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一星期,中文课戏剧表演终于结束了,这八个人再也没特别的理由要聚在一起,不过私底下还是会时不时约着吃饭。
他们这组成绩不错,虽说经常打打闹闹,但是一到正式上场就特别有出息。
陈屿这几日说忙是真的,他忙得飞起,看见黎楚怡一如既往嘻嘻哈哈,更忙。
好快又到中秋节,连放叁日假期,黎楚怡放学后被明确不能到处玩,必须回家食饭,李芹也被家里人如是要求,两人买雪糕边走边舔,齐齐翻屋企。
南方的秋天不算冷,所以她们两个吃得可欢了。
李芹一到放假就开心得摇头晃脑:“我跟你说哦,我搞了几张陈奕迅演唱会的飞(票),等我搞掂数学的internal assessnt(平时考核)就去看,你要不要一起。”
黎楚怡舔几口冰凉雪糕,先回复秦媛的信息,然后退出去刷动态,“OK啊,介绍些靓仔来,我要放飞。”
李芹比了个手势,笑得腹黑:“我就知你收不了心,完全没问题,我一定给你挖个宝出来。”
黎楚怡将信将疑:“先信着。”
黎楚怡一到家门口就听见狗叫,她打开门看见它刁着一个粉色的东西,急忙拍它脑袋,“傻吗你,敢咬我这个,从边度翻出来的,吐出来!”
它急促喘息,把那个桃粉玩具推在地上滚,然后又咬嘴里。
黎楚怡啧一声,在门口撬它嘴,身后突然来声音:“楚楚?你怎么还不进门。”
黎楚怡刚好把满是唾液的跳蛋拽出来,握手里背在身后,看向提着一堆菜的陈彪立,清亮的眼睛眨了眨,“小姨丈你来我们这食饭吗。”
陈彪立没留意她在背后藏什么,笑道:“今日中秋节,一齐食,”他一手提着冰皮月饼,一手拎起漆黑袋子,外面满是水珠,印着生猛海鲜的轮廓,“买佐你最钟意的虾,今晚做给你们两个细路仔吃,Willia打电话说晚点来。”
黎楚怡听到名字心口一跳,捏紧手中的物件。
陈彪立进门直铲厨房,黎楚怡把那颗跳蛋拿到洗手间冲洗。
水哗然而下,零星画面在脑海里翻滚,她昨日好像喝多了,性欲刚好又到,晕头晕脑从抽屉拿跳蛋自慰,满脑子都是陈屿陈屿,脸上捂着被子,焗得她又烫又红,下面流了好多水。
洗水池传来虾弹跳的声音,黎楚怡洗好手把东西归到原位,到厨房找活干,然而她是个做饭废柴,只好坐在客厅掰菜叶子。
茶几上的百合不知何时已被换掉,现成色泽艳丽的美人蕉,时钟滴滴答答在走,那部蓝牙音响又开始播放音乐,全是秦媛的审美合集。
几多人放不下经典老歌,那会儿初谈恋爱的情侣坐在轿车里,打开电台播放粤语金曲,任千串霓虹盈满车厢,最美的是情人在旁,情情爱爱缱绻纠缠。
只可惜旧时情歌越品越有意境,过往情人越看越是绝情,陈彪立最钟意的一首歌就在这时播起,而旁人不知旋律歌词承载什么故事,只有他和她清楚。
黎楚怡把手肘支在膝盖上,对着菜篮子慢慢剥豆角,秦媛叮嘱她要把嵌里头的那根丝撕下来,这一行径属实无聊,似抽丝剥茧,她早已剪平指甲留清爽的手指头,难把那根丝剥下来。
这种细活不知要做多久,直到狗吠,直到门铃又响。
大人们在厨房忙碌,所以只有她可以抽身开门。
黎楚怡淡淡斜睨一眼那扇门,又继续撕,边撕边等他摁,待他摁到不耐烦了,才起身过去打开那扇檀色木门。
门开,两人对视,她在呼吸,他亦在呼吸,带着微不可察的贪婪,可那两副模样都寡情到了极点,最终二人收回视线。
曾一度耳鬓厮磨紧密相连的两人,如今冷漠对峙,好似回到最初起点,甚至比最初还要淡薄。
陈屿摘掉耳机进门脱鞋,压在地板上的不再是那双联名鞋,而是新的一双,黎楚怡上前关门,和他碰了那么一下,然后踩着拖鞋回到原先的位置,继续掰豆角。
秦媛见人齐,立刻往围裙抹两下出来,“又靓仔了,姨妈好挂住你。”
陈屿笑笑,然后到洗手间洗手。
黎楚怡把蓝牙音响调大一个档,继续掰豆角,最后一条长豆角掰完了,她捧着篮子进厨房。
这一单事干完,黎楚怡又陷入无聊境界,拿起茶几上的八卦杂志翻阅,开始研究哪对明星男女又出丑闻,而陈屿手头上确实有很多事情,直接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敲论文。
陈彪立端菜出来,望见陈屿就象征性说一句,“过节写,食饭写,你不如训觉都写。”
陈屿把笔记本搁膝盖上敲多一行字,从屏幕前抬起头回应:“你讲得没错,我确实训觉都写。”
陈彪立无奈:“衰仔。”
黎楚怡没抬头看他们,她翻页,果然看见陈奕迅要办演唱会的讯息,已经可以想象李芹会有多癫狂了。
窗帘挡着外面的圆月,不知有多圆,反正屋内的人其实也不圆满。
吃饭前,秦媛还打了个视频电话给黎楚怡老豆,黎楚怡许久未见他,朝屏幕里的人挥挥手,甜甜叫一声:“爹地,中秋节快乐。”
陈屿自然也要按规矩打招呼。
寒暄一番,到点开餐。
陈彪立让陈屿给黎楚怡剥虾,秦媛说不必了吧,黎楚怡多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
黎楚怡挑拣合口味的饭菜吃,笑盈盈道:“我自己来。”
陈屿还是剥了个虾给她,但也只有一个,大概意义太明确了,做个样子给陈彪立和秦媛看看,仅此而已。
黎楚怡很识趣地吃掉,细嚼慢咽的。
这顿饭十分安逸,他没有打趣她,她也没有折腾他。
直到饭后,大人们在客厅喝茶聊房产地价和股市走向,细路仔在厨房一同洗碗。
黎楚怡和陈屿就这么并排站在一块,肩并肩,intite distance,只是他们并未察觉。
黎楚怡正搓着筷子,白色泡沫滑在筷子表面,她递给陈屿冲洗,只碰到指尖的距离就放开,丝毫不越界。
陈屿看一眼她的手,“伤了。”
黎楚怡平平淡淡嗯了一声,“剪指甲剪伤的。”
他嘲讽道:“没脑子。”
她只是淡然一笑。
等把碗也洗了,黎楚怡手滑打破一个,声音响亮,秦媛听到立刻提一句:“碎碎平安。”
碗在陈屿脚下,她去拣,等拣起的时候,黎楚怡撞到他,散发熟悉香波的发丝缠在他衣服纽扣。