测量仪回来,摆在客厅里。

开始的兴奋劲儿过去后,便又嫌弃自己的不作为,梁深来找他玩时也跟着测量了下,杨辰言看那数字,心里更加郁闷,怎么只有他长得这么慢哩?

十七岁的梁深个头有一米八五,而他才一米六五,气得他掰着梁深的脑袋乱晃,“你说你是不是偷吃膨大剂了,还是吃了什么增高剂,或者我也该去练练跆拳道?”

梁深那一身的板肉,捏也捏不动,“梁深,你有小老鼠,一,二…六…”杨辰言眼馋他硬实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羡慕那六块隐隐的腹肌。皮肤也是健康好看的小麦色,与他的奶白截然不同,看着看着,竟有些嫉妒起来。

梁深可不想他和自己一样,练功辛苦,经常受伤,他一个人辛苦够了,杨辰言必须活得开心,要像个小王子那样在呵护里长大。

梁深成绩平平,为了和杨辰言一个学校一个班,他在初三拼命努力,终于有惊无险的进了实验二中。

杨辰言在暑假里,最郁闷的事除了身高长得慢之外,便是他爸和他妈,杨辰言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

晚上被迫听墙角,白天补眠,这恶性循环,他担心过两天要上学真的没精神。

前段时间他住的房间空调坏了,他爸给他挪到主卧隔壁,杨辰言起先傻愣愣的,大半夜被一阵声响吵醒。

他贴着墙角听声儿,半天那边动静未曾停歇,隐隐有愈演愈烈的架势。第二天也是如此,往后隔两天便来这么一次,一次便要大半夜。

杨辰言不傻,他被梁深拉着去过网吧,小电影自然也跟着看过,知道他爸和他妈在隔壁热火朝天的造人呢,只是这动静也忒大了些。

以前他房间离得远,加上年岁小,从未留意过这些,如今长到十六岁,初二卫生课上了好几回,再不是少不更事的二愣子。

他爸也太不懂节制了,隔壁此起彼伏的嗯啊呻吟声,杨辰言听得面红脸热。

不知羞,他在心里暗骂,明天一定要跟他爸反应,不行他就搬出去住,不想再听到这不正经的声音,害他一直失眠。

早饭桌子上只有他父子二人,杨辰言望望紧闭的房门,他妈又没起床,这个月第几回了?他爸真是的。

“老杨同志,我知道你肾好,但你能不能顾及一下你的儿子?他明天还要上学,你也不想他上高中的第一天顶着熊猫眼去给老师同学围观吧?”

杨至纶一听,笑得不怀好意,“怎么?爸爸吵着你了?”

杨辰言很想用手里没吃完的油条丢他脑袋上,忍无可忍,怒瞪他,“你再这样我可搬出去住了,搬去住校,不回来了,你爱咋地咋地去。”

“住什么校,家里不好吗?”杨至纶慢悠悠的吃着早饭,不觉自己做的有多过分,对一个未成年小伙子有多大影响。

这个未成年的小伙子发育迟缓,第一次的性冲动迟迟没来。

“不叫我搬也行,那我原先房间的空调重新换了吧,我不住你隔壁了。”他爸他妈感情好是一回事,总叫他听墙角算怎么回事呢?

“小牛崽不是一直想要妹妹?爸爸这不是听你的话正在努力?”

“……”

江雪妹子宫受损身体亏得厉害,这两年一直在调理身体,最近一次复诊医生说可以试试,他们这才勤劳耕耘,以前不会这样儿。

杨至纶也没想到他儿子听了这么久的墙角,现在才找他发飙。

老不知羞,他把那根油条当他爸的脖子咬,眼神愤愤起火星子,“说了不要再叫我小名儿,同学知道了都来笑话我。”

初三毕业典礼,他爸当着全班同学和家长的面叫他牛崽,惹来一阵哄笑,听了十几年的小名儿,被当众叫出,青春期的少年突然间生出羞耻心来。

这大概是青春的成长,孩子大了懂得害羞,这也不许那也不行,连抱他也不让了,说男子汉抱什么抱,一点儿也不阳气。

本身长得漂亮,雌雄莫辨,多少有些介意,不抱就不抱吧,现在连小名也不让叫了,唉!

“那爸爸要叫你什么?”杨至纶忽觉手里的早点不香了,父子二人为着这点儿事开始讨论不下。

“随便你,总之不准再叫牛崽。”

“好吧,那叫言言?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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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意不?嗯,好像也挺顺口。”杨至纶细细品味这两个字,越叫越起劲。

杨至纶这么叫他,杨辰言心下一跳,他爸声音偏低沉有磁性,尾音颤颤,叫他的名字带有一股性感在里头,听了忍不住心尖发抖。

“马马虎虎,勉强…接受吧!”

杨至纶眯着笑意又重复了一遍,“言言,言言…”如微风倏地拂过柔软的心尖,痒痒暖暖…

空调换了,杨辰言状态不错地进了新校门,新生有欢迎会和家长会,杨至纶百忙中抽空参加,比参加任何重要的会议重视。

“言言,待会儿分班我们坐在一起呗,让老师给我们分到一个班去。”梁深拉着他,呲出一口大白牙。

杨辰言皮肤白皙,而他属于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端正英武,长期练跆拳道,身姿挺拔矫健,配上他一米八五的个头,是个不错的英俊少年。

走在校园内回头率不低,一些害羞的女生频频驻足,讨论杨辰言的美貌,谈论梁深的帅气。

“好啊,换个人坐在我边上,我需要适应哩!”

他俩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一直是同桌,初中做同桌是梁深耍赖加上美食诱惑威逼利诱来的。

他个头高容易挡着后排的同学,老师不同意,他将班里的同学全部聚集起来,挨个安排。以个头论座位,好处就是他带来的一车子“贿赂”,同学们欢喜让位,班主任也指着他无语至极。

杨辰言成绩好,最后不得已坐在正中间最后排,得亏他视力好,记性不差,没有被梁深任性的操作拖累。

高中不行了,分班他俩在一个班,分座位只能勉强做前后桌,梁深不乐意有人抢他旁边的位置,也不同意杨辰言边上有人坐,他俩成了前后桌,全班只有他俩边上没有同桌,成为班上一道奇景。

迎新会进行两个多小时,杨辰言在烈日下昏昏欲睡,直到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结束这冗长的演讲,入耳如同美妙的天籁。

他强打起精神,跟着大部队撤离,疲软的身子只想寻找一处阴凉地补补晒干的水分。

家长会在班级里,杨辰言在操场上找了处阴凉待着,梁深从远处跑来,手里提着袋子,里头装了些冰棍。

“言言,随便吃。”梁深豪气地一股脑儿塞给他。

杨辰言随手一抓,拆到自己最不喜欢的薄荷红豆沙,嘴里一股浓浓的薄荷味,吐又不想吐,只得含着慢慢融化成水,五官皱成一团。

“言言,不喜欢吃就给我。”

他咬过一口,牙印处粘过他的口水,梁深舔舔唇,盯着他手里的冰棍以及那张冰水浸润的粉唇。

“不了吧,我咬过的,你吃别的。”

“没关系,我不嫌弃,不是,我是说我很喜欢…哈哈,也不是,总之你不喜欢给我吧!”

他语无伦次,有些许的紧张,害怕被看穿,杨辰言不知他在紧张什么,犹豫着,手伸在半空中,突然斜里伸出另一只大手截胡。

“乖儿子,怎么知道爸爸又热又渴?教室里人多,挤的真热,呵…爽!”

“……”

男人今天来参加家长会,特地换了件蓝色短袖冰丝t恤,过膝五分裤,一双运动鞋,一头利落干净的短发,气质像个大学生。

额前头发随意散下来,黝黑的五官宛如烈日下的铁矿石,散发着坚韧和力量的气息,呲出一口白牙在太阳底下泛起白光。

淡绿色的冰棍衔在他唇齿间,那处牙印已被覆盖,杨辰言面对突然窜出来的男人抚着胸口微微白眼,“老杨同志,不晓得人吓人吓死人么?”

男人咽下嘴里的冰棍,嘴角上扬,噙着一抹得逞的坏笑,放荡不羁,深邃的眸子狂野不拘。

“杨叔好!”

梁深其实有些怕杨至纶,大约心里有鬼,见到杨至纶时心生畏缩,一米八五的个头在杨至纶这里略微弱势。

“嗯,你爸在那边找你。”杨至纶指指远处,那里果然站着一个高大的,肚子圆滚滚的男人,正东张西望四处瞅着。

“那我先走了,言言,明天学校见…”梁深眼含不舍,碍于杨至纶在此他不敢多做出什么亲近的举动,男人的眼神精明着呢!

父子二人沿着学校的操场往外走,十六岁的少年伴在高大男人的身边,男人尤显年轻,方才班会时他做自我介绍,惊了所有人,无不思忖似乎不相信这么年轻的男人有个上高中的儿子。

“老杨同志,冰棍好吃么?”杨辰言趁他不注意,抢过他手里融化一半的冰棍,嗦了一口脸立刻皱紧,怎么有人能做出如此奇怪难吃的口味。

他的舌头粉嫩,舔在冰棍外头,融化的冰奶融化后卷进口中,嘴角也沾了些许,秀气的五官拧到一起,有些搞笑。

“不吃就不吃吧,干什么要强迫自己。”杨至纶接过三两口吞了,毫不介意上头有多少儿子的口水,以及儿子嘴角的奶渍一并抹了吃掉。

“……”

杨辰言圆圆的眼睛变得更圆润清透,里头藏着诧异和羞恼,他爸这行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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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了老流氓,熟练的的二流子行为。

“牛崽…”

杨辰言锤他,“老杨同志,别乱喊乱喊。”杨至纶亦是无奈,小崽子长大了有想法,好面子,连与自己多亲近亦不愿。

……

江雪妹最近有些奇怪,紧张兮兮的,饭桌上平时喜欢的菜一律不碰,只捡了清淡的菜品。

杨辰言夹了一块子鱼放在她碗里,里头搁了蒜蓉和小米辣,江雪妹夹起来又放回他碗里,动作小心翼翼。

“牛崽乖,自己吃。”

“老妈,你是不是不舒服?平时不是很喜欢吃鱼么?”他妈这是怎么了?难道今天的鱼不好吃?

杨辰言一连吃了好几块,一切正常啊?没有爷爷做的好吃,也差不多可以啊?

他妈今天是有些奇怪,晚上睡觉时甚至把他爸赶出去了,不再和他爸如胶似漆,这还是他老妈?

杨至纶抓抓头发,有些开玩笑道,“儿子,看来我被你妈嫌弃了。”

杨辰言白他一眼,“你也知道啊,自求多福吧老杨同志。”

“……”

臭小子,翅膀硬了,敢教训他老子来,男人勾勾唇角,语气有些不太正经,“乖儿子,今晚爸爸跟你挤一挤。”

杨辰言无语,隔壁有房间不睡做什么非得挤他房间哩?

“我们父子俩好久没一起睡,不得谈谈心,整合整合感情?”

“哦,老杨同志,我床不大…”

杨至纶撸过他的脖子一把拎进房间,房门一关,灯一灭…

“老杨同志,现在才八点…”

“睡觉!”

“可是我还有书没温完…”

“明天早上再温习!”

“可是…唔…”

杨至纶嫌弃他太聒噪,蒲扇大手捂住他的嘴,杨辰言嘴巴憋红。屋内黑漆漆的,一只手挣扎之间按了小夜灯,少年睡衣蹭乱,一节细腰落入男人的手掌间。入手细腻,男人来回摩挲着那节皮肤,回味无穷,小崽子皮肤真好,年轻真好…

“哈…老杨同志,你别不厚道…”

不厚道的男人故意搔他痒痒肉,杨辰言受不了,笑得小脸通红,眼泪滑进床单,男人的手掌粗糙,皮肤有茧子,少年稚嫩,经不住几下揉弄的。

“跟不跟爸爸睡?嗯?”

“哈,哈哈…我错了,老爸,我睡,哈哈…”

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杨至纶健壮的身躯一压,小崽子滑进他怀里,粗壮的大腿一夹,小崽子无路可逃,整个人固定在他怀中。

浓烈的荷尔蒙男性气息闻得头晕,杨辰言出了一身汗,呼吸急促,被男人勒得不舒服。

“老爸,你能不能别夹我这么紧,我要喘不上气哩!”

男人闻言不仅不松开反而变本加厉,讥笑,“这么点儿劲便受不了,像个女孩子这么娇弱。”

杨辰言眨巴水汪汪的眼,眼底荡漾着一泓水色,少年笑容明媚微微懊恼,如一捧暖菊开进男人的心里。

杨辰言一贯长得漂亮,尤其这两年来,出落的愈发水灵可爱,杨至纶痴了一瞬,手指缓缓摩挲他的下颌,这是他的儿子,令他生出悸动的感觉…

“怎,怎么了,老杨同志?”他老爸直直盯着他,是他脸上有东西?杨辰言羽睫轻颤,不敢确定。

男人的目光柔情似水?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老爸的眼神有些可怕,不像平时看他的样子?

半晌后男人吸了一口气,故意用胡茬去扎他,嘴唇趁机在他软嫩的脖子里轻轻触碰,支撑着手臂,身下微微撤离。

他硬了…

男人皱眉不确定看了一眼,这才几天,没必要饥不择食啊!小崽子身上香喷喷的,朝气蓬勃,里外散发干净纯情的气息,这气息吸引了他,的确与众不同…

“老杨同志,你明天能把胡子刮干净不,每次都要扎人,也不知道老妈怎么受得了你…”

不说还好,男人的眼神闪了闪,火气更旺,按着小崽子的头放进枕头里,粗声粗气道,“睡觉,我去洗手间!”

……

他爸没毛病吧?一个晚上跑了好几次卫生间,看来肾透支过度…杨辰言迷迷糊糊想,要不要提醒一下老杨同志不要光顾着挣钱,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杨至纶没什么毛病,这几天火气有些大,和江雪妹分房后,杨辰纶在儿子身上惹出的火无处发,只得自己动手解决,并且不敢让儿子看出异样,这一次二去的,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

不能和儿子一起贴贴,这头他对江雪妹将他赶出主卧甚至有些庆幸,无厘头的情绪困扰着他,随着忙碌起来他无暇他顾。

杨至纶最近忙着扩大酒店规模,一面计划用买下的地建造避暑山庄,搞旅游产业,忙得脚不沾地,没有时间回家,那挡子事暂时没空去想。自然,江雪妹的不对劲他也没有瞧出来,有点空闲,他心里的挂念的亦是杨辰言,是他漂亮的儿子。

江雪妹每回给他打电话欲言又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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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至纶以为儿子出了什么事儿,上一回杨辰言在学校被人打,这种事儿他心里一直有疙瘩,私以为是自己没有做个好爸爸,儿子才会受人欺负。

江雪妹失望,到嘴边的话七叉八叉终究没法说出口,想着理解丈夫吧,毕竟他是为了这个家。谁知道丈夫回了家对她没有从前上心了,连主卧也不回,歇在旁边的房间里,她愈加难受。

之前月经迟迟没来,她心里抱着微弱的希望,不敢去医院,害怕竹篮打水空欢喜,只得忐忑着,期待着,饮食注意,连丈夫一并轰出房间,怎知月经在半个月后迟来了,白期待一场。

这样大起大落江雪妹心里郁闷难受,之前杨至纶对她也算尽力用心,依旧怀不上,现在她想与丈夫亲近,怎知男人对她的态度变得有些冷淡。

江雪妹虽做了这么多年的富太太,骨子里有些保守,主动求欢这种事情,始终难以启口,丈夫不主动亲近她,她怎好上赶着,那不跟外头那些狐狸精一样了么?

江雪妹这么一想,老毛病的头痛症又犯了,杨至纶忙,家里只剩下母子二人。儿子白天又在学校,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她一人,保姆见状,忙给她按摩拿药,望着冷清的屋子,心里的落寞逐渐放大。

杨辰言除去学习,剩余时间窝在家里,偶尔和梁深约着一起去他家,有时梁深会来他家吃饭,奇怪的是,梁深来五次,有三次他爸是在家里的,如此巧合。

“唉…”

“……”

杨辰言抱着苹果啃,他妈望着电视机发呆,愁眉苦脸的,三两次后也发现他妈不对劲来,有什么心事不成?

“牛崽,你爸最近越来越忙了,真不知道他要赚多少钱才会满足,这男人呐,一有钱就容易变坏…”

杨辰言不懂他妈怎么了,大概是一个人在家无聊着,“老妈,要是无聊找点事情做呗,旅游啊,逛街购物啊,都可以,我看电视里那些阔太太不都这么做么?”

江雪妹笑了笑,“你倒是把电视里那一套看得真真儿的,不许跟着学听着没?我们家条件是不错,也不能学那些败家子,不务正业,学坏不是个玩意儿…”

晚上杨至纶回来,杨辰言给男人说了,他妈最近不太开心哩,杨至纶拍拍他脑袋,让他别多想,过几天忙完了正好中秋,带他回乡下老家看爷爷。

杨辰言一听可以回老家,欢呼雀跃,他喜欢农村老家多过宁城这座大城市,连空气也比不上山里。

“我们可以在那里待到国庆结束。”

“正好老妈烦着呢,我们一起回去…”

国庆放假前一天杨辰言拉着梁深去商场,为爷爷带特产,梁深做起搬运工。

“言言,你真要回去么?”梁深闷闷不乐,十天长假,他喜欢的弟弟要回一千多公里外的山里过节,偏偏把他一个人撂下,他会不会得来相思病…

“你要是愿意,我和我爸说一下,带你一起去?”杨辰言越想越觉得这个决定可行,梁深听了他的建议顿时像换了个人,连手里的重物也变得轻巧可爱。

梁深没能和他们一起去,大过节的跑去别人家像什么话,梁深打电话时差点儿哭出来。杨至纶开着车,副驾驶坐着杨辰言,后车座空空如也,车厢内仅有他父子二人。

“老杨同志,不是说我妈也一起去么?”

杨至纶五指一紧,面色沉静道,“她不和我们一起去,太远了,你妈身子骨不好,回头又要呕吐头痛的,不要来回折腾了,家里有人照顾她,不会有事的。”

杨辰言疑惑,他爸怎么也变得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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